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潘;迪塞爾
裝滿葡萄酒的水桶掉落在墜星海這個巨大的鹽水池子裡面,當然不可能保留下來,所以菲娜小姐的傷心也就可想而知了。
這種情況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羅本尷尬地朝潘尼笑了兩下,然後就去勸慰自己的小姐去了,法師聳了聳肩,下面的事情,大概要這位小姐心情平靜下來,才可以好好地討論。
天色很快到了黃昏,被力場球裹挾上岸的還有一些旅行者常用的工具,足夠讓海員們建築一個臨時的營地,點著篝火燒烤僅剩的食物,還有些人已經開始在海邊撿拾貝殼與螃蟹,至於法師,當然可以使用法術為自己創造一個屋子,不過他並沒有那麼做,只是一樣製造了一個帳篷。
這樣做是有好處的,至少不會因為細節的關係讓他與水手們本就十分疏遠的關係更添隔閡。
僅憑他一個法師,和從來沒出過塞爾的大小姐和小丫頭,當然是不可能在海上旅行的。
同時他開始嘆氣。
「你為什麼又嘆氣?」
她姿態慵懶地摟著法師的脖子,氣息撫摸著潘尼的耳根。
「我在想我的那艘船。」潘尼攤了攤手:「那艘船可比什麼快船都快多了。」
「你是說停靠在尼姆庫爾島的那一條?」蘭妮想起了當初攻擊海盜時那一艘速度奇快的蒸汽船。
這條質量嚴重不過關的蒸汽船在完成了那次突襲之後就擱淺在了那座島嶼——它壞了。
確切地說是木質的船體不堪忍受蒸汽動力的***,在一段長距離高速突襲之後崩潰,牽連的硬體與動力系統也因為種種原因變得難以修繕,潘尼當時找不到合適的方法把它拖回薩斑港,只好暫時將之留在那座島上,之後事故頻出,潘尼也就顧不上它了。
現在想想,那也不過是一個殘次品而已,他嘆了口氣,繼續在加厚的法術筆記上書寫著一個個繁複的奧術公式。
「這是什麼?」蘭妮並不懂得法術,只是本能覺得這些圖形十分深奧。
「這是一張法術序列表。」潘尼聳聳肩說道:「我在嘗試將不同的法術組合起來,排列定序,然後在很短的時間裡面釋放出去,唔,這可是欣布女王獨一無二的招牌技術。」
「欣布的法術序列?」蘭妮皺了皺眉:「我聽說法師是不可能掌握這個技巧的。」
「其實它的原理並不複雜,說穿了只是高頻率的法術觸發和連鎖施法,然後用絕頂的法術控制力把它們存放起來罷了,這一招已經被我們的先人們研究透徹了。」潘尼搖了搖頭:「你知道,她使用這個招數最多的對象就是塞爾的各位首席們。」
「但是你們沒有一個能夠完全克制它。」蘭妮哼了一聲,雖然不是紅袍法師,但是作為塞爾人,塞爾的歷史還是明白的,風暴女王在塞爾的凶名,每一個塞爾人都無比清楚。
「因為實現這個技術需要三個因素,其一是要極強的法術控制力,其二是要極快的施法速度。」法師吐了口氣,想起來布萊克霍爾風暴女王登場之後那一串眼花繚亂的表演:「就這兩條標準來看,全多元宇宙達到標準的施法者就不多,要知道,風暴女王的法術力量來自神賜的血脈,她是一名術士,單憑這一點,足夠淘汰掉所有的巫師。」
術士的施法比法師無腦簡單得多,高速高頻的施法方式,許多戰鬥法師鑽研一輩子,效果可能還不如一個剛剛覺醒了的術士。
奈菲絲一面翻動著火堆上的鐵架子,嘴裡塞著麵包片,一面聽著法師的講述。
「更不用說,身為選民和術士,她沒有紅袍法師那麼多的忌諱,她可以肆無忌憚地釋放任何法術,而我們在施法的同時還要注意藏匿一些法術痕跡,避免方***遭到窺探,這又加大了模仿這個技術的難度。」潘尼攤了攤手:「所以,法術序列是欣布女王獨一無二不可複製的技術。」
「那你還研究它做什麼?」蘭妮皺起了眉頭:「不是浪費時間?」
「雖然不可複製,但是借鑑一下思路,可以仿造出別的東西。」法師掏出十幾張法術捲軸。
「這是法術捲軸?」蘭妮驚愕了一下。
「我正在嘗試創造一個法術,可以在極快的時間裡面連續引導出幾個預先準備好的法術,這樣效果大概就和風暴女王的招數差不多了。」法師把捲軸收回了口袋,又道:「如果有足夠的物資,我或許還可以創造一些法術連鎖武器,相信會是一種很有趣的創造,你知道即使是一大堆低階法術,一瞬間丟在一個高階法師身上也是會要人命的。」
他笑了笑。
如果研究成功,那就是一個新的獨特法術。
「那麼,你研究成功了?」蘭妮皺了皺眉。
「差一點兒。」法師搖了搖頭:「已經有了需要占用高達五環的法術成分的早期版本,不過這還不夠,如果能夠把法術成分降低到第四環,我就能夠用一些簡易的裝置存放它,這樣遇上敵人的時候,就能夠在極短的時間裡面釋放出來。」
他接過奈菲絲遞過來的烤麵包,解釋道:「形成出奇不意的效果,當然,即使是現在,我也能夠用捲軸存放它,不過儲存這個層級的法術,需要的紙和墨水都太貴了,我認為有繼續降低成本的必要。」
