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王殿下的確感到疲累,一方面因為長時間住在船上休息不好,另一方面因為他有些感冒咳嗽,身體不適。
董書恆送回了親王。自己則趕回碼頭,跟隨使團而來的還有他之前購買的一批設備,其中光是德萊塞擊針槍就有一萬多把,還有槍枝、彈藥的生產線,大量的車床、煉鋼設備、鍛造設備。
其中好多東西現在江北都可以生產。那是因為董書恆當初也沒想到自己的發展會那麼快。不過這些槍枝設備,倒是解決了董書恆當前產量跟不上的問題。
淮海軍新一輪的擴軍計劃早就已經制定好了。但是受制於兵工廠的產能,一直拖到現在都沒有成行。由於使用新的訓練操典,淮海軍的野戰部隊已經不大適應使用前膛槍的戰術。
從前膛槍到後膛槍,改變最大的不是槍枝的性能。實際上前膛的來復槍,很多在射程、穩定性上都比現在後膛槍要高,只是射速稍慢。現在的後膛槍密閉性的問題還沒有完全解決,由於還在使用黑火藥,槍膛裡面容易沉積藥渣,影響槍枝的穩定性。
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後膛槍有他最大的優勢,就是不用再站立射擊,這不僅節約了士兵的體力,最大的好處就是提升了士兵的生存律。
要知道訓練一名會使用槍枝的士兵很簡單,但是要訓練一名敢於和敵人面對面排隊槍斃而不亂了陣腳的士兵。則需要更長的時間,因為那樣需要士兵有較高的意志力,這需要長時間的磨礪。
隨船而來的還有很多技師,這些人中的大部分在普魯士過得很貧困。現在的技術人員可不像後世那麼受待見,他們實際上就是懂技術的工人。普魯士現在內部的經濟狀況並不好,不然也不會成為美洲的主要移民來源國。
這些人不屬於使團的一員,因此需要董書恆單獨安置,休息一段時間後,他們會被根據特長安排到江北的工廠。
隨船而來的另外一班人馬,就是一個退役軍官團,嚴格意義上也不是使團的人,他們是董書恆委託之前回國的普魯士公使從陸軍請來的。這些退役軍人中,曾經軍銜最高的是一名上校,此人名叫漢斯,參加過多次反法同盟戰爭。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職業軍人。
這一隊人顯然和阿達爾伯特親王的海軍關係不是很融洽,他們沒有隨使團入駐豫園。而是被董書恆另外安排地方居住。
現在董書恆才有時間去見一見這些人。
漢斯一行人倒是沒有怪董書恆冷落他們。他們都不是貴族出身,在普魯士參軍打仗是為了養家餬口,現在到了遙遠的中國,就是為了賺更多的錢。
所以只要董書恆按照約定支付報酬給他們,他們並不介意董書恆對他們的態度。
「漢斯先生你好,很高興見到您還有各位普魯士的朋友。」
董書恆在漢斯他們入住的客棧見了他們。
「你好,尊敬的將軍,很高興能為您工作。如果不是距離太遠,那麼這份工作就太完美了。」
「呵呵,放心漢斯,你要是在這裡呆上5年,我保證你回去能夠過上一個小貴族的生活。」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那麼我們什麼時候開始工作?老闆!」
「不用急,漢斯,你們先休息幾天,明天我會派遣一個中文老師給你們,你們必須學會簡單的漢語。我手下的士兵很多都是文盲,我沒辦法讓他們都學習德語,只能委屈你們了。」
「如果這是工作的需要的話,我想大家不會有意見的。」漢斯笑著說道。
「當然,漢斯先生,我先跟您透個底,你們這批人,大部分會放到軍校去,但是他們要先學習我們的操典,按照我們的操典訓練士兵。還有一部分人會進入我的參謀部,你可以看成是我的軍事顧問。只有少部分人會進入部隊,主要是進入炮兵部隊,我這裡缺乏專業的炮兵指揮官。所以您可以放心,你們應該沒有什麼生命危險。」董書恆又補充解釋道。
「哦,將軍閣下,安全方面我們完全沒有考慮。您給的工資,即使讓我們端著刺刀衝鋒,我們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做。」漢斯說道。
「看樣子我的選擇沒錯!」董書恆笑著跟老漢斯握手。
「我們的選擇也沒有錯!」漢斯同樣笑著伸出了手。
……
晚宴已經差不多準備好了。可是阿達爾伯特親王卻遲遲沒有到。不一會兒親王隨從馬克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他告知董書恆,親王發燒了,還伴有劇烈的咳嗽。因此不能過來赴宴了。不過使團的其他成員都過來了。
雖然親王沒有過來,但是晚宴還是要繼續。只是使團的人都牽掛著親王的身體,都沒有心情品嘗美食。
倒是陸軍軍官團的人都吃喝得很開心。
「要是能夠經常吃到這樣的美食,我想我可能要留在中國養老了。」老漢斯滿嘴酒氣地說道。其他人也都跟著附和。
「漢斯,你只吃到了一個類型的中國美食,事實上中國光是美食就有十幾大類。你知道滿漢全席嗎?不同的菜有幾千道,你每天吃一道菜,可以吃上十幾年都不會重複。」董書恆說道。
