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眾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半,片刻後,一個個的臉色皆是如同煮熟的蝦子,腦袋都恨不得扎到地底下去。
蘇陪盛腦袋裡面千萬個畫面飛奔而過,表情那是相當的精彩。
他實在想不到,爺還有這樣的時候啊。
要知道,四爺平日裡最是重規矩,就連房事,也是掐著時間,絕對不超過三刻鐘。
真沒看出來,這溫酒還有這個本事呢。
看來啊,以後這後院是要變天了?
蘇陪盛暗自琢磨,這位溫酒姑娘是個歹毒心腸。
手上的人命官司數都數不清,若非是德妃娘娘送來的人,她死的可不止一次了。
蘇陪盛從前看不慣,但因為是同僚,又是同年被分到主子身邊的,身份平齊,便是井水不犯河水,懶得管她的糟心事兒。
如今看來,倒是可以尋個機會緩和下關係。
有蘇陪盛想法的何止是一人呢?能在四爺跟前伺候的,都是人精。
於是,當溫酒心虛的從屋子裡頭走出來的時候,迎接她的是一張又一張善意微笑的臉。
溫酒正在琢磨逃跑路線,山楂便到了進前來。
「姑娘,您看這個賤蹄子該如何處置?」
右側,一個小丫頭被太監壓著跪在地上,涕淚橫流。
溫酒像那個女孩兒看過去,愣了下:「你是…書晴?」
這不是書裡面的女主嗎?
溫酒記得清楚,書中女主常常穿著淡粉色宮裝,鼻尖一顆硃砂痣。
「姐姐,求求你饒了書晴吧,書晴真的沒有偷您的玉…姐姐…」書晴猛的磕頭。
山楂眼睛一眯:「姐姐的玉不見了,只有你在跟前伺候過,不是你還能有誰?難不成姐姐會冤枉了你?」
山楂又瞧了一眼旁邊的太監:「愣著做什麼?快將這糟心的東西帶下去,咱們府上可不能留這樣眼皮子淺的人,拔了舌頭髮賣掉。」
話說完,又對著溫酒使了個眼色。
溫酒一愣,又看了一眼周圍人的表情。
有的人不忍心地別過臉去,有的人感怒不敢言的樣子,也有的人諂媚討好的看著自己。
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記憶,溫酒明白了。
這一出是原主自導自演的,是因書晴的容貌對原主產生了威脅,便想除掉。
根據原書發展,自己會被四爺掐死,而書晴會被四爺寵幸,開啟後宮爭寵之路。
只是現在,四爺被自己敲暈了。
書晴失去了侍寢機會,反而落到了自己手裡。
分析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狀況,書晴肯定是被得罪透了,未來的她是太后,防止她伺機報復,現在除掉是最有利的。
只是…
「山楂,放了她吧,我的玉佩找到了。」
溫酒自知自己不是什麼好人,但是,推人入地獄的事,也不願意做。
再者,原書女主會死嗎?
溫酒覺得,還是不要傷害她,變相保護自己這個炮灰吧。
山楂微微擰眉,詢問似的看了溫酒一眼。
見溫酒點了頭,她這才說:「好了,如此就放開她吧。」
書晴本以為必死無疑,此刻就這樣被放了,她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
溫酒這個人,大家都知道,落到她的手裡,想要活命微乎其微。
未曾想,她真的放過了自己。
「謝過姐姐,謝過姐姐。」
溫酒將她扶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收拾收拾吧,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對你沒有惡意。」
她也不容易,身在後宮,被人暗害不是一次兩次了。
落胎,誤會,背叛,仿佛是每一個宮斗女主要面臨的事情。
溫酒看了書,知道女主的苦楚,對她討厭不起來。
書晴愣住了,女人都是敏感的,她察覺到了來自於溫酒的善意。
可是為什麼?
看了一眼那漂亮的令人害怕的臉,書晴擰起眉頭,被小丫頭扶著往回走的時候都沒回過神來。
身邊眾人也懵,像看什麼稀罕物件似的看著溫酒。
她這是吃錯藥了?
竟然真的放過了書晴?
