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人聲鼎沸。
眾人都沉浸在絢麗的煙花之中。
夜瀾清卻無心觀賞。
他忽然伸出了雙手,緊緊的捏住了冷意歡的手臂,似乎要把她捏碎一般。
他俊眉輕皺,咬牙切齒地說道:「意歡,你這是在怪我嗎?」
意歡?
他竟然……像從前那般,叫她意歡。
冷意歡的瞳孔放大,心下一驚,竟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懊惱,後悔,還有一絲疼惜……
他這是在求她原諒?
冷意歡的心裡閃過一絲慌亂,她的眼眶微紅,張了張嘴,「我……」
忽然這時,耳邊響起了一道焦急害怕的聲音:「清哥哥……清哥哥……」
那是姜夢瑤。
她本來是打算和夜瀾清一起到歸來橋上看煙花的,不想卻被行人撞開走散了。
她艱難地擠過人群,尋找著夜瀾清的身影。
竟然,看到夜瀾清和冷意歡在橋頭深情對望的樣子。
姜夢瑤的心驀地一疼,心底升騰起了無端的害怕。
她暗暗咬牙,絕對不能讓別人搶走自己的心上人。
清哥哥,只能是她的。
她靠著橋邊,費盡心力地往上走,不想這時,竟被身邊的人推了一下。
「啊!」
她驚呼一聲,整個人已經飛出了橋外,朝著地下的漓河落下去。
「夢瑤!」
夜瀾清心下一驚,陰鷙的冷眸中露出了擔憂之色,他顧不得其他,立馬鬆開了冷意歡,施展輕功,飛身而下。
在姜夢瑤落水之前,他摟住了她的小蠻腰,腳尖輕點河面,就這麼抱著她飛到了河岸邊。
他轉身看她,面無表情地問道:「沒事吧?」
姜相國是皇上的老師,皇上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務必照料好這位姜三小姐,若是她有個三長兩短的,皇上定會在他耳邊說個不停。
姜夢瑤這等高門貴女,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早就嚇得花容失色,臉色煞白。
不過,此刻她的臉上卻是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輕輕搖了搖頭,「無礙,還好有清哥哥。」
她的心裡歡喜極了,果然,清哥哥是最在意她的。
此時,站在橋頭的冷意歡,靜靜地看著回到河岸邊的他們。
原來,在他眼中,她從來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他終究,還是會棄她而去。
她揪著胸口,只覺得心太疼了。
她微微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抹自嘲的苦笑。
冷意歡啊冷意歡,這五年的時光,還沒能讓你看清嗎?
他不過是給你釋放了一些好意,你便差點要動搖了?
你到底在期待些什麼?
突然這時,旁邊的人踩在了冷意歡的右腳上。
「啊!」
她痛呼一聲,疼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只是她也分不清這痛是心痛,還是腳痛。
那人看到她落淚了,也是被嚇住了,連忙道歉,「小姐,對不住,對不住。」
冷意歡淡淡一笑,「沒事。」
說罷,她便輕輕地轉過身去,將自己的右腳靠近石橋欄杆,緩緩蹲下了身子來,蜷縮成一團,自己抱著自己。
她忽然想起,在孤明島上,她日復一日地期待著他來救自己的時候,也是這般無助。
後來她才明白,求人不如求己,她本就是孤身一人,能依靠的,也只是自己而已。
……
另外一邊。
宋景澈和王鐵牛來到了賣水燈的攤位前,他們挑了四盞蓮花水燈。
宋景澈付了銀子,兩人正要往回走。
他突然拉住了王鐵牛,低聲問道:「鐵牛哥,意歡小姐在孤明島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們……究竟是何關係?」
王鐵牛大大咧咧地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定會問我這事,那我且先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意歡?」
宋景澈的臉上浮現了兩抹紅暈,羞澀地笑了笑,用力地點了點頭,「嗯。」
「好!喜歡便承認,是條真漢子!」王鐵牛的眼中露出了欣喜之色。
隨後,他眸光一暗,低聲說道:「意歡的事情,我本不應該隨意道出,但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人,我也希望,沒有人能好好照顧她。她真的是太可憐了,當年,她剛到孤明島不久,她的房舍便發生了一場大火……」
宋景澈靜靜地聽著,臉上不禁露出了心疼的表情,輕聲說道:「所以,她的腳和嗓子,便是那時候傷的。」
光是聽著,他便能想到,那場景是多麼兇險,當時的她,該是多麼無助啊。
「是啊……」
王鐵牛重重地嘆息了一聲,「也是怪我們島上的條件太差,這才把她的傷給耽擱了。」
她若是一直待在天都的官家小姐,也不至於會如此。
突然這時,宋景澈的耳邊響起了一道驚喜婉轉的聲音:「宋統領!」
宋景澈轉頭,便看到了眼前身著一襲淡粉色錦緞羅裙的女子,她的髮髻高高盤起,梳成了華麗的凌雲髻,其上珠釵環繞,熠熠生輝,額前垂著幾縷髮絲,更添嫵媚。
此刻,那女子正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眼巴巴地看著他,難掩臉上的傾慕之色。
宋景澈微微皺眉,沉聲說道:「你是誰?」
謝涴卿嬌媚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她溫婉一笑,輕聲說道:「我是刑部侍郎之女謝涴卿,那日太皇太后壽辰,我們有過一面之緣,不知宋統領是否還記得?」
宋景澈直接冷聲回道:「不記得。」
謝涴卿再次面露尷尬,看了看他手裡的蓮花水燈,笑著說道:「宋統領也要去放水燈,真是太巧了,我也正打算去呢,要不我們一起啊?」
「不必了,我已約有人,謝小姐請自便。」
「啊?」
謝涴卿震驚,她已經如此放下姿態了,他竟然一點也不領情。
正在這時。
煙花劃破天際的聲音響起。
宋景澈看到一群人正在往歸來橋上跑。
他心下一驚,冷意歡還在那裡呢!
「意歡小姐!」
他的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色,連忙把手中的蓮花水燈放在了王鐵牛的懷裡,快速地穿越人群,朝著歸來橋跑回去。
「宋統領!宋統領!」
謝涴卿看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焦急地喊著,心裡很是不甘。
她方才好像聽到宋景澈說的是「意歡小姐」?
難不成,是那個冷意歡?
他們究竟是何關係?
謝涴卿臉色一沉,便也偷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