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心裡突然漏跳了一拍兒。
陽光之下,那人高大,偉岸,如山巍峨。
其實單看江雲庭這副模樣,或許是身材問題,也或許是長相緣故,但總之,他這人很容易就能讓人感覺到一種無與倫比的安全感。
很踏實。
這份踏實是言卿從未在旁人身上見過的。
哪怕是江虞羲。
江虞羲的存在令她感覺很安心,她甚至可以無條件交付自己的信任,甚至倘若遇見什麼危險,她可以完全將自己的後背、軟肋,所有要害,所有的致命死穴袒露在那人的面前。
但那也是因為她已經逐漸了解江虞羲,是基於這份了解才產生的信任和羈絆。
可是江雲庭不同,他這個人一看就是很靠譜的那種。
——忠犬。
言卿忽然這麼想。
「怎麼了?」
江雲庭本是心不在焉,但此刻忽地一抬頭,就見言卿隔著幾步遙遙瞧著他這個。
言卿思忖片刻,才斟酌著問:「那個……你輕功如何?」
「輕功??」
他被問得有點愣住了,
而言卿笑了下,「嗯,我有點想學。」
江雲庭這才反應過來,然後點了點頭,「我輕功尚可。」
不過這所謂的「尚可」,也不過是一種謙虛而已。
…
府城這邊本就是依山而建,是一座山城,而靈馨苑這個地理位置也是在背靠著層疊山巒,論起海拔應是處於半山腰上。
從宅邸之中向下俯瞰,能看見許多蜿蜒崎嶇的山路和高聳的坡道,不過那些山路和坡道兩側通常都有一些人家,全是一些實木結構的宅邸。
兩人從靈馨苑的後院出來,穿過後門便是一片竹林。
江雲庭提氣一躍,他身形猛然拔高了許多,而後竄起了十餘丈,最後落在一棵高聳修長的竹子上。
他足下踩著一片葉子,懸停了片刻。
言卿:「?」
愣了半晌,就這一幕,若不是知曉這大梁王朝僅僅只是習武強身而已,她險些要以為這人是修仙渡劫了。
「你怎麼做到的?」她一臉的不可思議,百思不解。
而江雲庭也陡然下墜,直至砰地一聲落定於言卿面前,他長腿微彎藉此緩衝卸力。
「其實輕功這個,主要是與內力有關,不過我頂多也就只能做到這種地步,若說懸停,小五和大哥應該能比我懸停的更久一點,他二人的體重沒像我這般。」
他自身是個大骨架,又一身強壯的腱子肉,在這方面多少吃虧了一些。
小五輕功了得,飛天遁地,往往一眨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不僅僅只是因身法靈巧敏捷,也是因他本身體重遠比江雲庭要輕上許多。
之後江雲庭邁出穩健的步伐,他上前一步,思考一會兒,才抬起手,那指腹輕按於他自己臍下兩寸的地方,「大量之人也有丹田,那丹田便在此處,也被人叫做「丹宮」。」
「坊間有一個說法,從前人世有真神,這丹宮便是那些神仙的力量所在,當然這也只是一個謠言,當個故事聽聽便可。」
而另外就是……
這丹宮,在如今,通常叫做子女宮,或是子嗣宮,夫侍若想產子,需要先去官媒植入生育之蠱,有了那個之後才能生孩子,那孩子便是從這子女宮孕育出來的。
接下來江雲庭具體地給言卿講解了一番,他可比小五厲害多了,小五那完全是天賦型選手,全看感覺,他自己學得會,但卻說不清,一些事兒在他看來跟呼吸喘氣兒沒兩樣,似乎看上一遍就能明白。
可言卿卻絕非小五那種,她身上是有著那麼一點務實存在的。
眼下江雲庭算是給她上了一堂課,這是單獨開小灶,她也不扭捏,聽明白了就點頭,聽不明白就舉一反三地提問,而他總能講得明明白白。
言卿:「……」
忽然有點懂了,難怪以前老四說他那身武藝大半都是江雲庭教的,她是真沒想到這人當起一位老師來居然一套一套的,這是平時單從表面根本看不出來的。
「您先嘗試一下。」
說完之後,江雲庭便微微後退了半步。
言卿屏息,試著收斂心神,按照江雲庭教她的方法感應體內的內力。
鶯兒從前學武,內力這東西自然也有,只是此前言卿並不知該如何使用罷了,她這個身體本身就已經是一個寶藏。
忽然之間,
「騰!!」
她試著提氣一躍,猛地登高了四五丈之多,江雲庭也仰起頭來望向半空。
但突然之間,似乎是後勁不足,這頭一回練這個輕功,言卿忽地身形一歪。
察覺自己正在往下摔,她瞳孔一縮,可就在這時,
「蹭!!」
下方江雲庭三兩步助跑,而後猛地沖天而起,那大手一攬,圈住了她的腰,一下子就將她按在了懷裡。
但也不過一剎那,兩人便徐徐降落而下。
「砰砰砰砰砰!」
等落地之時,言卿還靠在他懷裡,耳邊貼著他胸膛,清清楚楚地聽見他那震耳欲聾奔騰如雷的心跳聲。
他抱了他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微微咽了下嗓子,才沙啞地說:「沒事,您再試一下,我在下面,如果出錯,有我接著。」
說完,他就可知地放開了言卿。
可言卿卻又是一怔,
就那麼一瞬間,突然有種很難形容的感覺。
好似心底被他撕裂了一條縫,那縫隙里似乎湧出些什麼,也好似鑽入了什麼。
「……嗯,那我再試試。」
言卿心底有種奇妙的感觸,再次轉了一個身,背對著江雲庭,而後她又不著痕跡地長吁口氣。
「騰!」
她再一次,連續向前邁出三兩步,猛地一下飛了出去,這個過程中調動著那所謂的內力,
可她飛出一半,身後便忽地一聲,江雲庭忽然追了上來,又一次攬住她的腰,趕在她撞上那些竹子前,重新將她撈回了懷裡。
又一次落地後,他輕聲糾正著她,「方才您太心急,這回試著收斂一些,輕功也類似一種巧勁,多一分則滿溢,少一分則不足。」
大抵是個過猶不及的道理,而她剛剛用力過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