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是。
如今的澹臺清，已經是分神期修為境界的修士。
修為到這一地步的女修，懷孕困難是一方面。
懷孕過程中，一身修為幾乎無法動用。
到生產時，更是九死一生。
當中風險，比起凡人懷孕生產，簡直是天差地別。
某種意義上，這也是天道保持平衡的一種自然規律。
故而，修仙者皆為道侶，隨著修為境界以及心境的提升。
追求的，往往是雙修時的心神交流，而非單純的肉慾。
從而，也避免撞上那極其微小的概率。
腦海中，念頭飛快閃過。
神色微變也就一瞬，眨眼，蘇十二神色恢復如常。
擔憂情緒，只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
但不管怎樣，一切都是個人自己選擇。
身為朋友，他能做的，只是支持和力所能及的幫助罷了。
「山人天山道人，見過二樓主，見過柳華道友。」
躺椅上，澹臺清目光落在蘇十二身上，聲音緊跟著響起。
「道友當真是受蘇道友所託而來麼？」
儘管有孕在身，身上氣質多出幾分母性光輝。
可澹臺清眸中眼神，依舊炯炯有神，好似利劍，直指蘇十二，似要將蘇十二看穿。
蘇十二坦然微笑道：「山人與蘇道友，乃是生死之交！」
自己跟自己，絕對是生死之交。
故而，他心中從內向外，自是全無半點懼色。
見蘇十二反應看在眼裡，澹臺清微微頷首，這才放下心來。
旋即開口道：「道友方才表明，有事要當面找我夫君說。我夫君人在這裡，如果需要，我們也可以迴避。」
說著目光落在一旁柳華身上，兩人目光對視，當中深情綿綿，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道友大可放心，柳華傷勢已復，不必為我擔心。只是如今清兒有孕在身，再加上我劍心已毀，只怕幫不上道友什麼忙了。」
不等蘇十二開口，柳華聲音緊跟著響起。
嗯？
聽著耳邊聲音，再感受到柳華的目光注視。
對柳華能猜出自己來意，蘇十二一點也不意外。
多年來，柳華醉心劍道，對很多事漠不關心。
但這並不代表，他不是聰明人。
相反，正是因為聰明過人，才能始終如一，保持一心專念，才能走到今時今日的地步。
只是，在柳華這目光注視下，蘇十二更沒來由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難道……前輩他已經看破了我的真實身份？
可這怎麼可能？
不過，就算沒了對劍道的執著，劍聖前輩本身心智過人，更有一顆慧心。
有所猜測，也說不定。
念頭快速閃過，蘇十二暗暗思忖。
換做旁人，絕對無法將他跟本身蘇十二的身份聯繫起來。
畢竟，蘇十二散仙之名，如今已經名動修仙界。
可早年與自己有過交集的少數幾人，卻未必會這麼想。
自身早年修煉一身三化之功，在很早階段，就能衍化分身。
過往熟悉自己的修士眼中，散仙之體也好，正常修士之身也罷，根本不會成為干擾的因素。
尤其……東海劍聖這種身具慧心之人。
只不過，看破不點破罷了！
「柳道友不必擔心，事有輕重緩急，令夫人有孕在身，此乃天大之事。」
「些許小事，山人自能設法應對。」
蘇十二擺擺手，微笑說著道。
柳華如今狀況，古神遺墟之事，肯定是幫不上忙。
既然如此，他也沒必要說出，沒必要給對方平添壓力。
「這口飛劍，是昔日從蘇道友手中所借，如今也到了物歸原主的時候，有勞道友，幫我送還！」
柳華微微頷首，輕輕一招手。
剎那間，一抹霞光破空，飛至蘇十二身前。
正是當年蘇十二出借的九品法寶，紫霞驚濤。
漫長歲月過去，飛劍也多了一種歲月沉澱的沉重感覺。
當中靈蘊愈發充足驚人，若能尋得契合的材料，再找高明的煉器師，極有可能，令法寶品階再進一步，成為一口靈寶級神兵飛劍。
唯一不變的是，紫霞驚濤始終沒有被人煉化的跡象。
柳華借用此劍，更沒少用自身劍意和功力蘊養，卻也一直沒有煉化的心思。
對此，蘇十二意外，也不意外。
對他來說，說是借劍，其實也等同于贈劍。
一件九品法寶級飛劍再怎麼珍貴，也不比他跟柳華的交情。
可以柳華的秉性，飛劍不是自己所有，借用可以，完全作為己用，肯定不會接受的。
純粹的劍者，對劍是有感情，是有執念的。
當然，那是曾經的柳華。
沒著急收起飛劍，蘇十二忙關心問道：「此劍奉還，柳道友往後……」
「不必擔心，劍道之路，我還是會繼續走下去的。只是，曾經我以為，劍道會是我的全部。
直到遇到清兒，我才知道，原來動情，真的不是人為可以控制的。也才明白，為何人總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柳華微笑回應道。
自然清楚，眼前人問的並非自己是否另有飛劍，而是劍道方面的考慮。
「哈哈，如此倒是也好！人，本來就有著七情六慾，克制情慾是對的，但斷情絕愛，未免有些過於極端。」
「按照蘇道友所說，以往的柳道友，整個人可都是宛如一口利劍一樣。」
「但今日山人眼中的柳道友，卻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道友放下對劍道的執著之心，也未必一定是壞事。說不定他日，反而能在劍道一途，走的更遠！」
蘇十二面帶微笑，連連出聲。
話落，這才將紫霞驚濤收起。
口中聲音接連不斷，這一番話，倒並非恭維，而是發自內心。
過往，柳華對劍道追求的決心，確實過人，劍道造詣也著實驚人。
出竅期修為境界，劍道方面的造詣，就已經不在分神期頂尖劍修之下。
能做到這般者，放眼世間，也找不出幾人。
可一心專念到無懼生死，不在乎除劍道之外的一切，讓蘇十二一度有種錯覺。
這位好友前輩，不像一個活生生的人，倒更像一口移動的劍。
這也是為何，從一開始蘇十二就清楚，對方的劍道之路，自己走不了的緣故。
同樣獨來獨往，自己身負血海深仇，修煉過程中，與人結仇，更結識許多摯交朋友，更有如親人般的徒兒。
註定他無法捨棄一切，專注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