「好吧,將軍,別的我不知道,吃這一方面,你們中國肯定是世界上最發達的。」
……
主角不在,晚宴的時間沒有那麼長。吃好了飯,董書恆匆匆趕回豫園。
「親王殿下怎麼樣了?」董書恆關切地問馬克。
「哦,已經找租界的英國醫生看過了,醫生說很有可能是肺炎。這該怎麼辦?醫生說完就走了,他說親王殿下的身體很強壯,現在只能希望他能夠扛過去了。」
現在歐洲治療肺炎還沒有什麼治療的方法。生病的又是普魯士的親王,這個租界的英國醫生自然不敢給他放血。
為了防止傳染,董書恆嚴令園子裡的其他人不能跟使團接觸,使團的人也不能隨便見親王。
然後他讓人用棉布趕做了幾幅口罩,給了馬克一個,翻譯一個,自己也帶上一個。他們一同去了見了親王。
阿達爾伯特親王躺在床上,持續的發燒讓他的臉色發紅。
看到董書恆進來,親王抱歉地看了他一眼。
「對不起,董,我病的太不是時候了,一定給你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不,親王殿下,您現在在中國,我們有義務照顧好您的健康。現在我有一件事情想徵求您的同意。我想請我們的醫生幫您看看。不知您是否同意?」
「董,剛才布朗醫生已經告訴我了,是肺炎,哦,天吶!這種病只能靠病人自己跟病魔對抗。咳咳咳……」說著阿達爾伯特親王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不,我們中醫在幾千年前就已經知道怎麼醫治肺炎了,只是醫治的理念不同,所以我要徵求您的意見。」
「哦,這是真的嗎?不得不說我對中國的了解太少了。好吧,我同意,只是這就太麻煩你了。」
「親王殿下,不用客氣。這樣我讓人先取一些冰塊來幫您降溫,這樣您會舒服一些。」
出來之後,董書恆讓人去地窖取了一些冰塊,讓馬克用棉布包裹著幫助親王擦拭額頭降溫。
「存訓,你讓讓派快船連夜回高郵到醫學院的中醫研究所請康平大師來一趟,記得帶上新研製的大蒜素注射液。就說我們這裡有一位重要客人患上了肺炎。」
說完他又讓人喊來了楊坊,楊坊對本地比較了解。他讓楊坊趕緊去找本地最擅長看肺病的中醫。
等了一陣子楊坊派人尋找的中醫到了。
老中醫先給阿達爾伯特親王耗了脈,這個中醫一直在上海行醫,見慣了洋人,倒是沒怎麼感到奇怪。
「老先生,您看這個病人怎麼樣?」
老先生搖了搖頭,示意到外面去說。
「這個人的肺病發得很猛,是急症,這種急症肺病最難治療,非常危險。」
老先生的話被翻譯翻給了馬克,讓馬克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將軍閣下,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們的親王,都怪我,前些天在船上就有了症狀,我沒有在意。」馬克自責地說道。
「馬克,你不用著急,我已經去請人了。他一定能夠救好親王殿下。」董書恆安慰馬克道。
「老先生,還請您開一個方子,先緩解一下病人的病情。」
「這個沒問題,那我現在就開。不過您說的那個高人來的時候,一定要喊我,我想看看是誰能夠治這種急性肺病。」老中醫說道。
「恩,沒問題,您開方吧,我現在就命人抓藥來煎。」
馬克一直在幫助阿達爾伯特親王物理降溫。親王殿下很感動,大夏天的,董書恆給他整來了冰塊,估計花了很大的代價。
有了冰塊的降溫,親王殿下感覺舒服了一點。不一會兒,一個服務人員端來了一碗黑乎乎的湯。
董書恆也跟著進來了。
「親王殿下,這是給您的藥,喝起來會很苦,但是能夠緩解您的病情。」
阿達爾伯特親王在書籍上看到過有關中醫的介紹,上面說中醫跟中世紀的巫醫差不多。不過他已經答應了董書恆接受他們的治療,只能硬著頭皮把那碗湯藥喝掉。
喝完倒是沒有什麼感覺。這時那個中國醫生又走了進來,他拿出了一根細長的針。
「親王殿下,醫生需要給您行一下針,方便藥效發揮。」
阿達爾伯特心中其實還是有顧忌的。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治療方式。剛才他還以為這個老醫生要給自己放血。
阿達爾伯特眼睜睜地看著那根銀針刺入了自己的胸口。一旁的馬克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咦?不疼啊。」阿達爾伯特心中暗道。隨著那個老醫生手中的針上下提動,阿達爾伯特感覺自己的心口好像不是那麼的悶了。
老人行好針就暫時離開了……
「親王殿下感覺怎麼樣?」董書恆關切地問道。
「感覺好多了,胸口不悶了。剛才那是針灸嗎?」
「嗯,是的,親王這只能暫時緩解您的病情,明天我請的人到了,會給您用一種治療肺炎的特效藥。現在您休息一下吧,睡個好覺!」
「嗯,謝謝你,董。」阿達爾伯特親王感激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