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賀庭岳帶著人埋伏在紅星公園。
果然瞧見一個人影偷偷摸摸往湖裡去。
大冬天的絲毫沒有猶豫,直接一頭扎進水裡。
而那個位置,正是姜榆和佟元落水的地方。
發現動靜的林長安哈著氣跑回來,低聲道:「岳哥,確認了,是王國忠。」
這時候的王國忠已經從水裡起來,嘴裡嘀咕著:「不對啊。」
這裡面的東西還在,那廠里找回來的材料又是哪裡來的?
他還沒想明白,便被保衛科的一擁而上,給制住了。
王國忠渾身冰冷,這心更是漏風似的,拔涼拔涼。
他一抬眼,和賀庭岳冷峻的雙目對上。
「賀…賀……」
林長安一腳踢了過去,「留著點力氣,等會兒到了保衛科,有你說話的時候。」
王國忠心灰意冷,他本以為是姜榆發現了這批材料的存在。
卻沒想到賀庭岳他們是瓮中捉鱉,只等著他上鉤!
賀庭岳回到家,已經是深夜,渾身帶著風雪寒霜,不敢直接上床。
等身上回暖,換了衣服,他才擠進被窩。
姜榆迷迷糊糊往他身邊靠,咕噥一句:「事情怎麼樣?」
「成了,睡吧。」
姜榆沒再回應,沉沉睡去。
等隔天醒來,賀庭岳已經出門了。
剛抓到王國忠,可以確定是出了內賊。
但王國忠一人,沒辦法輕易把東西弄出去,肯定是採購科還有人與他裡應外合。
想從他嘴裡撬出東西,可不容易。
但他忙,也沒忘記給姜榆做早飯。
姜榆心裡生了一絲愧疚,覺得比起賀庭岳做的,她實在不夠關心他。
吃過早飯,她準備出門上班。
徐麗華正等著她出門呢,問道:「姜榆,我怎麼聽說隔壁王國忠被抓了?」
聽說是一夜未歸,張菊香出門一打聽,才知道王國忠竟然被保衛科抓了。
要是沒犯事兒,保衛科可不會隨便抓人。
姜榆笑道:「徐大媽,我不知道呢,賀庭岳一早就出門了,我跟他連句話都沒來得及說。」
徐麗華不信,他們是枕邊人,姜榆怎麼會不知道。
「你告訴我唄,我保證不往外說。」
姜榆搖搖頭,轉身把門鎖了,出門上班去。
來到宣傳科,吳金順他們也在討論這件事。
外面的人不清楚,同是二廠的工人,消息就靈通多了。
倉庫管理員王國忠和採購科張主任裡應外合,監守自盜。
「張主任?」
要說這張主任,姜榆也是認識的。
賴六子先前去鄉下收東西,和張主任碰過好幾次面。
「那其他兩個廠子又是怎麼回事?」
吳金順道:「生產的確良的車間主要在我們二廠,滌綸纖維是由我們統購的,再分給其他兩個廠子。這張主任和王國忠可真大膽,這麼多滌綸纖維,值這個數呢。」
的確良布料本就比其他棉布要貴很多,更別提這滌綸纖維了。
數目這麼大,夠這倆人喝一壺了。
姜榆搖頭輕嘆,「廠里也沒虧待大家,何必呢。」
就張主任來講,他這個級別的工資可不低。
現在被抓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提這個了,你救了佟元的事,廠里說要通報表揚呢,通知都下給周雪了,估摸著又能得一面錦旗。」
姜榆謙虛一笑,「順手的事,換做是你們,肯定也會幫忙的。」
吳金順但笑不語,這可不一定。
畢竟大冬天下水,又是個女人,稍有不慎半條命都得搭進去。
周雪聽著他們的話,忍不住撇撇嘴。
姜榆就是運氣好罷了,這種機會回回都能到她面前。
要不是金科長特意交代,要她把姜榆的光榮事跡廣播出來,她還真不想念這稿子。
王國忠和張主任的事性質惡劣,除他們之外,還從另外兩個廠子揪出了幾個接應的人。
這幾人做的事,進行了全廠通報,以儆效尤。
順便對以賀庭岳為首的保衛科進行褒獎。
王國忠作為家裡唯一的頂樑柱,出了這樣的事,張菊香六神無主,拉著家裡的老老少少在門口哭,門衛趕都趕不走。
最後還是鄭廠長出面,斥責了她。
「王國忠監守自盜,性質惡劣,這件事他得擔主要責任。念在他往前為廠里做過貢獻,你們住的房子我不收回,但如果你繼續鬧,就別怪我不留情面!」
王國忠還有一個瞎子老娘在,廠里不會趕盡殺絕,在這種情況把他們趕走。
廠里甚至有人提議,給張菊香安排一個掃廁所的工作,至少能保證一家子不會餓死。
但如果張菊香不識相,繼續鬧下去,可就不一定了。
鄭廠長這麼一通話壓下來,張菊香急忙拉著自家婆婆走了。
但王國忠一出事,她覺得天都塌下來了,哪裡會輕易罷休。
她一直在院子門口盯著,等著姜榆和賀庭岳下班。
遠遠瞧見倆人的身影,趕忙跑上去。
「庭岳啊,你得幫幫我們啊,國忠跟你這麼多年的兄弟,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走向絕路吧?」
張菊香求他,還真找錯人了。
賀庭岳可是親手逮到王國忠的人,怎麼可能再幫王國忠出來。
面對張菊香的哀求,他只有一句話:「菊香嫂子,王國忠犯的事兒,連廠長都沒辦法幫忙,更別提是我。你真要想幫他,就勸他坦白從寬。」
姜榆眉眼動了動,這意思是還有幕後主使沒被供出來?
張菊香絕望地跪坐在地上,「還有什麼好坦白的,肯定都是那張主任的錯,跟我們國忠沒關係啊!」
賀庭岳跟她說不明白,攬著姜榆進屋。
張菊香卻不讓他們走,哭喊著:「姜榆,你也是女人,你最能理解我的不容易,我家沒了男人,剩下一堆的老老小小,還怎麼活啊!」
姜榆轉身道:「你家的不容易,也不是我造成的呀。是我讓你生那麼多的嗎?是我讓王國忠做出偷盜廠里財物的事嗎?王國忠真要是在乎你們,他就不會做出這種事。他是你男人,他都不在乎,你指望我們來照顧你?」
張菊香哭得呼天搶地,天都要塌下來一般。
廉大爺急忙走出來,對姜榆好一番譴責。
「她已經夠不容易了,你又何必再說這些話刺激她,你就沒點同情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