越高級的法術捲軸,需要的紙張和墨水就越特別,很多超過七階的高等魔法捲軸,墨水成分甚至要用到龍的血液,成本之高到了駭人的地步。
一般來說,只有三階之下的法術,放置在捲軸里才是合適的。
「一般的法師都不會研究這樣的東西吧。」蘭妮的語氣忽然有點古怪:「這聽上去像是極端偏向戰鬥的施法者才研究的玩意。」
「我相信這種生活與我並不遙遠,更何況……」他低頭繼續翻動著法術筆記,一道尖銳的光芒從眼瞼縫隙中透射出來:「我遲早要經歷幾場這樣的戰鬥,提前做些準備是必要的。」
……
外面的篝火同樣旺盛,不過剛剛經過一場大難,一眾水手的情緒顯然不高。
他們頻頻注視著那個海岸另一邊的帳篷,不少水手都有一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和一個侵犯過他們的危險巫師在一片沙灘上露營,這顯然不能夠讓他們感到安全。
菲娜一臉苦大仇深的表情,恨恨地啃著烤蛤蜊,而羅本則常常將目光瞥到海岸那個帳篷上,良久才仿佛自言自語般地低聲說:「小姐,那是一個很強大的巫師。」
「很強大的巫師?」菲娜看了羅本一眼,哼了一聲:「強大?好吧,他是個巫師,羅本。」
「真的很強大。」聽出小姐語氣中的不信,羅本皺了皺濃眉:「那個法術只有能夠施展四環法術以上的高階法師才能夠施展。」
「你在說什麼?羅本,我是不是聽錯了?」不光是菲娜,近處的大副和些許見聞廣博老資格船員也紛紛驚訝:「他從娘胎裡面就開始學習魔法的嗎?」
一般的法師想要有這樣的本事,怎樣也要鑽研個二十多年。
而這個小巫師,恐怕年紀還沒有二十歲。
「誰知道?但他確實沒有使用任何魔法道具,這一點我看得清楚,而且就我的見識來看,他施法的手段很純熟。」羅本苦笑:「小姐,我們應該聯想一下這位巫師大人的來歷,塞爾可是一個巫師遍地的地方。」
言下之意是出現這種天才巫師也不是不可能的。
「這種天賦的施法者怎麼會淪落到那樣狼狽的地步。」菲娜很信任老僕人的眼界,不過又生出了新的疑惑。
「重複一遍,小姐。」老僕人唔著嘴咳嗽一聲:「塞爾是一個巫師遍地的地方。」
菲娜愣了下,然後緩慢地點了點頭。
遍地都是巫師,天才巫師不會少,與之相應的,更強大的巫師更不會少,如果強大的巫師要幹掉一個天才巫師,無論多大的天才也只有跑路的份兒。
但她仍然好奇這個巫師為何會狼狽地離國逃亡,不過遺憾的是她這次前去塞爾是一次異想天開的冒險,星幕在塞爾的經營遠不如他們的競爭對手西門,想弄到有用的情報自然更難。
所以她很快就不在這方面傷腦筋了,想起倒進海里的葡萄酒,她再次哀嘆起來:「好吧,一個強大,年輕,天才的巫師綁架了我,脅迫我的船開進了風暴,弄沒了我的貨物,而我還要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咳。」羅本再咳了一聲:「所以小姐,我想我們有必要考慮他們的建議,說實話,我當時的拒絕……」
「等待我的意見?好啊,讓他親自過來和我談。」她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然後繼續坐在那裡生悶氣。
法師並沒有讓菲娜小姐失望,不過一刻鐘後,他就拖家帶口地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好吧,菲娜小姐,似乎你已經從失去貨物的悲痛中緩解過來了……」
「見鬼的緩解。」這一句話讓原本神態平和的菲娜端著水壺的手立刻顫動了一下,壺嘴晃蕩出幾片水花,她額角青筋突起,低沉地脫口罵了一句。
法師這一句話就直截了當地刺激到了她的敏感地帶。
對於這樣的結果潘尼表示遺憾,只能對自己的失言感到無奈。
不過菲娜也僅僅是罵了一句,生了半天的氣,到現在惱火也開始消退,至少已經不會阻礙這樣重要的談判,她深呼吸了兩下,看著法師:「那麼,這位讓我丟失了所有貨物的先生,在我們討論合作之前,你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
「我想我已經表達過我的歉意還有我採取那種手段的迫不得已。」法師攤了攤手。
「迫不得已?!」菲娜再次大怒:「偷渡,綁架,脅迫,這都是迫不得已?」
「這些在我們塞爾人看來都是尋常手段。」蘭妮忽地哼了一聲:「至少會省去許多麻煩,哦,抱歉,你不是塞爾人。」
「但願我這輩子不會再和塞爾人有什麼交集了。」菲娜美麗的眼睛狠狠地盯了一眼神態不屑的黑武士,然後轉向法師:「合作,好吧,我們當然可以合作,這位強大的巫師大人。」
她著重咬住了後面這幾個詞兒,似乎也是在說服自己。
一個強大的巫師陪伴自己航行會帶來多少好處?