要知道,溫酒看書晴不順眼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溫酒被人看得有些不自在。
原主狠辣些,但也挺慘的。
她給女主送上侍寢機會,給女主送上美貌金手指,再然後被剖屍荒野…
這個惡毒丫頭,幼年被送到四爺跟前。
所有人都告訴她,爬上四爺的床就是人上人了。
那位四爺,也滿足了她對於夫君所有的幻想。
因為早於後院女人接觸四爺,她便生出了一股子在這個時代看來不應該存在的占有欲。
所有惡毒的事情,都是爭風吃醋。
女孩啊,為了男人面目全非…溫酒心情複雜地不知怎麼樣來形容她。
「姑娘,奴才讓人送您去好好歇歇?」蘇陪盛將剛剛的事情看在眼裡,笑呵呵地說。
「不用麻煩了。」溫酒勾起了笑:「爺累了,說要好好的睡一覺。」
蘇陪盛看了看屋子裡頭,又看了看溫酒,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姑娘,您乃是女中豪傑。」
話說,從前都是爺吩咐女眷好生歇息的,如今,歇息的人竟然是爺。
這女人,不簡單。
蘇陪盛才不覺得是四爺身子有問題,他們貝勒爺身高八尺,騎馬射箭樣樣皆是人中翹楚,如今累成這樣,絕對是這女子的能耐啊。
蘇陪盛暗自納悶,一起同僚了十年,以前怎麼就沒發現此女有過人之處呢?
溫酒看了一眼蘇培盛,忽而對他招招手:「我同你說兩句貼心話。」
蘇陪盛正愁沒有親近的機會呢,忙不迭的湊過來:「您說。」
溫酒小聲道:「爺剛剛說,讓你找一個最最安靜的地方給我住,離這裡越遠越好。」
蘇陪盛不解:「這是何故?爺偏愛姑娘幾分,怎會讓您住的這般遠?」
溫酒一噎,面色平靜且從容地說:「這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公公這般聰明,想來一定會明白的。」
蘇陪盛皺眉思索一會兒,忽然眼睛一亮:「我曉得啦!爺這是怕後院的眾人因嫉妒傷害姑娘?」
溫酒楞了下,又眨巴兩下眼睛,小手一拍:「對,就是這樣,公公可真聰明。」
蘇陪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姑娘過獎了,奴才這是小聰明,怎麼能比的上姑娘?」
溫酒豪爽的拍蘇陪盛肩膀:「叫什麼姑娘,太生分了,你虛長我幾歲,我叫你聲哥哥,你喊我句妹妹,以後,咱們兄妹要相互照拂。」
蘇陪盛嚇一跳,猛地搖頭:「不敢不敢,你我身份不同,怎可...」
溫酒:「不許推辭!你可是看不起我這個妹妹?」
蘇陪盛:「自然不是,只是你我...」
溫酒:「不是就好,就這麼說定了。」
蘇陪盛有些忐忑的喊了聲「妹妹」心中甚是歡喜,難得啊,貝勒爺喜歡的人竟然沒一丁點架子,也不嫌棄他。
溫酒心情也不錯,那位心狠手辣的四爺醒過來,十有八九要翻臉的。被掐死一點都不意外。
蘇陪盛是個人物,誰不知道他是宮斗活到最後一集的選手?認了哥哥不虧!
接著,她又對著蘇陪盛叮囑:「哥哥,妹妹我得叮囑你一句,今日我同四爺的房中事,可是萬萬不能讓人知曉的,你知道的,男人,都是要面子的...」
蘇陪盛忙不迭的點頭:「妹妹放心,我懂。」而後拍了拍胸脯。
那模樣,溫酒都信他懂了。
惱羞成怒的男人很可怕,何況是本就心狠手辣的那位爺?
掐死自己時候,四爺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溫酒現在就指望躲遠點,想不起她來最好。
要是想起來…
不行,她還是要看看逃跑路線。
新上認的兄妹兩個討論了許久,最後溫酒定了一個府上最西北角的清涼閣。
這地方好,去一趟要橫跨大半個府,與府外只有兩牆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