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王鐵牛心下一慌，也沒有能力躲避，兩手一松，便「撲通！」一聲，從牆頭上掉下來了。
「哎呦喂！」
他痛呼一聲，正想從地上爬起來，不想這時，夜瀾清已經提著劍，飛身而下，面無表情又目光冰冷地朝他刺了過來。
王鐵牛大為震驚，心中暗道：完了！今日這是要死在這劍下了，家裡下半年的稻穀，不知道要找誰收啊？阿爹阿娘他們要是知道他沒了，應該會受不住吧？還有意歡她……
「住手！」
突然這時，一道天青色的身影沖了過來，擋在了王鐵牛的面前。
夜瀾清的瞳孔猛地收緊，連忙收回了手中的劍。
他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顫抖，臉上滿是奮不顧身之色的冷意歡，怒聲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她知不知道，只差一點點，他便會傷了她。
冷意歡咬了咬嘴唇，倔強地看著夜瀾清，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救人。」
清晨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那張日漸恢復明艷的臉龐，在陽光下透著微光，卻又散發著一股冷冽的氣息。
她的秀眉微微蹙著，一頭如瀑的黑髮隨意地挽在腦後，臉頰邊散落著一縷髮絲，更增添了幾分清冷之感。
那一雙如水的眸子，此刻正看著他，眼裡卻沒有他。
夜瀾清的心猛地一窒，有種胸口被大石壓住的感覺。
他眸光一轉，看向了冷意歡身後的王鐵牛，將手中的劍，指向他的喉前，聲音冰冷如斯，「偷覷本將軍練劍，真是找死！」
說著，他頭一歪，又看向冷意歡，眼中透著一絲瘮人的冰冷，「如果我非要他死呢？」
冷意歡抬眸看著他，那清冷的眼神中滿是抗拒，「那便勞煩夜大將軍也把我一同殺了。」
說完，她甚至把自己的脖子往他手中的劍靠了過去，貝齒緊緊咬著嘴唇，不肯有絲毫的退讓。
夜瀾清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煩悶，他微微眯起了陰鷙的眸子，冷聲說道：「他究竟是你何人？你竟為了他，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冷意歡輕輕一笑，嘴角邊帶著一絲自嘲，「我的命本就不值錢，在我看來，他比我的命還重要。」
當年，若不是王鐵牛拼死相救，她早就死在了那一場大火里。
「你……」
這個丫頭，惹他生氣的本事真是越來越大了。
夜瀾清氣急，握著劍柄的手用力收緊，仿佛要
將手中的劍給碾碎了。
他的身上散發著一股強大的寒氣，這讓王鐵牛覺得，他真的會一氣之下，給冷意歡一劍。
王鐵牛擔心極了，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跪在夜瀾清的面前，「夜大將軍，莫要生氣，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您不要怪罪意歡。」
冷意歡拉了拉他的手臂，輕聲說道：「鐵牛哥，你別說話……」
「意歡，讓我說。」
說著，王鐵牛一臉真誠地看著夜瀾清，解釋道：「方才是我好奇心作祟，才爬上牆頭，看到夜大將軍舞劍的英姿，著實敬佩，心中想著，若是有朝一日也能如將軍一般，在戰場上殺敵，定是十分痛快。沒曾想……」
正在這時，羽飛的腦袋從牆頭冒了出來，「你要是想參軍，到徵兵的時候去官府登記便是，何必這般鬼鬼祟祟的。」
王鐵牛憨憨一笑，露出了一抹無奈，「我……我是孤明島上的人。」
羽飛吐了吐舌頭，「原來如此，當我沒說。」
說完，他便從牆頭隱了下去。
孤明島雖劃給了夜瀾清，但一直以來都是處於無人管理的狀態。
島上的青年壯年，連報名參軍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在說的話，夜瀾清毫無興趣知道。
此刻，他陰沉的眼眸，看著冷意歡顫抖的右腳，心中沒來由地一疼。
她的右腳本就有舊疾，還這樣跪著，她這是什麼意思？是想要讓他愧疚嗎？
夜瀾清深呼吸了一口氣，冷聲喝道：「起來！」
他這一聲怒吼，把王鐵牛嚇得身子顫抖了一下，竟一時分不清，這位夜大將軍饒恕了他沒有？
看著冷意歡因為隱忍而疼得額頭冒汗的樣子，他也顧不得其他，連忙扶著冷意歡的手臂，將她扶了起來。
「嘶……」
腳上傳來的痛，讓冷意歡忍不住低呼出聲。
她立馬咬住了嘴唇，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
一旁的王鐵牛連忙扶住了她，滿臉關切地問道：「意歡，是不是腳又疼了？」
冷意歡抿著唇，微微一笑，「沒事。」
夜瀾清冰冷的目光一直落在王鐵牛扶著冷意歡的手臂上，周身的寒氣越來越甚。
想起太皇太后壽宴那晚，在宮道上她拒絕了他的手，原來，她的抗拒，如今只對他一人而已了麼？
想到這裡，他陰沉著臉，冷冷地看著王鐵牛，薄唇輕啟，「不許再有下次！」
說完，他便轉身，飛回了隔壁的將軍府里。
羽飛正守在牆角下，看到夜瀾清冷冽的身影，忍不住多嘴問一句，「主子，就這麼放過他了？」
「聒噪。」
夜瀾清眸光一冷，將手中的劍朝著羽飛扔了過去。
羽飛瞪大了眼睛，連忙施展輕功躲閃，那把劍便徑直插進了一旁的大樹之中。
看著那四人合抱的大樹硬生生被震裂開來，羽飛後怕地拍了拍胸口，「好險！好險！差點連命都沒了。」
此時，從大樹之上，傳來了一道戲謔的聲音，「你再管不住你這張嘴，遲早沒命。」
羽飛抬頭一看，便看到了蒔安雙手環胸，懶洋洋地靠在樹幹上，說著風涼話。
羽飛氣的跳腳，「你詛咒誰呢？有本事下來，我們打一架！」
蒔安一臉無語地白了他一眼，「無聊。」
說完，便施展輕功飛走了。
羽飛對著他的背影，罵罵咧咧，「你有種別走啊……」
另外一邊。
王鐵牛憂心忡忡地看著冷意歡，小聲說道：「意歡，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真是沒想到，這位夜大將軍脾氣真大。
「無礙。」冷意歡笑著搖了搖頭，「你不必放在心上。」
說著，她目光淡淡地看著圍牆的那一頭。
反正，就算沒有今日之事，他也一樣對她看不順眼。
這一道圍牆，隔開的不僅僅是兩座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