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麼人?安敢在此胡言亂語!」
「秦公子的詞作,像你這種不識風雅的人自然看不懂。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跳樑小丑,連如此佳作都看不出來!」
「這分明就是在嫉妒秦公子的才華!」
「就是此獠,前幾日在朝堂上大放厥詞,污衊丞相大人清白,現在又站出來諷刺秦公子,分明就是心懷不軌。」
一時間,各種呵罵聲如海潮般湧來。
百花樓的客人中,有不少丞相一黨的官員藏匿在裡面。
剛才秦瀾作詞時他們就在暗中呼應。
瘋狂推波助瀾,將事情牽扯到蘇長歌的身上,想要敗壞他的名聲。
而此刻,蘇長歌跳出來嘲諷秦瀾。
這讓他們看到了機會,直接將心懷叵測和嫉妒才能的帽子扣在他頭上,想把他徹底釘在恥辱柱上,做秦瀾的背景板。
「蘇長歌,家父常跟我說你只是性直,朝堂上的事他並不怪你。」
看著對面的蘇長歌,秦瀾搖頭道:「但今日一見,實在令在下失望至極。」
「不僅與靖王世子當眾爭吵,有辱朝廷體面。」
「而且還嫉賢妒能,罔顧事實,當著眾人的面貶低在下,妄想以此博取名聲,依本公子之見,蘇長歌,你分明就是個譁眾取寵的小人!」
此話一說,在場眾人紛紛應和點頭。
看向蘇長歌的眼神滿是厭惡。
剛開始蘇長歌和趙頡爭吵時,他們還覺得蘇長歌說的有點道理。
但現在看來,為爭一時之氣而不顧朝廷體面。
實在一點大局觀都沒有。
如今還譁眾取寵,做出這種嫉賢妒能的事,一點讀書人風骨也不要。
以前真是看錯他了。
除此之外,通過秦瀾這番話,眾人對丞相不由生出諸多好感來。
蘇長歌當朝怒斥,丞相卻不計前嫌,還誇他性直,可恨此人現在居然為博名聲,睜眼說瞎話,貶低秦公子,當真無恥!
「蘇狀元他這是想幹什麼?」
人群中,趙恆等人是此時為數幾個沒有跟著出聲一起辱罵蘇長歌的。
「不知道。」
「可能是不甘被當墊腳石,想要挽回局面吧。」
幾人中,慕子清看的比較透徹,為慕子白等人解釋道。
「那姐姐你覺得夫子有希望嗎?」
看著被眾人群嘲的蘇長歌,慕子白眼中閃過幾分不忍之色。
雖然接觸的不多,但他也能感受到。
蘇夫子是個坦誠不錯的人。
「沒有...除非他能作出質量上遠超秦瀾的應景詞作來,但這根本不可能。」
聽到弟弟的話,慕子清剛想搖頭,但又想到了一絲機會,只是很快她又嘆了口氣,覺得這絲機會根本不可能實現。
畢竟秦瀾的佳作明顯是有備而來。
而蘇長歌又沒有預知能力。
事發倉促,就算他才華橫溢,文采炳煥,也最多是作首質量差不多的佳作。
然而眾人此時已經先入為主。
同等質量佳作也會被群嘲,根本無法挽回局面。
但質量遠超秦瀾的應景佳作談何容易?恐怕就算文聖來了也很難辦到。
「那咱們夫子不是完了?」
聽到姐姐的話,慕子白臉上浮現一抹憂色。
旁邊的趙恆幾人同樣如此。
「早知道當時就不跟蘇狀元抬槓,順著他的意思點頭就好了。」趙恆嘆了口氣,似乎已經看到蘇長歌社死,被人當墊腳石的一幕。
他們對蘇長歌原本的印象不是很好。
但經過剛才一事,算是初步認可了他。
除了自視甚高,嘴硬頭鐵,喜歡吹牛皮以外,幾乎沒什麼缺點。
算是個不錯夫子。
就在這時,一直不說話的沈福突然呼喊一聲。
「你們快看,夫子說話了。」
沈福抬手指去,眾人也跟著投去目光,耳邊響起一道嘲諷的聲音。
「秦公子話裡面摻雜的私貨可真多呀。」
看著面前大義凜然的秦瀾,蘇長歌輕蔑的笑了笑,眼神中滿是嘲諷。
「面對外敵威脅,丞相不戰而降,賠歲幣,允和親,毫無半點文人風骨,毫無半點大晉宰執的擔當,為世人所不齒。」
「但子不言父過,子為父隱。」
「你做兒子的誇你爹也情有可原,在這件事上本夫子不與你這小兒計較。」
一句話,蘇長歌直接超級加輩。
