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無聲的爆炸驟然響起,如同天穹的沉默被撕裂,瞬間化作白光燦爛,仿佛日月同輝,耀眼無比。
這璀璨的光芒猶如怒濤,頃刻間將碧藍的海水一掃而空,海面變得空蕩蕩,萬物不生。
沙灘被強悍的衝擊波碾壓成細膩的琉璃,光芒四射,閃爍著令人目眩的美麗,宛如遺落的星辰灑落在海岸之上。
然而,力量並未止步,空間在這一瞬間仿佛被撕裂,化作無數漆黑的裂縫,宛如宇宙深淵的怒吼,吸納著周圍的一切。
那些裂縫撕扯著大地,猶如巨獸張口,令整個天地為之顫抖,震盪波傳遍四方,令人無不心驚。
李夏說的沒錯,這是赴死,將這顆虛空送去那巨獸口中,沒有人能生還。
不是因為海王有多可怕,不是因為這一路上有多險阻。
而是引爆者絕對無法逃離這個範圍。
「李主簿!」
即將跌入海中的李夏被幾個修士搶了回來,哪怕是李夏,也幾乎在虛脫之中昏迷。
但是他還是強行撐起疲倦虛弱的身體,看向遠方的爆炸。
「結束了嗎?如果沒有結束呢?」
「安冉,三五,天百,大壯。」
城牆之上,已經有人雙膝著地,為四人悼念,但是隨後,更多的驚呼之聲響起。
李夏盡力起身,死死的盯著那爆炸的中心,眼中終於多出了少許驚駭之色。
在遠處爆炸中心,矗立著一堵如牆壁般的怪物,面目猙獰,身形龐大無比。
爆炸的餘波已在它中央炸出數十公里半徑的大洞,灰塵飛揚,黑色的殘骸於空中的衝擊波翻滾。
然而,令人驚駭的是,儘管身體被周圍殘餘的能量和空間裂縫撕扯得千瘡百孔,怪物仍舊堅定地向前邁進。
那可怖的傷口如同無盡深淵,似要吞噬周遭的一切,旁邊凶戾的能量不斷被吸入體內。
而隨著時間推移,大洞的邊緣竟然開始逐漸生長復原,厚重的肉塊在撕扯中重新聚合,不斷填補傷口。
「李主簿,你快些走吧。」
驚呼聲快速消失,眾人似乎在一瞬間平靜了下來,各自拿起武器。
重傷的水元武同樣拿出了一把古銅色的大戟,笑著看向李夏:
「李主簿,你已經做的夠多了,現在,快些走吧。」
「是啊是啊,李主簿不用擔心我們,這個怪物已經被削弱成這樣了,我們肯定能對付的了。」
「哈哈,區區一個怪物而已,我們肯定擋得住,李主簿擔心我們的話,就去後方找點支援過來。」
「你已經做的夠多了,快些走吧。」
李夏沉默,他看著眾人,能夠讀出他們眼中的神色。
是絕望。
在最終的絕望之中,爆發的不是放棄,頹廢,而是不屈。
兩千七百三十六人,如今的兩千七百三十二人。
有死而已,又有何懼?
「李夏,我們不能走,你還有辦法對吧?若是不行的話,哪怕將壽元全部燃盡,我也能.......」
舒秋巧見到李夏起身,剛要說什麼,就被李夏打斷:
「你說得對,我還有辦法。」
舒秋巧聞言一愣,卻見到李夏看向身後,那是一座三百萬人的城池。
沒有多少凡人願意跟前面撤離的那一千多守海軍走。
他們留下來,和這座城池,這個城牆同生共死。
這也是李夏一開始說的,不願走的人,不必強求。
「李夏,你的意思是......」
舒秋巧明白了什麼,隨後又沉默,她算不清了。
犧牲四個人,拯救四千萬人,她沒得選。
犧牲三百萬人,拯救四千萬人,她就有的選了嗎?
真的必須如此嗎?
「我們太過於弱小,這世上的一切災難,一切問題,都源於個人的能力不足。舒秋巧,我們沒得選,他們也沒得選。」
李夏站起身來,屠殺血獄之中最後的一點生機匯入身體,強行撐起了這個破敗的恍如四面漏風一般的軀體。
他對此渾不在意,只是對著眾人抬手,又放下,最後長嘆了一口氣。
「各位讓我想起了一些故人,一些被埋葬在時間長河之中,無人記得的故人。」
「李主簿,你還有辦法對嗎?說吧。」
水元武猜到了什麼,向前一步,站在眾人身前,與李夏相對而立:
「無論是什麼代價,我們都能夠承受,我說的我們——」
水元武伸出手,指向身後的城池:
「應當也包括這座城池,對嗎?朋友們!」
他的聲音毫不掩飾的傳遍整個城池,緊接著,是山呼海嘯一般的呼應:
「然也!然也!然也!」
看著這一幕,李夏又是愣了一會,隨後,低頭,對著眾軍士,對著城中百姓行了一禮:
「戮天煉仙魔尊,修仙歷上最大的無用之人,李夏,請各位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