韋敏敲了幾下門，走進蔡致良的辦公室，遞過來一份文件。
「這是顧教授遞送過來的，鑑於現如今DRAM的供求形勢，這幾個月金河德州電子一直在虧損，資金已經不足以維持4M技術的研發，希望金河投資能夠繼續增資。」
原本4M技術的研發，就是三方出資，金河德州電子與金河投資占大頭，而如今以金河德州電子持續虧損的形勢，能夠支撐到年底就不錯了，哪裡還有資金來支持研發。當初，金河德州電子的出資，本就是建立在盈利的基礎之上，沒有考慮日韓兩國各大電子工廠的瘋狂傾銷。
況且，這場大戰，年底之前能不能結束都還是未知之數，金河德州電子必須能夠先保全自己，才能夠考慮其他。
「還不到時候。」
缺資金是肯定的，但是當初的預算足夠支撐到明年夏天，這才過去不到一半的時間，堅持到年底還是沒問題的，或許也是聽說蔡致良投資浦東的事情，覺得金河投資如今資金已經多得花不出去，正好接濟一下4M技術的研究。
按照蔡致良目前的思路，顧遠德目前主持的關於4M技術的研究在明年夏天能否出結果，並沒有太大的期待，如果能夠研製出4M DRAM技術，自然是萬事大吉，如果不能按期完成研究，那麼就當是為顧遠德教授的科研團隊練練手。
日本的經濟在年底就會見分曉，或許因為蔡致良的到來有些改變，但是以如今烈火烹油的局面，想來也是時間早晚的事情。
一旦等到日本經濟崩潰，自然會有無數或破產，或難以為繼的企業，也就包括電子企業，到時收購一家擁有4M DRAM技術的公司就好了。即便是收購不利，那麼獲取4M的技術授權，也還是有希望的。
到那時候，就該是砸錢的時候了，蔡致良也不會吝嗇。當然，之前也不吝嗇，只是時機未到而已，這個行業太費錢了，還是能省則省。
「還有其他事情嗎？」
「倫敦索爾投資公司那邊的消息，朱總已經同華格納機械廠達成投資協議，問大陸那邊的汽車廠項目什麼時候啟動？」這是朱國信從英國傳回來的消息，大陸如今的形勢，讓華格納機械廠很謹慎。
韋敏接著道：「在索爾公司發過來的文件中，還有曼聯的消息，在揭幕戰中以5比1的大比分，戰勝了上賽季的聯賽冠軍阿仙奴，準備重啟上市進程。」
「不著急，一場比賽說明不了什麼問題。」是戰力復甦，還是僅僅一場迴光返照，這都需要時間來驗證，蔡致良道：「汽車廠最快年底之前就會有消息，另外，你讓朱國信多關注一下東歐的局勢。」
蘇聯的政治改革已經於去年就開始，東歐的亂象自年初以來便讓人眼花繚亂，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東歐正在逐步掙脫蘇聯的影響。
「好的。」韋敏記錄了下來，繼續匯報導：「溫行長晚點才能到。」
蔡致良點點頭，溫國良過來，自然是為了浦江那邊貸款的事情。浦江市廣電局關於電視塔項目貸款的事情，從康同那裡匯報至許如琛那邊，再到溫國良的辦公桌上，短暫討論之後，如康同當初的顧慮一樣，同樣覺得不可行，便擱置下來。
只是沒想到蔡致良去了一趟浦江，不僅將這個項目重新翻了出來，而且還全力推動了這個項目，現在基本上已經確定下來，畢竟浦江廣電局也是很著急的，畢竟夜長夢也多。
「蔡先生，我下周去浦江，簽署貸款協議，您還有什麼吩咐？」
再次同蔡致良討論這個貸款項目的可行性已經沒有意義，況且溫國良也自覺沒有讓蔡致良改變想法的能力，另一方面金河投資已經在浦東的荒灘上投資了3億美元，據說那裡同新界的邊緣地帶差不多，恒隆銀行也不過是1000萬美元的貸款。
溫國良也知道，蔡致良一直希望能夠利用開拓大陸市場的機會，實現銀行快速發展，乃至於彎道超車，只是他目前還是有些疑慮，同港城大部分人的想法一致，畢竟大陸的經濟形勢正進入十年來的低潮，尚未看到走出低谷的曙光。