將自己的輩分擺在和秦瀾老爹同一位列。
不過這也沒什麼毛病。
蘇長歌兄長和丞相同朝為官,又是政敵。
雖然相差十幾歲,但也算是同輩。
按這麼來算,一個是吏部尚書弟弟,一個是丞相兒子。
也就是說,蘇長歌雖然才比秦瀾大幾歲,但確實是他叔叔一輩。
當然,加輩不是最重要的。
蘇長歌這句話,最重要的是點出了秦瀾和丞相的父子關係。
『子為父隱』,就這一句簡單的話。
直接將秦瀾誇他爹丞相的話貶為一家之言,畢竟兒子當然替爹說好話,因為那是他爹,但這話能有多少信服力?
一時間,百花樓內不少人醒悟過來。
而秦瀾這邊,當他聽到蘇長歌說自己是黃口小兒時,臉色瞬間陰沉下去。
但他知道繼續跟蘇長歌掰扯朝廷上的事,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於是,他故意轉移話題。
「蘇長歌,你雖然是狀元,才華過人。」
秦瀾陰陽怪氣的嘲諷道:「但你有何資格批評本公子的詩詞?難不成你有更好的詩詞?真要如此,本公子還請蘇狀元賜教。」
此話一出,頓時引來一陣騷動。
雖然經過剛才蘇長歌一點,確實有不少人察覺到秦瀾摻雜私貨,暗捧他爹。
可你要硬說秦瀾的詞作不行。
這未免有些牽強了。
畢竟秦瀾那首詩的意境還算不錯,就算你是狀元,也不能胡言亂語啊。
除非你蘇長歌能作出一首意境更好的佳作來,否則憑什麼批評秦瀾的詩詞?就靠一張嘴?那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就在此時,蘇長歌的聲音響起。
「賜教談不上,但怎麼也比你這首三歲兒童都能作出的詩詞強。」
蘇長歌嘴角噙笑,滿臉自信的說道。
作為歷史中文系的教授。
若是騎馬射箭等,自己可能真不會,但要是詩詞歌賦,自己可就不困了。
「哼,你這話還是等作出來再說。」
聽到蘇長歌的話,秦瀾冷哼一句,接著說道:「不過本公子的詩詞乃是有感而發,即興發揮。」
「蘇長歌你有狀元之才。」
「若是拿出在家雕琢已久的詩詞,本公子有自知之明,定然不如。」
「所以你若是想證明比本公子寫的詩詞強,就必須即興發揮,否則你就要當眾承認,剛才對本公子的詩詞和家父之言都是在胡說八道!」
一句話,堵死了蘇長歌所有退路。
逼他只能即興創作。
否則就是以大欺小,就算贏了自己也是勝之不武,惹人恥笑。
周圍眾人聽到秦瀾的話,不由蹙起眉頭。
即興發揮,還必須超過他的詩詞質量,這就實在太為難人了。
但還未等眾人說話,蘇長歌就一口答應下來。
「好!就按你說的辦。」
蘇長歌眼神一凝,出聲道:「但若是本夫子作出來了,你就必須當眾大吼三聲,承認自己作的詩連三歲小兒都不如。」
秦瀾既然對自己出手,那蘇長歌自然不會客氣。
他這人沒什麼太大的優點。
除了長得好看以外,就屬睚眥必報了。
而蘇長歌這番話一出口,周圍眾人不禁搖了搖頭,覺得他太衝動了。
即興賦詞本就千難萬難,
但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如何證明『即興』二字。
若是不能證明,到時候就算優於秦瀾的詩詞,但對方只要一口咬定這不是即興作出,這就成了一筆糊塗帳,約定自然不能作數。
「好!那在下洗耳恭聽!」
見蘇長歌如此狂妄輕率,秦瀾臉上露出幾分輕蔑的笑容。
果然,父親說的沒錯。
蘇長歌雖然有才,但性格魯莽輕率,隨便設個圈套就會自己往裡面鑽。
與此同時,全程安靜吃瓜的魚幼薇,目光和眾人一樣停留在蘇長歌身上,但見他如此自信,她的美眸中閃過幾分好奇。
作為忘情宗的弟子,她對他人的情緒念頭異常敏銳。
在出手勸阻靖王世子趙頡的時候。
她就已經注意到蘇長歌。
魚幼薇發現,他不僅念頭純粹乾淨,而且心志極其堅定。
