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遠道，我真的要揍你了。」
嘆了口氣，何皎皎又沒忍住笑出聲。
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背後毛茸茸的腦袋，她順著力道掙脫出來，走進了洗手間。
扭頭看了一眼依舊乖乖站在門口的風遠道，何皎皎拿起放在一邊的浴巾。
「自己去坐著，等我收拾好了，咱們就去約好的那個大師那裡。」
風遠道也跟著她一起笑了笑，點了點頭。
「下午想玩什麼？」
「總之下午再說嘛。」
實在是再也接受不了自己現在身上的打扮，何皎皎打開沐浴頭。
…………
「不是，她啥意思啊！」
帶著點茫然的從一棟看上去較高檔的小區樓里走出來，何皎皎撓了撓自己早上剛洗的頭髮。
「皎皎，外套。」
風遠道緊緊跟在她的身後，成功趕在吹來的冷風前為她披上了還有著些許體溫的外套。
何皎皎伸手把外套穿上，表情看上去卻還是有點迷茫，「淋雨哥，你找的這個什麼大師究竟靠不靠譜？」
她皺眉低頭：「我怎麼覺得……好奇怪。」
「什麼有緣，什麼背後有人，什麼貴人相助……這些東西隨便在網上找個騙子都能說出來的啊。」
「況且說了半天，只是叫我們不用再繼續擔心，究竟是什麼原因也沒有說清楚。」
風遠道手上拿著方才落在桌子上的桂花發卡，細心將她耳邊雜亂的髮絲給仔細夾上。
「應該……沒什麼問題。」
「這個，我到處諮詢了很久。」
「聽說她是不會給所有人都看的，只看緣分不看錢，我們這次去諮詢也完全沒有收錢。」
「如果是騙子，也沒理由不收錢的。」
何皎皎一頓，思考了一番，也覺得這話有道理。
她輕輕碰了碰自己頭上戴好的桂花發卡，沒忍住對著風遠道露出一個笑容。
「好吧，其實我覺得……她也不像騙子。」
想起自己剛才在屋子裡看見的那些東西和那個神神叨叨的算命先生，何皎皎搓了搓自己被冷到的手。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暫且相信她說的，暫時什麼都不要做吧。」見狀，風遠道從手上提著的包里拿出一個暖手兜，他拉起何皎皎的手，試圖將自己感受到在她手上的那一點寒冷都驅散。
「剛才走的急，你沒穿外套，現在出來被風一吹，有沒有冷到？」
聞言，何皎皎眨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風遠道現在身上單薄的長袖。
「……我知道你是歌手寫歌的，但是你先別押韻了。」
「我冷？」
「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冷不冷？」
風遠道置若罔聞，微微彎下腰為她拉上了外套的拉鏈。
寒風被擋住。
何皎皎皺眉，乾脆把他拉到一半的拉鏈給扯了下來，隨後一下子把另外一半邊外套繞到了風遠道的身上。
這件外套衝鋒衣本身就是風遠道準備的，況且還買大了兩個碼子，如今同時穿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也不顯得特別擁擠。
共穿一件衣服，中間沒袖子的手臂碰在一起
風遠道低頭看了何皎皎一眼，隨後將她挨著自己的那隻手拉住。
十指相扣。
「你看，我們一起穿，現在兩個人都不冷了。」或許是因為現在的這個姿勢有些許好笑，何皎皎笑彎了眉眼。
她將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抬上來搖了搖。
