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說好,姜榆便選在了休息日,陪同賀庭岳去醫院做結紮手術。
起初和姚香玲提起,她還沉默了好一會兒。
「其實結紮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你看不是有很多女同志都在結紮嗎?但姨婆看中的,是他有一顆愛護你的心。小榆啊,你很好,庭岳也很好。」
姚香玲年輕的時候,婚姻一地雞毛,盡留遺憾。
但能看到姜榆和賀庭岳這般,她又覺得滿足了。
「去吧,別誤了時間,我讓藍嬸準備點吃食,回頭送去醫院。」
姜榆和賀庭岳來到醫院,路上她有些沉默。
還得賀庭岳反過來安慰她:「媳婦兒,真的沒事,我很快就出來了。」
姜榆抓著他的手,「我就在外面等你,你別怕。」
看著這一對小年輕跟生離死別似的,陳主任忍俊不禁。
「他怕什麼,王主任親自操刀,不會有問題的,還沒你生孩子痛呢。」
說完又去安慰賀庭岳:「你家小叔好多年前就結紮了,你看他不照樣好好的……」
話還沒說完,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神色有些尷尬。
順嘴就把這事給說了出來。
姜榆瞪直了眼,「陳主任,您剛才說的是誰?賀庭岳的小叔,賀鈞道嗎?」
陳主任訕笑,沒回答她的問題。
「不說了,不說了。」
這個震撼的秘密,成功沖淡了姜榆心裡的擔憂。
姜榆很快想通,為什麼賀鈞道要早早去結紮。
無非是有恃無恐,認為他已經有兒子了。
她現在無法篤定,賀東齊是賀鈞道的種!
那袁佳茵呢?她難道也是賀鈞道和魏秀茹的孩子?
同樣是孩子,為什麼要送出去給別人養。
姜榆想不通,便暫時把這件事壓在心底,耐心等賀庭岳出來。
手術沒有耗費太長時間,姜榆覺得自己沒等太久,便看到賀庭岳出來了。
除了臉色有點白,一切如常。
姜榆握著他的手,依舊厚實溫暖。
他扯開唇角笑了笑,「沒事,不疼。」
王主任毫不客氣戳穿他:「不疼就怪了,做這個不可能不疼的。但你們放心,恢復很快,頭兩天得住院觀察,沒什麼事就可以出院了。哦對了,術後兩周不能進行房事,得注意點。」
陳主任笑著點頭,「聽王主任的話,好好休養,問題不大。」
姜榆點頭應下,問道:「陳主任,您剛才提到賀庭岳小叔……」
「那啥,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去病房休息吧。」
陳主任連話都沒聽完,忙不迭逃了。
姜榆只好暫時放下這件事,陪同護士推著賀庭岳去病房。
病房是單人間,條件一般,但隱私性還是比較有保障。
「有什麼不舒服嗎?」她關心問道。
賀庭岳搖搖頭,「沒有不舒服,放心。」
姜榆嘟著嘴,「嘴硬,陳主任都說會疼的。」
賀庭岳握著她的手輕輕摩挲,「疼肯定是疼的,但沒有到無法忍受的地步。」
他在部隊的時候,身上開的口子,比這嚴重多了。
「比起在你身上開口子做手術,我已經覺得很慶幸。」
幸好是他來。
「王主任說了,恢復很快的。」
姜榆趴在病床上,臉頰貼著他的手背。
「我明兒去廠里請假,這兩天我留下來照顧你。」
「不用……」
「什麼不用!」姜榆瞪大了眼,「我說要就要,你別說話了,閉眼休息。」
賀庭岳乖乖閉上嘴,沒再反駁她的話。
一連兩天,姜榆都在醫院照顧賀庭岳,晚上也是在病房裡陪床。
第二天,陳主任過來檢查。
「你男人身體素質好,恢復得不錯,今天可以辦出院。」
姜榆問道:「能借用一下輪椅嗎?他走路還有點疼。」
