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清允剛進屋,就聽見院兒里幾個丫鬟正在竊竊私語,聊的正起勁。
「小姐,您回來了。」香秀迎了出來,順道瞪了幾眼那些閒聊的丫鬟。
「這是怎麼了,她們聊什麼呢?」代清允好奇的問道。
喜兒也是一臉八卦。
香秀看了看四周,輕聲道,「今日新的縣令大人來了,聽說他去縣衙時,有個乞丐擋了路,他直接命人打死了……」
「什麼?」代清允和喜兒驚呼。
「這事就發生在您出門後不久,現在縣裡已經傳開了……」香秀一臉嘆息。
「可憐那乞丐只是路過……」
代清允皺眉,看來新縣令不是個好相處的。
只可惜劉縣令也待不了幾天了。
只等他和新任縣令交接完,就要離開封縣了吧!
代清允想到這裡,有些擔心李長河一案,會不會有什麼變數。
又想到歐陽珏親自參與這事,應該不會有問題。
「我知道了,這事不論真假,你都讓她們別再嚼舌根,往後三年封縣的縣令大人,怕是個脾氣差的。」
代清允說道,「要是被他知道這些風言風語,怕是小命不保。」
已經升職為大丫鬟的香秀連忙說道,「是,小姐。」
晚些時候,代昌代盛回來。
「如何?可打聽清楚了?」代清允問道。
「打聽清楚了。」代昌二人對視一眼。
兩人表情都不大好。
「這跟著新縣令來的那些小廝,都是貪財的,不消半個時辰,我們便將他套話的差不多。」
「新來的縣令叫衛蜀,此人為官多年,依舊是個縣令,只因他貪財好色,行事隨意,更別說判案查案……」
「先前的那些縣裡百姓,無一不對他怨聲載道,先下他來了我們封縣,怕是以後沒有好日子過了……」
代昌說完,一臉菜色,都說縣令是父母官,他這般為人,百姓怎麼還會有好日子過?
代清允蹙眉道,「看樣子這人是個難纏的,既然貪財好色,都說上任三把火,那他這第一把火,怕是要燒到我們這些商戶頭上了。」
「那怎麼辦,小姐,咱們家產業也算不錯,他要是打主意到咱們頭上怎麼辦?」代盛著急的問道。
代清允坐在椅子上,右手撥弄著茶碗。
「沒事,姑且先看著。」
要是這人果真行事不端,為非作歹,且將主意打到她頭上,那她也不是吃素的。
劉縣令交接這幾日,縣裡許多人已經惴惴不安,尤其是商戶。
能做生意的,有幾個不是人精?
衛蜀這樣的人,明擺著就是來圈錢的。
要是他們不從,縣令能有一百種法子讓鋪子開不下去。
只是現在衛蜀到底沒有表態,他們也只能這樣提著心過日子。
只期待新縣令千萬不要和傳言一般,是個貪財好色之輩。
「真是煩人,你鄭叔這幾日都沒約上縣衙的人,也不知道傳言是真是假。」趙白玉合上帳本,心煩意亂的對代清允說道。
代清允聳聳肩,「是真是假過些天就知道了。」
若他真貪財,不出五日,就會有人主動上門去送金銀珠寶。
現在封縣人人都盯著縣衙,要是衛蜀真的收了東西,不就證實了麼?
趙白玉有些無奈,一手搖著團扇,「這天氣,一下子就熱起來,我看是不想讓我們有好日子過了。」
代清允挑眉,趙白玉這話一語雙關。
「小姐,先前那位想拜訪您的公子又在外頭等著……」喜兒無語的說道。
代清允聽了一愣,又回想起前幾日是有個人想拜訪她來著。
「……這人真是執著。」代清允嘴角抽搐。
「誰啊,你不去看看?」趙白玉道。
「這天氣,我是真不想出門。」代清允看了看大堂外的太陽,有些抗拒。
顏如玉樓上樓下都放了冰爐,也算涼快,幹嘛出門去找罪受。
「算了,讓他一直在太陽下等著也不太好。」
代清允說罷,拿了遮陽傘出門。
顏如玉門口停著一輛馬車,一旁站著以一位白面書生模樣的少年郎。
他身旁的小廝正勸他,「公子,這般酷熱,您要是有事,夫人定不會饒了我。」
「我看這女子性格太差,您都低聲下氣等了她這麼久,竟然連面都不漏一次!」
「公子,我們回去吧!」
「行了,你閉嘴。」少年郎皺眉說道。
「嘖,你說我性格差,是我讓你家公子在這裡等我不成?」
代清允站在門口,打著傘,一臉不悅的看著他們。
她最討厭的就是被人隨意標籤。
「我早已讓人傳話,有關走秀的事情大可去問胡掌柜,怎麼,我這般好意,還成了罪人不成?」
「對不住對不住,代姑娘彆氣,魏某絕無此意。」魏凌一臉歉意的說道。
「小金,還不快給代姑娘道歉。」
「對,對不住,代姑娘,是我一時食言,我家公子當真沒有此意,是我胡說八道,還請您見諒。」小金說罷作勢要跪。
