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小院。
蘇玉嬌回去的時候,兩個小傢伙正在院中玩過家家。
「娘親!」一道脆生生的喊聲雀躍的響起。
緊接著一道軟軟糯糯的聲音也喊了一聲:「娘親,抱抱。」
蘇玉嬌眉眼彎彎,很自然的蹲下身,讓兩個倒騰著小腿兒往這邊跑來的小奶娃撲進自己懷中。
蘇玉嬌左手一個娃,右手一個娃,左親親右抱抱,別提多麼的母慈子孝了。
「嬌嬌!」
「快讓娘看看,聽說你受了重傷,可是痊癒了?」
「傷口太疼不疼?」
「我可憐的孩子,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還讓娘怎麼活。」
陳氏說著眼淚就吧嗒吧嗒的掉。
蘇玉嬌忙去安慰母親,知道她心思細藏不住事兒。
「娘我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你看活蹦亂跳的,一點事兒沒有。」
蘇玉嬌說著還在陳氏面前轉了一圈。
其他人聽到聲音也都趕忙走了出來,一大家子一陣噓寒問暖。
「我婆婆和薇薇、牡丹她們都回去了嗎?」
聽她提起周氏,眾人眼神有些閃爍,然後趕忙說道:「嗯,都回去了。」
「危機解除之後,她們就各回各家了。」
「你哥也把咱家從前的宅子買了回來,只是那宅院荒廢已久,需要好好拾掇一番才能住人。」
言下之意是,要不是院子沒收拾好,我們也不會一直賴在閨女家不走。
「爹娘哥嫂,你們就安心住著,不著急搬家。」
「反正院子足夠大,人多還顯得熱鬧。」
「大哥在京城置辦宅子,是不打算回鄉了嗎?」
蘇玉璟點頭:「之前回鄉本就是無奈之舉,還是京城住著習慣些。」
「更何況新君登基、百廢待興,為兄讀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不願一生碌碌無為。」
蘇玉嬌聽得出來她哥這是又要入仕途了。
不過這樣也好,她哥是有本事的人,理應在朝堂上發光發熱。
鄉下生活並不適合他!
更重要的是,危機都解除了,大家的命運都改變了。
新皇是個明事理的好皇帝,想必哥哥以後的仕途會很順利。
一家人站在院中寒暄了一會兒,陳氏就招呼著兒媳去準備晚膳了。
女兒死裡逃生,自然要好好的替她接風洗塵,壓壓驚才是。
「娘,你跟大嫂先準備著,我去叫婆婆和姑姐過來一起熱鬧熱鬧。」
陳氏臉色一變,立刻出聲阻止了她。
「嬌嬌,別去。」
蘇玉嬌不解的看著母親,母親跟婆婆的關係一向和睦。
住在一起的那段時日,兩人處的跟親姐妹一樣,甚至聯手收拾了張氏。
原因是陸子薇嫁給顧恆兩年都沒有懷上孩子,張氏便開始有意見了。
她雖然忌憚將軍府的地位不敢明著磋磨,但鄉下老太太噁心人的招數也多得很。
談不上多歹毒,傷害性也不大,但耐不住她日日陰陽怪氣的噁心人。
陸子薇對顧恆日久生情,是想好好過日子的,自然也想給他生個一兒半女。
但是她之前被前夫長期下藥,打胎打了很幾次。
如今兩年還不上,她估摸著是身子被傷了根本。
一心求子的陸子薇,即便張氏不在旁邊陰陽怪氣,她自己也給了自己很大壓力。
生不出孩子這件事似乎就成了她的心病。
她曾多次感嘆在生孩子這件事兒上怎麼就這麼不順呢,別的女人生個孩子那麼容易,偏偏就她這麼難。
周氏看到女兒在夫家過的不開心,自然要替女兒出頭。
陳氏也看不慣張氏磋磨兒媳,作威作福的樣兒,自然幫著周氏一起擠兌她。
扯遠了,言歸正傳,她娘今日的舉動很不對勁。
「娘,我不在這段時間,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你跟我婆婆鬧彆扭了?」
陳氏尷尬一笑,嗔怪道:「你這孩子瞎說什麼,我們能鬧什麼彆扭。」
「不過是……不太方便罷了。」
「哪裡不方便?」蘇玉嬌一臉疑惑的盯著她。
大嫂賀氏見婆婆有些應對不來,便嘴皮子利索的開口:「咱們一家人團聚,你叫一些外人來,大家都不自在。」
蘇玉嬌皺眉,不悅的看著自家大嫂,但也沒說反駁的話。
婆婆周氏對娘家人來說的確算是外人。
對大嫂來說就更是外人了。
更何況自己已經和陸子謙和離,周氏只能算是前婆婆。
說她是外人,其實也沒問題。
就是她聽著覺得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罷了,既然爹娘覺得跟公婆在一起吃飯不自在,那就不叫了。
其實剛剛她也沒多想,就是想著人多熱鬧。
而且婆婆對她一向很好,她從未把婆婆和姑姐當外人,但卻忽略了跟婆家人不太熟悉的娘家人。
等明天一早再去看她們吧,主要她想去問問陸子謙有沒有傳消息回來。
「小桃,你去將軍府走一趟。」
「告訴老夫人,就說我安全的回來了,讓她不要擔心,明天一早我就去拜見她老人家。」
自從老朱氏死後,周氏就成了將軍府名正言順的老夫人。
大嫂二嫂她們也從少夫人變成了大夫人二夫人。
陳氏跟兒媳對視一眼,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她們並不是覺得周氏是外人,相處起來不自在。
而是知道周氏現在沒心情過來吃吃喝喝,歡歡喜喜。
夜裡,蘇玉嬌猛的驚醒,摸著空蕩蕩的半張床,心裡莫名不安。
她記不起來自己夢到了什麼,反正是被驚醒了。
就這麼眼睜睜的坐到天亮,連早飯都顧不上吃,就直接去了將軍府。
「縣主稍等,老奴這就去通報老夫人。」
「她老人家還在佛堂念經。」
蘇玉嬌皺眉,周氏沒有吃齋念佛的習慣,怎麼突然修起了佛堂念起了經?
總覺得這次回來,事事都透著古怪。
「縣主這邊請,老夫人正在誦經,不便起身,還想縣主移步佛堂。」
「嗯。」
蘇玉嬌剛走近,就被煙燻火燎的香燭氣給嗆到了。
她輕咳兩聲,盯著周氏念經的背影,心裡莫名不安。
只見周氏身穿一件深灰色的素褂,頭髮梳的一絲不苟,只盤了一個簡單的丸子髮髻,跟個道姑一樣,沒有任何朱釵點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