掄起拳頭突然一錘。
「唔!」
這一拳落在江斯蘅背上,也叫他身形一僵,一瞬就發出悶哼,那臉色都跟著蒼白許多。
言卿跟個活驢似的,嗖地一下就跳了下來,同時立即與他拉開距離。
「我說了,我沒事,還有,別扛我!」
撅著屁股像什麼樣子,她一臉警惕,像生怕人家故技重施。
但就在此時,又突然一愣,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就見不知從哪兒沾了一些血跡,血液的顏色已經染紅了她的手。
她愣住一瞬,想起之前捶過江斯蘅一拳,又慢了半拍地看過去。
「你受傷了!?」
江斯蘅:「……」
冷淡地掀了掀眼皮兒,突然又一臉散漫,「裝什麼糊塗?」
自從一年前這個姓言的成了他江家的妻主,江斯蘅就不常回家,主要是這姓言的不待見他。
前陣子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就只一個晚上而已,命都差點沒交代在她手裡。
至於這傷不傷的,那更是早就習慣了,以往倆人一見面,那肯定是得有一個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
不用尋思,那險些叫人抽死、打死、把頭摁進水裡差點溺死,又或者險些被一把火燒死的人,鐵定是他江斯蘅無疑。
但此刻言卿根本不知那些事,她壓根就沒有原主的記憶。
突然臉一沉,她皺眉道:「走!」
一把扯住他臂彎,但這回輕了點,都沒敢使勁,生怕這人衣服底下又有啥暗傷。
她瞥眼旁邊的醫館,才悶悶地說:「先看大夫吧。」
「……腦子壞了?叫驢蹄子踹了?」
江斯蘅翻個白眼,接著一把甩開她,
「我看您確實沒什麼事,也不像是頭暈的樣兒,那言妻主您要是沒別的吩咐,請恕斯蘅不再奉陪。」
說完,他長袖一甩,不久就沒影兒了。
而,言卿:「??」
不久,隔壁街有一條窄巷,
「砰!」地一聲,
江斯蘅閃身進入巷子後,身形一晃,而後臉色蒼白地靠在了巷子紅磚砌成的牆壁上。
他重重地閉上了雙眼,又沙啞著呻吟了起來,
「怎麼力氣這麼大?」
就剛才那一拳,差點沒把他疼死在當場。
若非跑得快,准得在人前露餡,准要叫那人看出幾分。
反手摸了摸後背,沾了一手濕黏的血跡。
從前在她手中挨過一頓鞭子,那些鞭傷本就尚未痊癒,如今更是崩裂開來,血流的越來越多,也叫他臉色漸漸發白。
但其實,江斯蘅這心裡頭,也有點奇怪。
那姓言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就跟撞邪了一樣?
今兒一見面,並未像往常那般凶狂呵斥,甚至還反過來關心他?
「她到底吃錯了什麼藥?」
又沉吟片刻,他清脆一聲,眼底陰鬱也一閃而逝。
這時遠方有人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四爺!不好了,您家二哥出大事了!」
江斯蘅神色一冷,突然就朝前方看去。
…
江斯蘅走後,言卿無語許久。
看了看沾在自己手上的這些血,突然就心梗得厲害。
許久,她煩躁地皺皺眉,又往遠方張望了幾眼,這才皺著眉,重新回到了書齋。
她買了一些書,全是跟婚俗嫁娶、風俗傳記,以及與朝廷律法有關的那些東西。
本想來櫃檯結帳,奈何劉掌柜一聽就滿臉驚悚,差點沒當場跪下。
「言小娘子,您可別再消遣我老劉了,這錢我哪敢收啊?」
他冷汗都快流下來了,今兒若收了這筆錢,回頭官媒就得找上門,這不是自掘墳墓麼?
要說這大梁王朝,身為妻主娘子那完全是生來享福的。
從出生開始,朝廷每月初一十五讓當地衙門派發來此銀糧補貼,平日衣食住行全部由官媒包辦,若是看上什麼東西也不需付帳,直接拿走便是。
而那些商家店面則是打個條子,回頭再由官府衙門來進行報銷。
當然,這些優待全是針對那些未曾婚配的小娘子的,為了讓這些妻主開枝散葉,朝廷規定,女子十五及笄,年滿十五便可婚配,最遲十八必須娶夫。
而一旦成婚,朝廷對這些妻主的供養立即削減,往後這些妻主出來買東西,也是繼續掛帳,不過這方面的支出不再由官府報銷,而是由家中那些夫侍們合力承擔。
倘若一個夫侍養不起,那就幾個,幾十個,反正只要夫侍足夠多,總能養得起。
也是因此,這大梁朝的妻主娘子花起錢來多是大手大腳,並且通常出門總要帶上幾個夫侍作為錢袋子,沒人敢直接收這些妻主娘子們的錢。
否則回頭真出點什麼岔子,輕則幾十大板,重則當場沒命。
此刻,劉掌柜一臉憂鬱地說:「您若當真過意不去,不如先在我這兒掛帳?等月底了,又或者回頭有空了,再讓您家那些夫侍過來清個帳?」
言卿一時窒息,就不明白,
她人在這兒,錢也在,又不是沒錢,何必賒帳,何必費那二遍事?
但一看這劉掌柜冷汗涔涔,心想估摸著又是這女尊世界某個奇奇怪怪的風俗,果然得儘快了解這地方的風俗習慣。
「成,那就先掛帳吧。」
本來還想再逛逛,可因著這一茬兒,她也沒了那興致,於是捧著一摞書,滿頭霧水地往城外走,
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縣衙這邊。
「我聽說,你之前去過刑獄一趟?」
突然一個有些耳熟的嗓音驟然響起,言卿循聲一看,就見縣衙門外烏壓壓地聚集著不少人。
其中一人黑衣墨發,俊美陰柔,那滿面風流,好似混合了一些陰鷙冷戾。
那一開腔就滿滿的陰陽怪氣,實在是太叫人熟悉了,那輕浮口吻正是江老四無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