就算是看到自己這樣的人間絕色,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意亂情迷,而是瞬間就恢復了清明,這樣的人不可能是輕率狂妄之人。
換而言之。
他能如此自信,肯定是有極強的把握,否則絕對不會與人定下賭約。
如此想著,魚幼薇開始有一絲期待起來。
這時,蘇長歌開口了。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在這低沉磁性的聲音下。
雖然只是開篇,但眾人很快便沉浸到詞作當中。
眼前仿佛看到一簇簇煙花飛向天空。
像東風吹散千樹繁花一樣,吹的煙火紛飛,如星雨一般散落人間。
這一幕實在太美了。
符合他們關於美好的一切幻想。
看到眾人的反應,蘇長歌面色平靜,這些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畢竟這首詞,可是被譽為千古佳作。
其中意境之深遠,非常人所能企及,尤其是詞作的收尾,更是畫龍點睛之筆,令整首詞的意境再上一個層次。
而這首詞的作者。
論及才華,與某個日啖荔枝三百顆的詞聖可謂不相上下。
隨後,蘇長歌繼續念道。
「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眾人腦海中的畫面漸漸被補全。
儼然看到一條熱鬧繁華的街道。
街道上,豪華的馬車滿路芳香,悠揚的鳳簫聲四處迴蕩。
天空中玉壺般的明月漸漸西斜,魚龍燈在半空中搖晃飛舞,來往的行人笑語喧譁,沒有半點憂愁,只有無盡的美好。
這一刻,所有人都被治癒了。
沉浸在這份美好當中。
「姐姐,夫子這詞作的也太好...」
人群中,慕子白情不自禁的夸道,但卻被姐姐示意他噤聲。
「噓。」
淺蔥般細長白嫩的手指放在櫻唇上。
慕子清沉浸在詞作的意境當中,眼神複雜的看著蘇長歌。
她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情。
若這首詩真的是蘇長歌即興創作,那他的才華實在是無可估量。
因為他前半闕的每一句詞律,竟然都和之前秦瀾的那首詩詞相對應!
這算什麼?
花式吊打?還是殺人誅心?
可不管是哪一種,這都遠要比即興創作一首質量上乘的佳作還要難!
這一刻,慕子清心中對蘇長歌有了那麼一絲信服。
至少在文采詩詞一道上。
慕子清不覺得自己能做到比蘇長歌更好。
而對於她的想法,蘇長歌自然不知,他此時正在朗誦下半闕。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里尋她千百度...」
聽到聲音,這一刻,眾人只覺面前出現個美麗的女子,笑語盈盈地從人群中走過,身上香氣飄灑,令人心醉著迷。
等到再想看見她時。
卻發現她已經消失在人海當中。
而自己縱使在人群中尋找千百遍,也無法再看到她那迷人的身影。
一時間,眾人心中生出遺憾埋怨之感。
遺憾自己為什麼錯過,埋怨自己為什麼當時沒有鼓起勇氣追上去。
霎時,百花樓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蘇長歌身上。
他們迫切的想要知道。
那錯過的美麗女子究竟身在何處,自己還能不能與她再次相見。
但就在此時。
蘇長歌突然轉頭看向魚幼薇。
緊接著,那充滿磁性的溫厚嗓子再次響起。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聲音落下的一剎那。
異象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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