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安看上去是真心的高興。
兩人聊完了賣畫的話題，好像突然間就失去了交流的內容。
沉默了一下，叢月率先打破了僵局：「那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要是沒有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我帶我女兒一起來的，這段時間也想陪陪她。」
「其實沒有想說的，只有一句對不起，一直憋在心裡，不敢告訴你，現在有機會見面了，我也想跟你說一聲……那天晚上，對不起。」
叢月聽了他的話，有些恍惚。
那天晚上，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晚上了。
他應該跟她道歉嗎？或許吧。
沒有人知道，其實叢月差點就談成了一段戀愛。
那個時候的她都20歲了，在別人眼裡也是談戀愛的年紀了。
好多人還覺得這個年紀談戀愛都晚了。
可大家的意見是統一的——叢月肯定不會看上一個凡夫俗子。
畢竟她是那麼的漂亮，那麼的優秀。
在他們的圈子裡，她無疑是女神一樣的人物。
然而卻沒有人知道，顏家很早就跟周家有了婚約。
按理來說，叢月是要跟周錦安結婚的。
可在圈子裡面的周錦安，一直都是個異類。
聽說周家底子就不乾淨，有些不安定的因素在。
可兩家的婚約到底是怎麼出現的，那就得糾結到老一輩了。
總之，按照常理來說，這兩個年輕人還真的可能就成就了一段姻緣。
但是那個時候的周錦安十分的張狂或者說高冷。
他不跟別人打交道，每天獨來獨往，身上動不動就帶著一些傷痕。
可他的表情又是桀驁不馴的。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也沒人知道他要幹什麼。
但他們只清楚一點。
周家的繼承人無疑就是他。
周家其實非常的厲害，只是企業大部分都在國外，好多人都在猜測周錦安也許也會去國外生活。
兩家的婚約更是極少數人知道。
叢月也是很晚才知道的。
那個時候她的養父母好像正打算著完成這一樁婚約。
於是他們就把消息告訴了叢月。
叢月當然大吃一驚。
都這個年代了，竟然還有所謂婚約的出現。
她其實根本就沒跟周錦安交流過幾次，她覺得兩個人是陌生人，那婚約的存在就有些滑稽了。
可無論滑不滑稽，養父母的意思就是讓她儘快跟周錦安接觸一下，合不合適，總得先接觸了再說。
叢月那時候還是個乖乖女，父母說什麼就是什麼。
讓她接觸周錦安，她也只好硬著頭皮去跟打招呼做朋友。
周錦安那時候就是別人眼裡的壞小子。
要是不打架，怎麼可能常年臉上有傷疤呢？
面對叢月的接近，周錦安剛開始幾次選擇了無視。
叢月本身也不是社交能力很強的人，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要跟一個很可能要成為丈夫的男人交朋友，獲得的是這樣的結果，她的心裡更是不是滋味。
短暫接近了周錦安兩次，叢月就放棄了。
她的確做不來。
而且她根本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怎麼想的。
兩個人靠近也不過是對著尷尬。
那還不如放過彼此。
叢月打算跟養父母說清楚。
婚約不過是雙方父母結下的，跟她沒有半分的聯繫，她沒有義務承擔上一輩人的魯莽決定。
可還沒等到她跟養父母講清楚，嘗試幾次靠近周錦安失敗，她以為對方就不會理她了。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有一天周錦安突然到她家堵她。
他問她：「你怎麼就放棄了？」
叢月當時滿頭的霧水，她也挺不好意思的。
看出周錦安的反應跟她想像中不一樣，叢月就老老實實的說了實話。
「是爸爸媽媽想讓我跟你接觸一下，最好能夠成為朋友，互相了解，可我跟你打招呼，你總是當做沒看見，跟你說話你也是愛搭不理，我總不能夠硬掰開你的嘴，讓你說話吧。更何況，我也不想突然就多了一個陌生的朋友……」
那時候的叢月，其實沒有後面那麼的膽小。
無論如何，物質還是在某種程度上讓她有一些勇氣的。
她也不知道周錦安為什麼總是要對她冷眼相待。
可既然人家不愛跟她玩，那她肯定不會纏著人家啊。
周錦安盯著她看了很久，才慢吞吞的說：「不是愛搭不理，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話，會讓你不那麼害怕。你每次見到我，聲音都顫抖著，我害怕說話嚇到你。我一直都獨來獨往，沒有朋友，也沒有想要交朋友的人，所以，我想要做好充足的準備，再去回應你。可是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她那麼快就放棄了。
看他懊惱的模樣，叢月突然就笑了。
她覺得這個人好像沒有那麼的奇怪，也沒有那麼的讓人害怕。
後來兩個人就順理成章成了朋友。
再到後來，他們差點成為戀人。
叢月很清楚，她那時候對於周錦安是有好感的。
畢竟周錦安與眾不同，非常的獨特。
誰都喜歡特別的人，這是人的慣性。
叢月跟他相處下來，發現他也挺有意思的。
而且他也對她很好。
最關鍵的一層因素自然是雙方還有個婚約。
叢月在自己的家裡，歸屬感就不強，她那時候還沒有掙脫束縛，總覺得要結婚才會有屬於自己的家庭。
太傻了，也太茫然了。
不過她本來就年紀小，想法幼稚也是正常的。
跟周錦安在一起相處的日子並不壞，生出朦朧的好感是自然而然的事。
如果叢月跟顏瀟瀟抱錯的事沒有暴露，或許他們也會有一段戀情吧。
雖然不知道這段戀情會存在多久，他們會走向人生的哪個方向，但叢月想起那時候的她，那些朦朧的酸澀的情思，還是覺得她應該會跟周錦安談戀愛。
因為他已經在打算跟她表白了。
周錦安那時候還是一個見到她就不善言辭的人。
被他那樣看著，好像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叢月在跟他相處中，也想著，如果他真的表白，那她就答應跟他試試。
可是，一切都只是想法而已。
一點點、一絲一毫都沒有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