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新年的鐘聲快要敲響,街巷的鞭炮聲又密集起來,而且愈演愈烈。 各式各樣的焰火,此起彼伏,在城市的夜空爭鬥艷。空曠的馬路,三個年輕人手挽著手唱起了嘹亮的軍歌:「一二三四,一二三四,像首歌。綠色軍營,綠色軍營教會我。唱的山搖地也動,唱的花開水歡樂……」,一幅很另類的畫面,在這都市除夕的夜色下卻不失動感。
李天疇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午九點多鐘,不由得心裡暗暗叫苦。多年以來自己頭回這麼晚起床,當兵養成的早睡早起的不壞金身一下子被破了。懊惱之餘他晃了晃頭,似乎還有些暈,看來昨天晚的確是喝多了。
仔細回憶,昨天晚三個人借著酒勁溜達、唱歌很興奮。也不知道走了多遠,似乎到了海邊。被海風這麼一吹,衛東的酒勁來了,人開始晃晃悠悠不行了,於是乎沿街吐了一路,最後乾脆腿軟坐地了,怎麼忽悠都站不起來。本想打個車回來,結果打不著,計程車司機一看三個醉鬼,跑的飛快。沒辦法,只好和梁輝兩個人輪流著背衛東回宿舍。
下回可不能這麼糟了,李天疇告誡自己。剛要翻身下床,嗯?李天疇突然愣住了,他記得昨天晚回來,困的要死,什麼也顧不得,倒床便睡,似乎連鞋都沒有脫。怎地剩下襯衣和襯褲?誰幫我脫的外套?此時他環視宿舍,收拾的乾乾淨淨,非常的整潔。昨天晚的狼藉早已消失不見。三豆和小也應該早班去了。
這時,李天疇看到桌子有一個大號的飯盆倒扣,裡面似乎有東西,打開一看,是滿滿一碗餃子。碗旁邊還有張紙條,面寫道:「天疇哥,我和嫂子早想請你一起過個年三十,大家一塊吃餃子,但兩天都沒見你人。昨天從醫院回來,發現你宿舍門開著……哎,你們晚真不講究……嘻嘻。餃子是嫂子給你留的,你自己熱一下吧。」李天疇的臉騰的一下子燒了起來,難不成外套是她們幫我脫的,真是糗大發了。
不再多想,李天疇稍微梳洗後,用開水燙了餃子,狼吞虎咽的吃了,味道還真不錯。他馬換了zhì fú,匆匆下樓。有兩件事需要儘快辦,一是馬銷假,眼看人手不夠,自己還莫名其妙的晃了兩天,實在不好意思;二是去看大,自己有好幾天沒去醫院了,也不知道這小子恢復的怎麼樣。
隊長看去前兩天更加萎靡,估計是給華仔家人鬧的。雖然已經從其他人的口裡得知李天疇回來的消息,但見到真人,隊長還是有些吃驚,「天疇,回來了。沒事了吧?」李天疇知道隊長為什麼吃驚,不想多解釋,含糊答道:「應該沒啥事兒了。隊長,新年好!」
「啊,啊。新年好。」隊長似乎才緩過神來。少不得對李天疇又是勉勵一番。並且告訴李天疇不急著銷假,可以再休息一兩天。但李天疇不干,堅持要求排班,折騰了半天,隊長拗不過,只好給排了個晚班。
乘著白天有時間,李天疇決定立刻到醫院去看看大。剛走到辦公樓下,聽見隊長喊道:「天疇,別走,有電話找你。」李天疇感到怪,自己在sz除了老鄉和同事外不認識其他任何人,誰會打電話找我?