「港城就這麼大，滙豐先入為主，中銀國際背靠大陸市場，恒隆銀行已經沒有什麼發展空間了，所以必須向外部拓展生存空間。」蔡致良陳述了一個事實，雖然溫國良的曾經一度覺得，收購海外信託銀行之後的恒隆銀行能夠同滙豐、中銀國際比肩，而事實上，差的很遠。
「無論是歐美也好，亞洲也罷，恒隆銀行終究還是主要做華人的生意，畢竟我們有著相同的語言和價值觀，而大陸就是華人最大的聚居地。現在內地的經濟剛剛起步，遇到了一些波折，在各大財團和企業紛紛作壁上觀的時候，恒隆銀行此時入局，這是一種姿態和誠意，可以說是雪中送炭也不為過，對恒隆銀行以後拓展在浦江的業務都是大有好處的。如果不出意外，浦江政府即將開始大規模的基礎設施投資，你到浦江之後，可以提前運作一下。」
「好的。」溫國良也不是第一次同內地的政府打交道，去年恒隆銀行進入深城的時候，便已經熟悉了這些。
至於其他的，蔡致良也沒有什麼好交代的，倒是溫國良說了下紐約分行的籌備情況，目前進展還比較順利，有望明年開始營業。雖然這是蔡致良交代的，要不是溫國良此時提及，都已經快忘記了，畢竟暫時還沒有什麼需要用到它的地方。
等溫國良離去，蔡致良到家的時候，已經半下午了，趙寶秀正在客廳里看電視。
「還以為你要到晚上才回來。」趙寶秀看見蔡致良，又趕忙問道：「你外婆的事情，有消息沒有？」
「這才過去幾天呀，什麼消息也沒有。」蔡致良苦笑道：「媽，您別著急，這畢竟是50年前的事情，中間還經歷了戰爭離亂，說不定都已經不知道搬了幾次家了，哪裡是那麼好找的。且耐心等等，即便是浦江那邊動作再快，沒有三五個月的尋訪，哪裡能有什麼消息。」
「唉，等了幾十年，也不差這幾個月。」趙寶秀隨手不停地轉換著電視台，道：「希望還能留下些線索。」
蔡致良寬慰了幾句，卻也顯得蒼白無力，這件事其實同大海撈針差不多，畢竟是戰爭離亂，數十年的歲月，當年的住址也早就已經不復存在了。
「晚上想吃什麼？」
「嗯……」蔡致良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道：「我晚上有事出去，不在家裡吃。」
「那你回來做什麼呀？」趙寶秀沒好氣地說道。
這齣去了一段時間，怎麼感覺母子間沒法聊天了呢，蔡致良道：「我回家啊……」
「那你也得先成個家啊，這是我家。」趙寶秀指著電視，開大了聲音，道：「好好聽聽。」
無線台正播放著潘美辰今年新出的歌曲，「我想有個家，一個不需要華麗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時候，我會想到它……」
原來在這裡等著自己呢，不過不就是唱歌嘛，誰不會呀，蔡致良扯開嗓子，就來了一首：「啊……這個人就是娘啊，這個人就是媽，這個人給了我生命，給我一個家，啊，不管你走多遠，不論你在幹啥，到什麼時候也離不開，咱的媽……」
趙寶秀被蔡致良忽然高亢的嗓音下了一跳，笑罵道：「大白天的，發什麼神經啊，晚上早點回來，少在亂七八糟的地方過夜。」
趙寶秀不知道聽說了什麼，總是感覺有些不正常。
「那也得李嬸同意啊。」蔡致良笑道：「我晚上約了昕昕。」
「昕昕啊……」趙寶秀瞪了蔡致良一眼，道：「昕昕小時候有什麼忌口的，你還記不記得……」
「媽……」蔡致良有些後悔提這一茬了，打斷趙寶秀繼續說下去，道：「媽，只是吃個飯，吃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