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翠娟也沒想到顧家人這麼大方。
心裡瞬間踏實了不少,她大大方方接過,然後當著所有人的面,直接塞到沈稚柚手裡,「也不怕你們笑話,柚柚的陪嫁我們早就準備好了,三十六條腿,兩床被子,
柚柚打小就身體不好,在家裡,我們也從來沒讓她受過委屈,重活都捨不得她干,說實話,我們都捨不得她出嫁,
不過既然嫁了,我們肯定盡最大力讓她好,這彩禮我們也不留著,柚柚拿著,當你壓箱底的私房錢。」
這話一出,整個屋子都安靜下來了。
陪嫁這麼多東西還不要彩禮,陳翠娟這算是他們活這麼久見到的頭一個!
書里也是這麼寫的。
那些蒼白的文字固然觸目驚心,但現實里發生的事情更讓她難繃住。
哽咽著叫了聲「媽」,那一滴滴淚珠就掉了下來。
「哭啥,這是喜事,小顧是個好同志,你嫁給他,媽放心。」
顧野看到她哭,心口一滯,說不出來啥感覺。
女人真是水做的,昨天白天哭、在他夢裡哭,現在又哭。
咋這麼能哭。
如果不是再耽擱就趕不上去鎮上的車了,他們還要聊一會。
沈稚柚又去洗了把臉,抹上蛤喇油,拿上草帽和顧野一塊出門。
出門的時候陳翠娟還叮囑顧野:「柚柚她身體不好,小顧你多照顧她啊。」
顧野看了眼站在自己跟前的沈稚柚。
都是鄉下人,自己黑的跟塊炭似的,她不知道咋這麼白。
剛洗過臉,皮膚白的透亮,哭過的眼睛紅紅的,跟那桃子屁股似的,襯的整個人格外嬌媚。
「嗯,應該的。」
陳翠娟露出笑,「行,你們倆去吧,柚柚你記得買衣服啊,別想著省錢買布回來自己做,結婚是大事,千萬別省著。」
這個年頭,買一件成衣得十多塊。
同樣的衣服,自己買布回去,家裡有縫紉機的話就自己做。
沒縫紉機找村裡的裁縫,加上手工費,也才幾塊錢,可以省下一大半!
如果不是家裡沒錢燒的慌,誰捨得去買成衣啊。
但是陳翠娟他們心疼閨女、加上後天也確實就要結婚了,該花的錢還是得花!
「我知道了,媽你們趕緊回去吧,我們也去趕車了。」
「去吧去吧。」
陳翠娟看著小兩口離開的背影,怎麼看怎麼高興。
看吧,他們家嬌嬌嫩嫩的閨女,就該找顧野這種又高又結實的男同志!
就是吧.......陳翠娟一擰眉,這塊頭差太大了,如果男人不知道心疼女同志、只顧著自己快活,自己閨女得遭罪!
不行。
陳翠娟面色凝重,決定等他們今天回來,自己要好好教教自家閨女。
怎麼在床上拿捏男人!
「咋了一會笑一會皺眉的。」
沈大河見自家婆娘就跟唱戲似的,笑著打趣她。
陳翠娟瞪他一眼,「你懂個屁!你們這些當男人的,就顧著自己,老娘都懶得跟你說!」
沈大河:「......」
村里去鎮上的班車,一天就一趟,他們去的時候,正好趕上。
雖然要結婚了,但是兩人昨天才真正認識。
顧野不是話多的人,沈稚柚也不知道跟他說什麼,總感覺自己一說話,下一秒,他就要皺著眉頭說她不僅走路慢還囉嗦,有這功夫還不如走快點,她就老老實實閉上嘴。
一路上,兩人幾乎一句話都沒說。
鄉下沒有城裡那種公交站牌,大家就是在村口路邊等著。
車來了,招招手,就會停下。
車上的司機和售票員也對路上每一個位置都很熟悉。
一上車售票員就問他們到哪下。
「到鎮上。」
「兩毛錢一個人,兩個人一起四毛。」
顧野掏出錢遞給售票員,然後帶著沈稚柚找到位置坐下。
車上正好還有兩個連在一塊的座位,讓沈稚柚先坐進去,他再在外邊坐下。
車上什麼都有,有帶活雞的、有帶醬菜的、還有帶殺好的魚的。
什麼味都有,沈稚柚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把窗戶打開。
「難受?」
顧野一個大男人,在野外訓練的時候,一個月不洗澡的人都有,大家晚上睡一塊,那汗臭味都餿了,夾雜著腳臭,真能熏到眼睛都睜不開。
跟那比起來,這都不算啥。
顧野沒半分不適,看到注意到沈稚柚的臉色不算太好。
這女同志怎麼這麼白。
文工團里也不是沒有皮膚白的,但是沒有一個人像她這樣,白的透明,仿佛一掐就能掐出印來。
有一點不舒服,也就格外明顯。
沈稚柚蹙了蹙眉心,環視一圈,周圍都坐滿了人。
就拽了拽他的衣袖,示意他低下來點。
顧野皺眉,女同志事情真多,說個話,還要他低頭。
他沒動,衣服又被人拽了,而且比剛才還用力了些。
垂眸看去,拽著他衣服的手指又白又細,一用力,指尖就泛著紅,太嬌氣了!
心裡吐槽著,人這次倒是很老實,低下頭。
怕周圍的人聽到,沈稚柚把聲音壓的很低,幾乎是用氣音說的:「味道好大啊,我有點難受。」
在她說話的時候,車子正好發動了。
轟鳴的發動機聲恰好遮住了她的聲音,只有女同志呼出的氣息輕輕撒在他耳朵上。
就像羽毛划過一般,從耳朵到臉頰,再到脖頸,癢。
沈稚柚說完,見他沒反應,眨眨眼,「你聽見了嗎?」
顧野回神,「嗯」了一聲。
見他沒什麼反應,沈稚柚感嘆自己剛才一路上沒主動跟他說話這個決定不要太英明!
怪不得他條件這麼好卻一直打光棍呢。
這沉默寡言的性子,沈稚柚也頓時沒了跟他繼續說話的興致,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
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再說什麼的時候,身旁的男人突然開口:「結婚後你要跟我一起去部隊。」
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這個,沈稚柚「嗯」了聲,「我知道啊。」
「部隊裡環境也不好,你得適應。」
沈稚柚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一下子瞪大眼,「有多不好?」
顧野想了想,其實和村里差不多。
但是她太嬌氣了,還是得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打個比方,我們那也沒有自來水,但是接水的地方很近。」
話還沒說完,沈稚柚懂了。
咬了下唇瓣,她問:「你不幫我打嗎?」
顧野想說,他在家裡的時候,肯定是他打。
但是他有時候要出任務、要訓練,可能十天半個月都回不來,她肯定要自己好好鍛鍊,自己打水。
但是對上她的視線,顧野一梗,突然就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