「別,我受不起!」代清允皺眉,制止他的動作,道,「若你只是想知道走秀一事,你去問胡掌柜就行。」
說罷,代清允轉身離開。
「代姑娘等一下!」魏凌急忙喊道,「在下唐突,不僅僅是走秀的事情……」
代清允回頭,「你想問酒鋪還是顏如玉?抱歉,這些事情我不會說。」
這人雖長的白白淨淨,怎麼這樣貪心。
她將走秀無償教給大家,怕的就是惹人嫉妒不說,更擔心會招來不好的事情。
這是她不想看到的事情。
魏凌面上一紅,解釋道,「不是的代姑娘。」他又看了看周圍,進進出出的都是女客。
「要不你隨我去望月樓坐坐,在下當真是誠心邀請你的。」
代清允本想拒絕,又覺得這人還算實在,也就答應了。
望月樓包廂里,魏凌笑著給代清允倒了涼茶,「代姑娘先喝些涼茶。」
代清允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水,道,「你有話直說吧。」
「走秀的事情我雖好奇,但也了解過了,我此番找你,是想請教冰窖一事。」魏凌笑呵呵的說道,「此前皇上讓各個州縣都可建造冰窖,我家雖門第不高,但家中也有些錢財,我爹娘擔憂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夏日難耐,特找人建造冰窖。」
「只是這冰窖建造容易,存冰的法子卻怎麼也打聽不清楚。」
「所以魏某此次前來,特意找代姑娘詢問冰窖一事。」
魏凌說罷,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代清允。
「這事到底是在下唐突了,若你覺得不妥,我可出錢買法子都行。」
代清允深吸一口氣,笑道,「你怎知冰窖一事是和我有關?」
代家人可沒對外說過是她想的法子,冰窖一事到底有些大了,有外地人來打聽都是含糊著過去。
外面的人都只以為是代老爺子想的方法呢。
更何況,皇上賞賜代家一事,只是引起一陣議論後就散了。
畢竟他們家也沒得過什麼加官進爵這類的賞賜。
再就是冰窖的存冰方法,她分明記得皇上一起頒布了的吧?
眼前這位姓魏的,是什麼意思?
魏凌忙說道,「這,我在縣裡讓人四處打聽了,這才……」
「代姑娘,我也是一時心急,我家是華州的商戶,我本是在遊學,前些日子收到我娘的信,華州的郡守壓根沒有將存冰法子公布,所以,我這才……」
代清允瞭然,皇上負責通知各州,再由各州的郡守往下公布,沒想到華州郡守竟公然私吞存冰辦法。
怕是想從中撈一筆吧!
畢竟古代信息閉塞,冰窖修建好存冰也要等到明年去了。
等各州冰窖的事情傳開,華州百姓知道時,已經是又一年的夏日了。
所以哪怕是賺明年一年的錢,也夠他花一輩子了。
代清允喝了一口涼茶,道,「我又如何能相信你說的話?」
畢竟是個陌生人,總不能因為他一面之詞就相信他了吧。
魏凌忙將信件拿出來遞給代清允,「這是我娘寫的信,這是我的私章,華州魏家的。」
代清允皺眉,看了一眼那私章,「你家很有名嗎?拿私章給我看做什麼。」
魏凌一時語塞,默默的將私章收好。
確實,魏家雖在華州有聲望,但距離淮陽州中間還有個州,代姑娘不知道是正常的。
代清允快速的看完信件,心裡有了底。
「對了,代姑娘,我瞧你好似有些面熟?」魏凌忽然說道。
「我第一次見你。」代清允瞥了他一眼。
她可不會自戀的以為魏凌要對她來花言巧語這一招,「你應該是認錯了吧。」
魏凌搖搖頭,笑道,「應當是見過的,在鹿縣。」
「只是在鹿縣時你同你爹娘一起,穿的太厚,我也是認了半天才認出你來。」
代清允有些警惕,「你怎知我去過鹿縣?」
「代姑娘不必緊張,你可還記得有人送你一包炙烤鹿肉的事情?」
魏凌確認之後,反而放鬆下來,笑呵呵的看著代清允。
代清允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那華州來的貴公子,當時我只見的你背影,才沒認出來。」
「不過說起來還是要謝謝你,那鹿肉雖然好吃,但是價格也不便宜,你怎會無緣無故送我們?」
魏凌彆扭的咳嗽一聲,當日他見代姑娘吃的香,一時失態讓人送了他們一包鹿肉。
但是此刻他總不能當著面說是見她吃的有食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