「天疇啊,新年好!」電話那頭傳來了肖亞東的大嗓門。
「是肖大哥,肖大哥新年好!」李天疇萬萬沒有想到,大年初一,肖亞東會打電話給他。
「怎麼樣?三十晚過得好吧?」肖亞東問道。
「挺好,謝謝你,肖大哥。」李天疇回答。
「找你沒別的事兒,我記得我說過等有空要請你好好喝杯酒,怎麼樣,年初三有時間嗎?」肖亞東並未忘記幾天前說的話。
「唔,你太客氣了。現在公司缺人,都是臨時排班,我還不知道初三有沒有空。」李天疇如實相告。
「哦,這樣。那不要緊,到初三那天再看,如果有空你來,老哥哥我可是誠心邀請你啦。」肖亞東很乾脆。
「好的,謝謝肖大哥。」掛了電話,李天疇發現隊長正在用狐疑的眼神看著自己,他更加懶得解釋,只是道了謝,便出了辦公室。
大恢復的很好,遺憾的是左手雖然接了,也基本喪失了功能。但他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很不錯,這一點王娟功不可沒。寒暄了幾句後,李天疇有些扭捏的說道:「嫂子,真是謝謝你了,昨天我……」
「嗨,謝啥呀,你幫我們的還少嗎?不過,也不是我說你。大冬天的,幾個大老爺們敞著門,也不蓋被子,那麼合衣躺著,當心著涼傷身子。」王娟倒是大大方方的數落著李天疇。
「昨天的確是喝多了,我會注意。另外,嫂子,謝謝你的餃子,很好吃。」李天疇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喜歡吃好,嫂子以後經常包給你吃。」王娟挺高興。
「那個三豆好笑死了,也不知道是從床掉下來的,還是原來躺在地,臉都磕青了,還睡得那麼死,口水都流了一臉。」崔敏敏笑呵呵的說。
「啊?這傢伙咋醉成這樣?」李天疇也啞然失笑。
到了午飯時間,這回王娟說啥也沒放李天疇走,非要拉著一塊兒吃飯。拗不過大一家子,李天疇只好留下來了。午飯也簡單,油潑雞蛋面,是王娟午準備好的,帶了好大一盒子,崔敏敏拿了幾個方便盒,大家分了,吃得倒也有滋有味。
「天疇,跟你商量個事兒。」大忽然吞吞吐吐。
「有啥事你說,跟我還客氣啥。」李天疇抹了抹嘴。
「是這樣,你看我這個情況,只怕一時半會兒,你嫂子還回不去。我的意思是說,你和吳建國副隊長是戰友,能不能托他幫忙尋個事兒做。」大繞了半天說明了意思。
「這是好事,嫂子能留下來照顧你,再好不過了。成,等建國一回來,我跟他說,讓他放在心。不過這人托人的事兒,有時候說不準,我看要兩手準備。」李天疇並非擔心吳建國不幫忙,而是實際情況擺在那兒,兇案後面還有不少後遺症,華仔的事還沒解決,吳建國回來恐怕夠他忙的,
其實這次事件後,李天疇感覺物業公司在氛圍有很大變化,華仔的事情,公司態度模糊,不是推是拖,連個談事情的誠意都看不出來,多多少少有些傷人的心。連郝隊長也是從開始的積極應對到後來也變得非常消極,能躲則躲。物業公司的朱經理到現在露過兩回面,再也沒見到過人。許多同事連軸加班,並沒有得到什麼回報,哪怕是業主的認同或是公司口頭的認可,毛都沒有。看得出來,大家情緒較低落。
「兩手準備?天疇,難道你還有其他的路子?」大瞪著眼睛。
「咱一個外來打工的,哪有啥路子。不過,我是覺得不能在一棵樹吊死,一方面讓吳建國幫忙打聽著,另一方面我們自己也找找看。」李天疇解釋。
「天疇兄弟說的在理。我這個人,能吃苦,啥髒活累活都能幹,我還在咱鄉的集擺過餛飩攤呢。也麻煩你幫我打聽著。」王娟不住的點頭。
「哎,嫂子千萬別客氣,這對我來說是舉手之勞。」李天疇突然想起小區後門那個熱鬧的農貿市場,很多無固定攤位的小商小販在市場大門和小區後門之間打游擊。之前攤販們為了占位置,經常堵門,所以小區保安和這些人的關係很緊張,一輪到後門值班,誰都頭疼。
但李天疇不同,居然和對方混得很熟,而且只要他當班,很少會發生堵門的情況,同事們都嘖嘖稱。屁大點地方還隔了一條馬路卻雲集了幾十號攤販,而且生意紅火。也不見得需要多大本錢,推著小車,隨意支個攤子能幹。他決定等過兩天有人出攤了,去取取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