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這條命,屬於她

2024-10-10 09:49:19 作者: 忘川秋水
  至此,

  這濮陽城主才終於是變了臉色。

  他猛地一回首,看向床榻上的那個活死人。

  「獨孤家……」

  「獨孤流芳,獨孤昀……」

  那父子二人曾上過他濮陽家的族譜,卻也早已被濮陽家除名。

  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那濮陽城主又突地一笑:「您所看上的人,當真是有可取之處,哪怕生出一個來路不明的孽種,那孽種也遠非常人可比。」

  「竟是將我濮陽家鬧得天翻地覆。」

  這濮陽城主仿佛自言自語,而那死士跪地聆聽,又猶豫了許久後,才顫巍巍地問道:「城主……」

  「而今忻公子還在那些人手中,您看是否援救?」

  「否則,忻公子當年對那獨孤昀如何,您也清楚,一旦落入那人手中,怕是要凶多吉少……」

  可這濮陽城主卻僅是一臉平淡地說:「死也就死了,又何必去救。」

  那死士聽得一驚,滿是不敢置信地看向濮陽城主。

  而那濮陽城主卻只是冷笑一聲。

  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許多年前。

  他這位妻主,乃是一位來幽州配種的平民妻主,當年正好被官媒分配到濮陽城。

  後來妻主對那獨孤流芳一見鍾情,結果卻沒能如願。

  獨孤流芳走後,有一日,有人來通報:「城主!不好了!夫人她……」

  那一日濮陽城主闖入後宅,卻見他那位妻主與人顛鸞倒鳳。

  妻主說:「流芳走了,是你逼走了他!」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但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如願!」

  「看見了嗎?我哪怕是寵一個隨處可見的侍衛、雜役,我便是寵信一個城外乞丐,也永遠不會碰你分毫!」

  「濮陽信,是你將事情做得太絕,是你!!」

  後來他一怒之下殺了當時那個被妻主壓在身下的侍衛,但沒了那個侍衛,還能有更多人,

  濮陽忻並非他親子,而是他一位族兄的子嗣,那人也如那侍衛一樣,被妻主領回房中,就這麼有了濮陽忻。

  然後是十二年前,獨孤家的那位姑祖母打上門來,當時所有人都在迎戰,

  可唯獨他那位妻主,本是處於後宅,被她保護得很好,卻仿佛是存心送死一樣,就那麼撲了上去,就那麼沖了上去,而後挨了一掌,被震碎了許多經脈,就這麼成了一個活死人。

  她其實是想死,她在赴死。

  因為那之前她聽說了一件事,獨孤流芳,被他凌遲。

  而心愛之人死了,所以妻主也沒想獨活。

  「呵,」

  濮陽城主又笑了聲,再次回首看了看床上的那個女人,

  「可流芳從未對你有過半分真心,從未將半點心思放你身上,你分明清楚,又何必做出這副痴情模樣?」

  而他心裡更清楚,他更是心知肚明,這位妻主也從未對他有過半分好感,從未有任何好臉,可他也如妻主那般,自己困住了自己。

  「準備一下,立即動身。」

  「這城主府怕是保不住了。」

  濮陽城主這麼說,但那死士聽得一陣疑惑:「這……為何?您若是擔心那位白衣王女查抄城主府,那大可不必!畢竟劉夫人那些人也不過是擺在明面上的……」

  然而暗地裡,為這位城主效力的卻還有不少。

  可濮陽城主卻是搖搖頭,「那白衣王女既然在此,想來楚熹年那邊也早就收到了消息。」

  「此時不必硬碰硬,況且……」

  天地盟生擒言卿和青山眾人,是為了利用青山那些人鉗制言卿,再以言卿作為誘餌釣出楚熹年。

  可這濮陽城主自從知曉這件事情後,便舍了些力氣,讓人將青山眾人轉移城主府。

  此事做得並不隱秘,也沒那麼高調,不至於人盡皆知,但也不至於封鎖所有線索,

  此事本只是為了試探一番。

  想看那位白衣王女是否會有什麼舉措,而接下來的發展也印證了他一些猜想。

  「這夜氏之人向來有情有義,堂堂王女能為那些鄉野之人趕來營救,」


  「那你說,若王女身陷危局,那些夜氏之人,那化名隱世神醫廖艷輝的夜厭爵,又是否會因此而來?」

  那死士聽得一怔,而濮陽城主則轉身,看向床上那位癱瘓昏迷至今已有十二年的妻主。

  「我總歸是想讓她醒過來,」

  「我總歸,是想重新看一看,」

  看一看當年那雙雙,那雙讓他淪陷的眼。

  她不想活,他其實也早已活夠了,可他不願死在旁人手上。

  當初這條命是這位妻主無意中救下來的,自此為這傾心,那麼這條命便早已屬於她,

  也理當由她來終結。

  …

  城主府的那些妻主娘子被解決後,言卿本打算立即帶著濮陽忻和劉夫人尋個隱秘的地方審問逼供,

  不過期間倒是有些巧合,恰好姚千音溜溜達達地從暗室那邊出來了,身後還帶了不少人,

  全是城主府的護衛,卻被這姚千音以信香驅使,

  但她探頭一看,

  「誒??」

  一臉發懵,

  「我這剛出來,怎麼就成這樣了?我還沒來得及動手呢!」

  言卿:「……」

  姚千音:「……」

  倆人一對視,皆有些無語。

  而江雲庭已經收起了那把刀,總覺得他自個兒好像忘了點什麼,

  等稀里糊塗地復盤一遍,忽然一僵,

  然後一巴掌拍在他自己的腦門上,

  「壞了!」

  「仇哥!」

  「我把仇哥給忘了!」

  他噌地一下拔腿就跑,一轉眼就沒影兒了,

  但等飛出一段距離後,

  有人灰頭土臉地摸著一個牆角往這邊走來,

  「要是等你想起來,那黃瓜菜都涼了。」

  畢竟是剛失明不久,滿打滿算也才一個多月而已,哪怕是習武之人,但仇翼晟尚未適應這種目不能視的感覺,

  瞎了一雙眼,跌跌撞撞地朝這邊走,那甭提多狼狽了,期間還摔了一跤,滾了滿身雪,

  等積雪融化又化為了一身的泥濘,

  他臭著一張臉,旋即問江雲庭:「你家妻主呢?」

  江雲庭:「?」

  愣了愣,然後多少有幾分尷尬:「在地牢那邊呢。」

  仇翼晟下顎繃緊了片刻,才又沙啞地問道:「她當真……當真,是一位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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