「咱們反正事情也辦完了，該做的也做了，馬上就往景區那邊走吧。」
「爬山！」
風遠道垂眸看她：「嗯。」
「我們走吧。」
心底一直壓抑著的歡喜快要噴涌而出。
他再次濕潤了眼眶。
「一起去。」
這確實是一個比較小眾的景點。
如果不是因為恰好那個「大師」在這邊，他們兩個估計也不會來這個景點旅遊的。
但人少也有人少的好處，這景區雖然小眾，但風景還挺不錯的。
山也不大，按照何皎皎這種體力費來說，估計兩個小時就能走的上去。
南方十二月，溪流還沒有誇張到會被凍上的程度。
走在山間的林道里，身旁溪水時不時碰撞到石塊傳出的清脆響聲，樹林之間鳥兒的嘰嘰喳喳聲。
何皎皎只覺得，自己大學生活一天天被手機里奇怪信息所污染的眼睛和心靈得到了徹底淨化。
「這棵……是桂花樹吧？」
走到一半，不動聲色遠離旁邊欄杆上的一隻毛毛蟲，她聽到自己身後傳來風遠道不是很確定的聲音。
「桂花？哪裡有桂花樹。」
剛扭頭，何皎皎就看見風遠道駐足停在了景區道路旁的一棵樹前。
稍微走近挽上他的胳膊，何皎皎仔細看了看這棵樹的樣子，有點驚奇地瞪大眼睛。
「真的是，只不過沒開花，沒味道，猛然這麼一走過去還真看不出來。」
她敲了一下風遠道的肩膀。
「你真有點東西。」
風遠道看著這棵桂花樹，愣了幾秒後才轉身，勾起唇角。
「嗯，我厲害吧？」
「厲害。」何皎皎伸出手揉了一下他的臉頰，「你真是桂花界的大神。」
「我會種桂花，還會認桂花。」風遠道的話語裡有著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說到這裡，他的視線停頓在了何皎皎頭上的桂花發卡上。
輕笑一聲，風遠道伸出手，將毫無預料的何皎皎抱了起來。
「我還能做桂花。」
「等等……」驚訝低呼一下，何皎皎下意識抱住他的脖子。
「你頭上這朵，就是我做的。」
隔著長褲布料穩穩托住少女略顯肉感的大腿，風遠道仰頭。
「特別漂亮。」
何皎皎瞪了他一眼，卻還是被他臉上的笑容所感染，也跟著笑了起來。
「哇塞，你也太懂桂花了吧。」
披散著的髮絲垂下，垂到風遠道鼻尖。
有點癢。
他想。
「嗯，我特別懂，你喜歡嗎？」
「喜歡。」何皎皎搓了搓他的眼眶，回答。
或許是因為被抱起來，她的視線高了一截，也看見了先前沒有看見的風景。
「太陽下山了哦。」
殘陽透過稀薄的雲層灑在樹林裡，給下方蜿蜒伸展的山脈蒙上層金色輝光。
樹葉變得金黃，像點燃般，閃耀著灼目的光芒。
「我們也下山吧？」
何皎皎從外套里拿出手機，將眼下的這一幕拍攝進去。
她低頭，笑著提議道。
「一直抱著我累不累？該放下來打道回府了。」
下一秒，風遠道立刻給出了答案。
「不累。」
他的雙眼依舊明亮，慢慢蹲下，將何皎皎安安穩穩放在地上。
握住風遠道的手，何皎皎看向天邊慢慢滑落的太陽。
「我們回家吧。」
「嗯。」
「你不穿外套，冷嗎？」
「我不冷。」
「我不信你。」
「……那怎麼樣才信我？」
「不知道。」
「……」
氣氛沉默了幾秒。
何皎皎靠在身邊人的肩上，又看見了自己先前避之不及的毛毛蟲。
她視線飄忽。
「風遠道，在嗎？」
「淋雨哥？」
少年回頭，眼中的情緒平淡，只是一直注視著她，「我在。」
何皎皎停下步伐：「我愛你。」
「……我也愛你。」
「哦，」她輕咳一下，欲蓋彌彰：「咳，天黑的好快。」
風遠道垂眸，將那隻手握得更緊。
不用天黑。
就已經看見了月亮。
「……回家吧，皎皎。」他開口。
山之高，月出小。
月之小，何皎皎。
我有所思在遠道。
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