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各家的馬車都在候著,只有冷意歡是第一個出來的。
雲珠看到自家主子,立馬迎了上去。
「小姐,你這麼快就出來了……」
說話間,雲珠發現,冷意歡的額頭冒著一層薄汗,臉色略顯蒼白,嘴唇緊緊抿著。
雲珠心裡猛地「咯噔!」了一下,立馬看向了冷意歡的右腳,心疼道:「小姐,你的腳是不是又疼了?」
「不礙事……」
冷意歡輕聲說道:「快扶我……上馬車。」
「是。」
正在這時,她們的耳邊響起了一道爽朗的喊聲:「主子!這邊!這邊!」
雲珠轉頭一看,便看到了不遠處,身著黑衣的羽飛。
他歡快地笑著,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正朝著宮門的方向,揮舞著右手。
雲珠順著他們目光往宮門看去,便看到了立在宮門前的夜瀾清,他周身散發著寒氣,此刻,那一雙陰鷙的眸子,正在望著她們這邊。
雲珠被這駭人的眼神嚇得身子一哆嗦,連忙扶著冷意歡一道,趕緊躲進了那車裡。
她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好奇地問道:「小姐,你怎麼和夜大將軍一塊出來了?」
冷意歡揉著右腳的手微微一頓,輕聲說道:「湊巧罷了。」
「夜大將軍那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般,真是嚇死我了。」
是啊,冷意歡淺淺一笑,方才他那模樣,倒真像是要把她給吃了。
「主子,你今夜怎么喝了這麼多酒啊?」
羽飛一聞到夜瀾清身上濃郁的酒氣,便好奇地問道,隨後,又笑了起來,「還好我早有準備,特意備了馬車過來,主子你……」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夜瀾清已經徑直越過他,直接翻身上了羽飛騎來的那一匹黑馬。
羽飛震驚地眨了眨眼,「主子,你不坐馬車嗎?」
「真是聒噪!」
夜瀾清白了他一眼,隨即夾緊馬腹,揚長而去。
只留下羽飛站在原地,一臉懵,「主子,那我怎麼回去啊?」
一旁的車夫突然開口,「羽飛侍衛,要不,坐馬車?」
夜瀾清把馬騎得飛快,似乎這樣,便能散去心中的不快。
在經過冷意歡的馬車時,他還特意加快了一些。
這個丫頭,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總是有法子惹他。
快馬疾馳吹起了馬車的車簾,從帘子掀開的一角,冷意歡看到他帶著怒意的身影疾馳而過。
雲珠也瞧見了,忍不住小聲說道:「夜大將軍莫不是趕著去殺人?好大的火氣。」
冷意歡微微皺著眉頭,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又惹到他了。
莫非,他是不喜歡自己提及他的心上人姜三小姐?
那以後不提便是。
不,應當是以後離他們二人遠遠的,保平安。
回到冷宅。
雲珠便扶著冷意歡回到了屋裡,她早早就備好了忘憂草的藥湯。
她小心翼翼地掀起了冷意歡的襯褲,看到她腳上的疤痕變得紅腫起來,不禁嚇了一跳,「小姐,怎麼會這樣?是不是在宮裡發生了什麼意外?」
冷意歡不想讓她擔心,忍著疼,笑著搖了搖頭,「只是不小心磕碰到了。」
雲珠癟了癟嘴,知道事情肯定不是那麼簡單。
她一邊給冷意歡上藥,一邊小聲嘀咕著,「那宮裡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
冷意歡眸光一沉,想起了方才夜瀾清說的話。
的確,姜相國曾是當今皇上的老師,又位高權重,若不是他及時出手救場,恐怕她這一次差點讓姜夢瑤殿上失態,姜相國必定會追究到底了。
「小姐?你在想什麼?」
看到冷意歡恍惚出神的樣子,雲珠有些擔心。
「沒什麼。」
「咦?小姐,你手上這繡帕……我先前找了幾回都沒找著,你是在哪裡找到的?」
冷意歡看著手中的繡帕,微微握緊了手,眉眼之中閃過了一抹愁緒,希望他能聽明白她的話吧。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雲珠,你累了。」
「好,小姐,那你好好歇息。」
說完,雲珠便端著藥盆退了出去。
雲珠剛從屋裡出來,福伯便把她拉到了一邊兒去,小聲問道:「小姐沒事兒吧?」
「小姐嘴上說著沒事。」雲珠皺了皺眉,「不過,我覺著小姐挺不開心的。」
「哎……」
福伯輕輕嘆了一口氣,「那種場面,少不得要聽到一些不快的話,明日我讓王婆子多做幾道小姐愛吃的菜。」
於是,兩人也各自回屋休息了。
一牆之隔的將軍府里,有人卻無法入眠,書房的燭火一直亮著。
羽飛坐著馬車回到將軍府後,便走過來了,看了一眼守在書房門口的蒔安,「主子在裡面做什麼呢?」
蒔安用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在書房自然是看兵書,還能做什麼?」
其實,他心裡也好奇,主子從宮裡回來之後,帶著一身怒火,就把自己關在了書房,也不知道是哪個不長眼的惹怒了他。
羽飛擺了擺手,「不可能吧,主子都醉了,還怎麼看兵書。」
突然這時,書房裡傳來了夜瀾清冰冷的聲音:「羽飛,進來。」
羽飛嚇得一激靈,立馬瞪大了雙眼,看著蒔安,用眼神說道:「怎麼又是我?」
蒔安給了他一個同情的眼神,「不是你還能是誰?」
羽飛認命地抿了抿唇,推開了書房的門。
「主子,有何吩咐。」
夜瀾清朝著他扔過來了一本兵書,薄唇輕啟,「你讀,我聽。」
「啊?」
羽飛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他最怕看書了,這比打他十軍棍還痛苦。
夜瀾清挑了挑眉,「還不快點!」
那邪魅的眼神仿佛在說:不是你說我醉了看不了書麼,那你就讀給我聽吧。
果然主子就是主子,懲罰人的手段,真是直切要害。
羽飛欲哭無淚,只能硬著頭皮讀了起來。
夜瀾清躺在一旁的躺椅上,閉目養神。
他微微皺著眉頭,腦海里不斷地浮現出冷意歡那疏離淡漠的樣子。
至於羽飛在讀什麼,他根本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她到底什麼時候說過,不會再糾纏他了?
「該死!」
夜瀾清突然冒出這一句話來。
一旁的羽飛嚇得一哆嗦,連忙檢查著書頁,「主子,我沒讀錯啊!」
夜瀾清緩緩睜開了冰冷的眸子,「太吵了!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