這是顯而易見的,沒有潘尼的法術,她一整條船的***都會撞死在礁石叢里,或是沉在淺海,能夠活下來多少還是未知之數。
「既然這樣,那十分感謝你的通情達理。」潘尼禮貌地點了點頭。
「好吧,我的通情達理讓我白白丟了一船的貨物,唉……」
面對她的哀嘆,潘尼也只能聳肩,懷裡的小丫頭眨了眨眼睛,也只能底下腦袋。
「小姐,明天開始,我們需要動手造船了……」見到談判進入尾聲,老羅本拿著一個小本子靠了上來:「根據我們的人數,恐怕要消耗一兩個月的時間,當然,也不排除會有船隻經過的可能,不過按照島嶼外延那些礁石判斷,大概不會有船會靠近這裡,我們只能靠自己了。」
「靠自己,造船。」菲娜漫不經意地點著頭,忽地瞥了潘尼幾眼:「不知道我們強大的法師先生會在這樣的工作里起些什麼樣作用?哦,別誤會,一方面各盡其力是合作的基礎,另一方面當然是為了能夠儘早地讓我們分道揚鑣。」
蘭妮『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法師也只能攤攤手:「好吧,我儘量看看我能做些什麼。」
菲娜奇怪地看了潘尼一眼,似乎驚愕於這個巫師的容易交流,這顯然與大多數巫師冷漠怪異的風聞不太一樣,她沉吟了一下:
「呃……對了,我至少應該知道你的名字,尊貴的巫師大人。」
「潘……潘迪塞爾。」潘尼點了點頭:「這是我的名字。」
他需要隱姓埋名。
不過這個假名似乎並沒有騙過這個敏感的女商人,她面色怪異地歪頭看著法師,最終吐了口氣,點了點頭。
「……好吧,潘迪塞爾。」
潘迪塞爾。
法師默默記住了自己這個名字,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它將作為自己的新身份。
「她似乎不知道她是在和全塞爾最危險的通緝犯,也是紅袍法師會裡天賦最高的年輕法師說話。」躺在臨時帳篷裡面,蘭妮露回想起菲娜的語氣,不無諷刺地對潘尼說。
「那個人是指我嗎?」潘尼撇了撇嘴:「我怎麼不知道我有這麼大的名頭。」
「是真的嗎?」一雙大眼睛出現在潘尼的背後,一閃一閃地眨巴著。
一路昏頭轉向地從塞爾跑出來,小丫頭奈菲絲卻還不清楚潘尼逃亡的理由。
現在聽到西恩大人居然有這樣的顯赫名聲,這不得不讓奈菲驚訝。
「當然,至少有三位首席大人十分希望得到他的人頭。」蘭妮將奈菲絲抱緊了懷裡,瞄著潘尼的腦袋『吃吃』地笑了起來,目光中儘是揶揄。
奈菲絲眨眼看著潘尼的臉,忽然把半邊臉藏進被子裡面,只留下一雙眼睛:「大人是我的,如果有人要他的人頭,我一定會殺了他的。」
這番全無殺氣的話語令潘尼失笑,不過轉頭就沉默下來,因為他知道她是認真的,至少在奧瑟亞法師塔中的經歷已經讓他清楚地明白這個小丫頭有一顆殺人不眨眼的心。
「真是令人羨慕,為什麼沒人對我這麼好?」蘭妮語氣有些落寞地抱緊了奈菲絲。
「我……」潘尼想說什麼,但是又把話縮了回去。
「得了,男人,我沒有與什麼人結婚的打算,尤其還是一個有婦之夫。」她多給了潘尼幾個白眼。
「好吧,我明白了。」法師立刻知道這個話題不該繼續下去了。
「呃?西恩大人還有妻子啊?」奈菲絲驚訝地一張口。
「叫我迪塞爾。」蘭妮危險的視線就在一旁,法師尷尬地咳了一聲,不動聲色地轉移開話題。
「迪塞爾?大人以後就用這個名字了嗎?」奈菲絲眨了眨眼睛。
「至少在我能夠回到塞爾之前,潘尼西恩不應該出現在這片大陸上了。」法師嘆了口氣。
奈菲絲點了點頭。
就在即將進入睡眠的時候,一陣喧鬧讓昏昏欲睡的三人再次提起精神。
「外面發生了什麼?」法師揉揉眼睛衝出了營帳,就看到一片紅光照亮了天空,地面開始輕微地震動。
