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面對那個丈夫，她永遠都是有些陌生的，不敢靠近的。
現在真正的陸景銘回來了，那種感覺就消失了。
「嗯，我也感覺之前那個我都不像我了，我還有那麼暴力的一面，那麼自私的一面，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或許這就是人格的陰暗面吧，只是陰暗面被我掩飾得很好，後來失憶了，它就釋放出來了。雖然我知道自己的抱歉沒什麼用，但是對於之前的我對你造成的一切傷害，我還是要跟你說對不起。」
叢月搖搖頭：「沒什麼對不起，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我應該經歷什麼，那就會經歷什麼。對於那些痛啊，難過啊，我現在慢慢的看淡了。我想前面才是需要我們去認真欣賞的風景。」
她的心境越來越開闊，一個人的思想上的成長和進步，讓她無法再像之前那樣做一個讓別人操心的人了，她的人格已經徹底的成熟了。
陸景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呼出來。
他看著曾經的妻子，發現他們竟然沒有共同話題了。
之前的經歷是之前的，現在妻子的一切，他沒有任何的參與。
他剛剛醒過來，可他發現妻子已經離他很遠了。
時間果然是殘酷的武器。
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切入話題。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蔓延開來。
叢月卻不會覺得尷尬。
陸景銘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感覺。
從前叢月就喜歡跟他待在一起，感受那種內心的安寧和靜謐。
如今他醒過來了，那種熟悉的感覺也回來了。
可叢月不敢輕易說出那是愛。
叢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有沒有愛這種感情了。
她能確定的是，小滿她是愛的，可是別人，都沒有她自己重要。
「你準備在康復好了以後做什麼？」
叢月想了想，打開了一個話題。
醫生說過了，陸景銘的恢復速度很快，要是想要恢復到正常人的狀態，估計用不了一年，要是奇蹟發生，說不定還會更快。
這樣的快速，給陸景銘的人生也重新打開了可能。
畢竟當初所有人都給他判了死刑，認為他已經不能夠再像正常人那樣生活了。
至於這個奇蹟是誰造就的，叢月隱隱約約能猜出來，或許有她的因素。
但人，醒過來就是好的。
陸景銘過了好一會兒，才苦澀地笑了：「還沒想好，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的目光落在叢月的身上。
只要能陪著她一起，做什麼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他沒有任何的未來可言——要是之後沒有她參與。
「你在昏迷期間有個團隊聯繫過我，說是你把你的財產都轉移到了我的名下，我沒有要，因為我知道你會醒過來，現在你也是有一部分財產的，雖然我拿到了你父親的繼承權，但我不可能真的就把你排斥在外，或許你也可以回到你父親的產業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叢月知道陸景銘理解她，所以她就乾脆地說明了自己的觀點。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我還沒想好要怎麼活下去，等到我找到了自己的職業目標，會告訴你的，你放心，我不會放棄自己的人生，我知道你討厭那樣的人。」
陸景銘一直都是溫和的，就如同和煦的陽光落到她的身上，叢月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平靜。
「那你先鍛鍊好身體，身體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我們都可以慢慢說。」
「嗯」，陸景銘對她笑，「叢月，最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遇到喜歡的人？」
叢月沒有說話。
又該怎麼回答呢？
面前的人是她曾經的丈夫，她還是認為他們曾經相愛過。
那樣的悲慘歲月里，互相取暖的兩個人，心和心貼近在一起。
如果沒有相愛過，她不會無所保留，不會與他生下一個女兒。
而在他離去後，她也談了兩次戀愛，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那兩個人也曾經給過她溫暖和關懷，支持和鼓勵，甚至物質上的給予，精神上的陪伴。
從這個角度而言，叢月又能夠咬著牙說從來都沒有對他們有過好感嗎？
哪怕是朋友，也會有好感。
可是那種好感是喜歡嗎？是愛嗎？她分不清。
而她曾經的丈夫呢？她就一點感情也沒有了。
感情是一個太宏大的命題了，叢月一時半會都說不清。
「這個問題連我都有些困惑，或許我們可以先放在一邊去，討論討論，以後你要怎麼復健，怎麼跟女兒重新建立相處。」
叢月承認自己是雙標的。
陸景銘失憶之後，她實在不想讓他跟小滿多加接觸，甚至他在出國以後，她鬆了一口氣。
可恢復了記憶的陸景銘，就是她印象里那個最最完美的丈夫。
讓他去靠近小滿，叢月不會憂慮，也不會抗拒。
「我對不起小滿，說實在話，我到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補償她。」
女兒果然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陸景銘的表情變得慎重又複雜。
「我不知道女兒還願不願意接受一個已經不需要的父親。」
陸景銘有著失憶後的記憶，知道叢月的幾個男朋友都對小滿非常好。
小滿也曾經跟他說過，她認為父親跟媽媽的幾個前任男朋友都是一樣的。
他又該怎麼去改變她的想法呢？
陸景銘無從下手，他如今就是一個不配當父親的人。
「小滿並不抗拒你，因為你長得很帥，我不能夠對你們兩個人的關係做太多的干擾，但是我知道真心換真心，如果你想要對自己的女兒好，她肯定會接受這份好感的。她連威廉先生都能相處的很好。」
叢月鼓勵陸景銘去跟女兒好好接觸。
小滿獲得的愛越多，她這個母親就越滿意。
「你放心，我會一點一點去做，我一定會讓女兒接受我。」陸景銘慢慢說。
他必須要承擔起作為父親的責任。
「嗯。」叢月又笑了。
「陸景銘醒過來了？」
就在兩個人交談時，洛寒青突然就闖了進來，他看上去十分的焦急。
看到陸景銘和叢月坐在一起聊天的情景，他的表情瞬間就僵住了。
「是的，我醒過來了，也恢復了記憶。」
陸景銘一字一句，回答了洛寒青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