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明爭暗鬥

  解決了最重要的問題，馬東從心裡往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種困擾著他的「不可思議感」終於消失了。但還有一個小問題，馬東拿過來唐娜的手機，將那天唐娜跟蹤張媛媛時拍下的照片調了出來，請那位副主任和護士長辨認一下，照片中那名神秘的男子到底是誰。這二位看了一眼，再次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看來今天的事情已經讓他們的腦洞不太夠用了，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像力。

  照片上的中年男子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此人名叫王福雲，今年40歲，目前是大學免疫教研室的主任，要說起學術背景來，更是響噹噹，本校讀的本科，碩士，博士是在北京醫科大學讀的，接著出國留學讀的博士，博士後，回國之後發展也非常順利，破格提的副高，接著順利成章成了正高，行政職務上也一步跨越了很多資深教授，成為了國家重點科室的大主任，可以說一帆風順，前途無量。

  據說，已經開始醞釀衝擊院士的地位了。這一切成就除了他自身還算努力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條件，那就是他們家老爺子是科學院院士，曾經的省衛生廳廳長，現在雖然不再擔任行政職務，但在大學和省內醫院衛生界的影響力還是無人能及的。王福雲有這樣一層光環罩著，在這所醫科大學裡基本上是橫著走了。

  聽了護士長和副主任的介紹，馬東心裡更加有底了，他繼續追問。

  「那這位王主任和劉鵬的關係怎麼樣」？

  這個問題看來有些微妙，副主任和護士長對視了一眼，護士長有些斯斯艾艾地回答著。

  「應該還行吧」。不過明顯能聽出來不是真話。胡林有些生氣，他提醒他們現在是在進行謀殺案的調查，最好把知道都說出來，避免以後有麻煩。

  那位副主任畢竟是個男人，性格要直爽一些，他還是忍不住了。

  「嗐，這事情全醫院的人都知道，我也用不著替他們隱瞞什麼。乾脆就都告訴你們吧」！

  原來劉鵬和王福雲的恩怨糾葛還真是複雜。甚至還得從他們的上一輩說起，也就是劉鵬的碩士博士導師和王福雲的父親之間的恩怨說起，劉鵬的導師現在也已經退休了，當年也是學校學術的台柱子之一，水平是不用說的，離院士也就差那麼一個名頭；而且一直瞧不起王福雲的父親，認為他沒有真才實學，靠吹牛拉關係當上了院士。

  王福雲的父親則是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明里暗裡打壓劉鵬的導師。兩個人一斗就是幾十年。退休之後繼續扶持自己的弟子和兒子接茬斗。本來這個王福雲年齡比劉鵬大，起步早，無論口才、交際能力等等都在劉鵬之上，但偏偏在幾年前狠狠地被劉鵬擺了一道，原來幾年前免疫治療科剛剛成立的時候，醫院曾經想和大學的免疫中心合作，但由於是劉鵬當主任，王福雲則處處刁難打壓，最後逼得醫院獨立成立了免疫治療中心。

  後來王福雲反應過來，劉鵬的羽翼已經豐滿，地位已經確定，不可能馬上動搖了。這幾年劉鵬依託免疫治療中心，出了不少成果，而且賺了很多錢，有了錢，很多事情就更好辦了。王福雲看在眼裡，悔得腸子都青了。

  說到這裡，馬東又插了一句，

  「很多錢，有多少，多到足以殺人嗎」？

  那位副主任點了點頭，他直接開始幫馬東替劉鵬算了一下帳，由於他是身在其中，這裡面的門道是看得一清二楚，說起來也是頭頭是道。

  劉鵬的科室大約有100張床位，平均每個月的收入接近500萬，但這個收入扣除成本的盈餘部分全部是上交醫院的，醫院再根據各個科室的人員，效益，藥費比等等指標，通過一系列複雜的計算方式發放獎金，應該這個計算方式的發明者就是個搗糨糊的天才，因為他幾乎能讓醫院的各個科室都差不多，而且只能幹多，不能幹少。說白了基本上就是大鍋飯。

  這個錢拿到科里大家基本上也是按照級別年資係數分配，差距並不是太大。醫生真正的收入大頭是藥品和器械回扣的灰色收入，以月毛收入500萬計算，藥費器械比例約70%，扣除約10%的無回扣的針頭，輸液器（這部分的回扣被醫院器械款的人拿走了），以及大輸液，也就是葡萄糖，鹽水等液體，大約還有60%，即300萬左右的部分是要計算回扣的。

  而各種藥品和器械的回扣率從15~30%不等，平均在20%左右，這樣算下來，一個月的回扣大約有60萬左右，醫院裡其實各個科室都差不多，但大多數情況下這些錢能夠被各個階層的醫生所分掉，可能大專家，大教授或主任會多一些，但至少上面吃肉，下面還能喝點兒湯。

  但劉鵬就有點兒不像話了，由於他的科室相對獨立，而且他把控得也非常嚴，任何醫藥代表敢和底下醫生有私下接觸，被他發現了，二話不說就把這種藥停用。所有的回扣都是他一個人把控，每個月象徵性地發給每個人幾百元錢。這樣算下來，每年劉鵬能到手七八百萬元。

  搞笑的是，劉鵬還經常一本正經地當著全科室的面大講特講醫德醫風，廉潔行醫。至於每年藥廠的贊助，出國學習講課的機會等等，劉鵬都是自己把在手中，偶爾把幾次機會當做賞賜給下面的學生和醫生，還得是那種會來事兒的，對他脾氣的，比如像張媛媛這樣的。

  而且劉鵬為人苛刻，對下面的人只要犯了一點小錯誤或者稍微違拗了一點兒他的意志，必然會嚴加訓斥，就像那次馬東遇到的對著門口的保安都要發飆。根本不控制自己的脾氣。可對外面的人，特別是領導，簡直就恭順得像個小綿羊。無論是醫院領導還是學校領導，如果有看個病之類的事情，那必須親力親為，務必讓領導滿意，至於手下人的感受，則是一律不考慮。總之，這個科室就是他的天下，他就是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