「見鬼,它噴了!」菲娜看著通紅的火山口尖叫起來。
「別怕,小姐,那兒離海岸很遠。」羅本沉穩地說道。
火山口雖然噴射著紅光,不過噴出的熔岩流卻不算是宏偉,按照山巔和海岸的距離來計算,熔岩流到這裡之前就已冷卻。
而眾人設立營地的地方在一片背靠海崖的海岸上,地勢較高,熔岩除非直接灑落到此地,否則很難對眾人造成損害。
「無論如何,我們應該後撤。」潘尼靠上前來說:「至少先收拾好東西,這樣才能在它噴到這裡之前及時撤離。」
羅本點了點頭。
火山噴發時的濃煙瀰漫了眾人頭頂一整片天空,一叢一叢噴涌的熔岩流經林地,熾熱的濃煙遠遠地飄了過來,嗆得不少人開始了咳嗽,不過同時一個不知是好是壞的消息是,在火山噴發的同時,海岸處一陣強風襲來,大概是一場風暴又襲擊了這片海域。
在嗆人的灰煙與讓人站立不穩的強風之下,法師打開兩張捲軸,配合自己的法術了幾個結界擋住風沙和灰煙,就看到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結界外就被一片灰濛濛的煙霧籠罩。
所有的船員都吸了一口涼氣。
於此同時,更加震撼的一聲巨響夾著地面的劇烈震動從火山口處遙遙地傳了過來,猶如一百條巨龍齊聲咆哮的巨響即使透過結界,仍然震得十幾個心驚肉跳的水員一屁股坐到地上,同時一道熱浪襲來,所有人木然著動彈不得——事實上,這片地方也是現在最安全的地方了。
他們看到幾道熔岩流緩緩地蔓延過來,從結界兩邊留開,凝結成塊。
許多沒見過大事的水手滿頭冷汗地尿起了褲子。
一股臭氣讓法師皺起了眉頭,不過這種自然的神威同樣讓他感到震撼。
令人慶幸的是,這是火山口最後一聲有足夠分量的怒吼,這陣噴發之後,地面震悚停止了,法師秘術視覺透過濃煙看到火山口停止了噴發灰煙,一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而地面也不再有震顫,當時間持續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候,所有人都虛脫般地鬆了口氣。
「見鬼,它肯定經常這樣,怪不得一個人都沒有。」
老羅本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側頭對自己的小姐說。
菲娜也深吸了口氣,他看著潘尼,這時候感覺到法師果然是有用處的。
如果沒有法師在,恐怕即使不被燒死,也會被灰煙嗆死。
結界外的地面上一層薄薄的火山灰,幾個水手在稍外延的地方,幾片熔岩在不遠處凝固,他們忽然發現了什麼,湊過去一看,一個老年船員忽地驚叫了起來:「小姐,羅本先生,這裡!快來看!快來看!」
潘尼隨著菲娜幾人靠了過去,看到熔岩表面那些閃光的碎渣,雙眼一亮。
「這是火山鋼!」
羅本驚呼起來,看著結界周圍的凝固熔岩——這些熔岩表面都鑲嵌著大量這樣的渣滓:「小姐,我們發財了。」
潘尼和菲娜眼皮跳了跳。
他們自然知道,這種又名熾鐵的東西是熔化的金屬鐵吸收了一些游離魔網能量後凝固結成的金屬晶體,不僅是製造特種武器的優質材料,更能夠用來製造魔法道具,價值可以比得上金子。
菲娜臉上頓時出現狂喜的神色。
這個驚喜還沒有過去,轉而靠海的船員們又發出另一陣驚呼。
眾人將目光轉移了過去。
大風吹開了煙霧,一艘未見過的船傾倒在近海的礁石堆上,船身破破爛爛,似乎剛被撞爛,近處的沙灘上則倒著幾個不知死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