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城,靈馨苑。
「回來了?」
言卿坐在檐下的一張竹椅上,身旁是老三江雲庭,兩人中間還夾著一個小桌子。
那桌子上擺滿了牛肉乾、水果、精緻的小糕點,甚至還有一壺精釀的美味果子酒。
只不過兩人一個手持兵書,另一個則是拿起一把長刀,正在來回審視長刀的鋒利程度。
今日天朗氣清,當一襲白衣的江虞羲從外面回來時,首先瞧見的就是這麼一幕。
不知怎的,以前在青山的時候,每一次他外出,回來時總能見家裡有人在等他。
比如孤昀,比如雲庭,比如斯蘅他們。
可當時竟完全沒這樣的感觸。
如今突然覺得,所謂的「家」,大概就像一根繩,
不論他走多遠,不論都忙碌了什麼,
可只要一轉身,那根繩總是會拉扯著他,牽引著他,帶領他歸心似箭地回到這個人身邊。
他輕笑了一聲,
「嗯,回來了。」
然後快步而來,當著老三江雲庭的面兒,雙手分別撐在言卿座椅兩端,然後俯首在她唇上用力啄了啄。
正在擦拭長刀的江雲庭:「??」
那身形一僵,那臉也一下子就木了。
旋即他面無表情地拉長臉,冷峻地看了他大哥好幾眼。
然而他大哥卻置若罔聞,就好似完全沒有發現般。
「有沒有想我?」
江虞羲就只是柔柔地凝注著言卿,見她鬢邊碎發有些散亂,於是抬手幫她整理一番。
言卿忍俊不禁,「嗯……你猜?」
「我猜那就是有想,妻主如此惦念,為夫甚感受用。」
言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臉皮真厚。」
而他也隨之一笑,「嗯,是有那麼一點兒。」
一時間,兩人你儂我儂,簡直就像那蜜裡調油。
然而旁邊的江雲庭卻是冷颼颼的,那眼刀子一個勁兒地往他大哥身上瞟,
就好像恨不得將他大哥戳出個窟窿,最好戳成爛篩子似的。
然而江虞羲依然老樣子,他忽然打橫抱起言卿說:「走,帶你去個地方。」
老三那點小心思,他不是不明白,可誰讓老三自己不爭氣?
既然不爭氣,那就活該在那裡死憋著受罪。
他心下一哂,旋即就這麼打橫抱著言卿,而後又提氣一躍,就這麼瀟瀟灑灑地從老三的視野中消失不見了。
而老三江雲庭則是下意識起身,下意識上前兩步,可此時他大哥跟妻主早就沒影兒了。
他下顎一繃,又忽地咬緊了牙關,就連垂在身側的雙手都已攥握成拳頭。
一時間心中好似有著許多酸意在翻湧,那些酸澀捎來一份痛,也叫他有了一種五味雜陳的感觸。
「妻主……」
他跟大哥是不能比的,
他不但比不上大哥,也比不上二哥老四小五小六,
他清楚,他全都知道。
若說六人之中誰是添頭,
那他江雲庭無疑是添頭之中的添頭。
「……一個,添頭麼?」
眸光微垂,他好似自言自語般地這麼說,
而滿院的沉寂,唯有今朝的冷風蕭蕭肅肅。
…
後山那邊有一片竹林,這陣子言卿經常在這兒練習輕功,而多日下來進展喜人,否則她今日也不至於這麼瀟灑愜意地偷得浮生半日閒。
但此刻江虞羲如騰雲駕霧,只幾個閃躲挪移便帶著她穿過那片茂盛的竹林。
言卿被他打橫抱著,雙手環上了他的肩,她不禁凝望著他的側臉問,
「你想帶我去哪兒?」
「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
言卿:「??」
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忽然又不禁想起了江雲庭,一想方才那人目睹了一切,她後知後覺竟是尷尬起來。
江虞羲垂眸一看,旋即又眉梢一挑,那手挪至她腰側輕掐了一下,
「比起那木頭,你還不如多想想我,畢竟我這一走可是好些日子……」
方才是雲庭陪在她身旁,那看來孤昀那邊已經得手了,所以才暫時避開把機會留給另外幾個。
這事兒說實話一想都酸,
江虞羲甚至懷疑當年的自己是不是腦子有坑?不然為什麼分明可以一生一世一雙人,卻偏要親手給自己培養那麼多情敵?
這下可好,不夠分了,而且在做一些事情時,也總是得先顧慮一下另外幾個的感受。
不過若問江虞羲是否後悔?
答案自然是不後悔的。
正如他從前對楚熹年說過的那樣,這位王女生命中缺失的存在實在太多,而單憑他一人根本無法完全補足。
他想要她完整,想要她沒任何遺憾,
對比之下,似乎就連那些酸意也不是不能忍受。
言卿瞧他幾眼,也忍不住輕嘆幾聲,但突然之間不知該怎麼接話。
江虞羲又仔細瞧了瞧,那張薄唇微微翕合,似是想說些什麼,但不知怎的又咽了回去。
許久,他不著痕跡地長吁口氣,一瞬再次想到了老二江孤昀。
他自己是知曉的,他與言卿之間,比起靈與肉的結合,反而是年少那些過往占比更重一些,
幾乎所有羈絆都是因那而起,至於那所謂的情情愛愛,倒是孤昀,在她這裡,更像是類似一種情愛的存在。
至於其餘人,步調太慢了,還遠遠談不上。
不過,來日方長,這也才剛成親而已,又怎能斷言無法後來者居上?
「嗖!」
又是身形一晃,他帶著言卿來到山頂,這邊景色倒是不錯。遠方雲山霧罩,而兩人一起坐在那青青草地上。
不過江虞羲是坐在草地上的,但言卿卻是被他控在懷裡的。
山頂的風有些冷,他的手夠輕扯她衣帶,也帶來了一份清涼……
「讓我嘗嘗?」
他眉梢一挑,笑意盎然,卻好似在邀約一般。
言卿忽然想起剛成親那陣子,
那可是整整的三日夜!
嚇得她打那往後都恨不得避著他走。
「呃……」
「不說就當你同意了。」
說完,他忽地一轉身,翻身將她壓在了草地上,
那手也按住了她的手,與她十指互扣……
他吻得很纏綿,也將她品嘗得很徹底,
期間言卿難耐之下,眼底泌出些霧氣,
倒也不是難受,反而是太過享受了,這份享受反而成了一種別樣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