賀庭岳難得臉熱起來,忙道:「不用,我能走。」
陳主任笑道:「姜榆,不用太擔心,有點疼痛是正常的,不影響走路。你們記著注意事項,一周就能恢復過來。」
「好的,謝謝陳主任。」
走出醫院,姜榆還是忍不住看他。
「真的不用輪椅嗎?」
賀庭岳無奈道:「媳婦兒,你別老盯著我下半身看就行了。」
姜榆微赧,「我這不是怕你不舒服嘛!我聽說這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在上面動刀子呢,會不會以後就不行了?」
賀庭岳:「……」
他目光幽深,語氣無波無瀾:「行不行,半個月後你就知道了。」
姜榆努努嘴,「我不在乎這個,就算你不行,我也只愛你一個。」
「好,閉嘴吧。」
姜榆:「……」
他們消失了兩天,家屬院的人都在猜他們去了哪裡。
直到徐麗華問了姚香玲,後者神色淡淡回了一句:「去做結紮手術了。」
徐麗華當時狠狠驚了一下:「姜榆真不打算要二胎了?她怎麼對自己這麼狠,竟然連結紮都做了。」
姚香玲沒和她解釋太多,這都是他們夫妻倆的私事。
以至於姜榆才一出現,就被人圍住,七嘴八舌的問。
「姜榆,你真做結紮啦?」
「你往後就只要寧寧一個,不生第二個了?」
「你去做結紮,賀科長也同意?」
「姜榆,你這是要把自己後路都斷了啊!」
姜榆滿頭霧水,「我沒做結紮,誰跟你們說我做結紮了。」
眾人一聽,紛紛把目光投向徐麗華。
徐麗華忙喊道:「是你姨婆說的,我可沒說謊!」
她在姜榆手裡吃過不少虧,但凡和姜榆有關的事,她都不敢胡說的。
這時,錢老太聽見動靜,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兩天大院裡都在傳姜榆結紮的事,她聽了很是不屑。
連個兒子都沒生,咋就結紮了?
「姜榆,可不是我說你,你這任性也得有個度,就算要結紮也得給你男人留個後!」
她嘴裡絮絮叨叨念著,這要是王茉莉敢做這事兒,她能拼了命去。
「你男人對你夠好了,你連個帶把的都不給他留,往後誰給他養老送終?誰給你們摔盆兒?你這回,過分了!」
錢老太目露鄙夷看著她,「你這種兒媳婦,換做是在鄉下,一準要離婚!不離婚,也得被男人打死!」
王茉莉跟著走了過來,一臉冷淡。
「媽,別多嘴了,回家看著小寶!」
錢老太撇撇嘴,「你先看著,你家這個表妹太不像話了,我幫你教教。」
王茉莉冷嗤,「她是副廠長,你算什麼東西,輪得到你教?先把自己的屁股擦乾淨,再來教別人,回家!」
錢老太抖了三抖,最終迫於王茉莉的威壓,心裡戚戚,罵罵咧咧走了。
姜榆扯開唇,這才指著賀庭岳說:「我真沒結紮。」
徐麗華哦了一聲,「沒結紮就好……」
「我男人結紮了。」
等反應過來,她震驚萬分,尖叫一聲:「啥?你說啥?誰結紮了?」
被推到人群之外的賀庭岳開口了:「徐大媽,我結紮了。」
咚的一聲,徐麗華的腦袋好像被人敲了一悶棍。
他說的話,每一個字她都認得,組合在一起,怎麼就這麼陌生呢。
姜榆不理會他們的震驚,扶住賀庭岳的胳膊。
「徐大媽,我們先回家了,醫生說了,得靜養幾天。」
「哦哦,靜養,是得靜養。」徐麗華訥訥讓開。
他們一走,大院裡便炸開了鍋。
一傳十,十傳百,轉眼整個家屬院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賀庭岳,結紮了!
但凡換一個男同志結紮,興許都沒這影響力。
可那是賀庭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