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嬤嬤走到她身側給她揉捏肩膀疏散筋骨。
「侯爺剛進來的時候確實想質問您,還好您先發制人,堵回了他的話,
您就放心吧,老奴還是那句話,沒有證據誰也動不得您,包括侯爺。」
雲氏伸手撫了撫發脹的眉心,身子依舊在輕輕顫抖,有些驚魂未定。
「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王嬤嬤思忖了一下,試著道:「要不……請駙馬與公主回來住些時日。」
一聽這個,雲氏的眸光立馬亮堂了起來,「對對對,去將他們小兩口喊回來,
我就不信永成那倨傲公主能受得了自己的夫婿被廢黜世子之位,連累她在皇親國戚面前抬不起頭。」
王嬤嬤笑著開口,「是這麼個理,等晚些時候老奴就去趟公主府,將青州傳來的消息帶給他們,
您啊,就將心放回肚裡,您是當今皇后的姑母,當朝公主的婆母,放眼盛京,有幾個誥命比您還尊貴?」
雲氏嗤的一笑。
皇后她可指望不上,雲家嫡女多清高啊,她一個庶女,都不配往人家跟前湊。
如今她唯一能仰仗的只有永成公主,她的兒媳婦,還有永成的生母,嘉貴太妃。
…
青州軍反撲私兵的消息一傳到蘇相府,幾個老傢伙徹底坐不住了。
「相爺,您不是拍著胸脯保證盛淵一定會反嗎?這又是怎麼回事?」戶部尚書盧維氣急敗壞的問。
吏部尚書睨了他一眼,冷幽幽的解釋,「他之所以反,是因為他想為他長姐跟外甥報仇,如今他外甥活著,他還做那叛軍幹嘛?」
「……」
盧維癱軟在了圈椅內,又開始低喃『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蘇相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啞聲開口,「千算萬算,沒算到定遠侯府世子還活著,看來真是老天要亡我啊。」
他們布局數年,沒曾想被新帝輕易給破解了。
既然這樣,那就同歸於盡吧。
吏部尚書從他眼底捕捉到了視死如歸的決絕,急忙開口勸道:「相爺,咱們逃吧,逃去中州,
然後率領中州軍北上,與侯爺內外夾擊雲家軍,說不定還能搏得一線生機。」
說此一頓,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兵部尚書親自去接應咱們的私兵,說不定能打個勝仗,順利帶著五萬兵馬去中州會合。」
蘇相聽罷,眸子裡再次燃出希望。
他們有通往城外的秘密通道,或許逃去中州是個不錯的選擇。
遲疑片刻後,他咬著牙道:「行,就按你說的做,我之前交代你辦的事情,你都辦妥了麼?」
吏部尚書起身朝他拱手行禮,「相爺放心,全都安排妥當了,咱們一撤離盛京,藏在暗處的人就會點燃安置在各地的火藥,
屆時盛京被夷為平地,整個朝堂的運轉將陷入癱瘓,那便是咱們與侯爺聯手圍殺雲家軍的最好時機。」
蘇相從椅子上站起來,緩步走到窗前,盯著外面一株開得正盛的牡丹瞧了半晌後,開口道:「召集所有的同僚,今晚便撤出盛京。」
「是。」
…
程霖與李遮相互配合,花了兩天時間才暗中將盛京各個角落都排查了一遍。
夕陽垂落,兩人負手站在城牆內,靜靜地注視著城內逐漸亮起來的萬家燈火。
「你覺得他們何時會動手?」李遮偏頭詢問。
隨著青州軍的反撲,蘇黨大勢已去,他們如今唯一能仰仗的,便是安插在城內的幾千人手。
只要御林軍跟禁軍控制好了這些人,盛京的危機便能徹底解除了。
程霖打了個哈欠,慵懶道:「少則三天,多則七天吧,青州軍與私兵交戰還沒分出勝負呢,蘇老頭應該不會那麼容易亮底牌。」
李遮聞言點點頭,「也對,那咱們就再等等,反正那些老傢伙已是瓮中之鱉,讓他們撲騰撲騰也挺好玩的。」
「你已經找到他們通往城外的暗道了?」程霖有些詫異的問。
李遮輕嗯了一聲,「不僅找到了,我還安排了五千御林軍守株待兔,他們一個都別想跑。」
嘖!
不愧是他帶出來的人,這辦事效率就是快,處事也雷厲風行。
只可惜他自小家境貧寒,不曾請過當世大儒與武將傳授學業,否則以他的悟性,若能飽讀詩書跟兵書,前途將不可限量。
到底是李家耽誤了他啊。
「說說吧,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李遮微怔了一下,蹙眉看著他,「你這話何意?」
「還裝。」程霖嗤的一笑,「別跟我說你已經放下了,前日去國公府商議軍務,在迴廊上碰到我妹,你那眼珠子可一直釘在她身上,半刻都捨不得離開。」
心事被看穿,李副統領的臉龐微紅,下意識別過了頭。
「就是想與她說幾句話,可又不知該怎麼開口,便一直盯著她瞧,我沒什麼歪心思。」
程霖抱著雙臂好整以暇的看著他,似笑非笑道:「有歪心思也無妨,我支持你去求娶她。」
「……」李遮眼底划過一抹驚詫之色,「你居然讓我求娶?她跟余淮真的結束了嗎?你難道不應該警告我離她遠點,別給她造成困擾麼?」
程霖翻身坐到了城牆上,曲起膝蓋將手搭在上面輕輕敲打,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比起余淮那個被親娘管得死死的廢物,他更樂意這個肯吃苦耐勞的寒門子弟做他的妹夫。
沒背景沒靠山沒家世不要緊,有安國公府為他撐腰,他也能迅速在朝堂上站穩腳跟。
不說別的,這御林軍統領的位置,他絕對夠得著。
這小子的後宅乾淨,母親明理,程雅那死丫頭嫁給他,可比伺候那勞什子大長公主要舒坦得多。
除非她腦子不開竅,還傻乎乎的繼續往窮巷裡鑽,否則她就會往前看,而不是吃回頭草。
「她都跟姓余的結束了,你怎麼不能求娶她?」
說此一頓,他微微眯起雙眼,又咬牙切齒的補充,「別在我面前提余淮那個廢物,
他要不是跑得快,看老子不揍死他,將孕妻丟在別院裡獨自生產,放眼整個盛京也就出了他這麼一個混球。」
不過跑也沒關係,他遲早要回京的,到時候再跟他算總帳。
這次不將大長公主府跟余家掀個底朝天,他不姓程。
李遮緩緩垂眸,啞聲開口,「行,我努力,這次一定努力。」
為了她,回那個令他厭惡的明國公府,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