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用陰謀詭計欺騙敵人,就一定要預備好能夠在計謀失敗駐保持威脅力或者脫身而出的後續手段。
只有投機取巧的傢伙,才會孤注一擲地使用你死我亡的賭博性的計謀。[]
潘尼不是一個心思陰險的人,更不是老謀深算的陰謀家,用塞爾租界勾引吸血鬼的視線,不過是利用手邊現有的條件做一個套子,如果成功了,自然再好不過,即使是失敗了,只要做好隱蔽手段,也不會留下什麼後患。
因此在行動的過程中,他的心態十分之平和,布置也是步步推進,並無絲毫的急躁。
現在偽裝過面容的他穿著一套學徒的黑袍,跟著租界的法師使者前往紫紅夫人地下的華貴包間——他現在的身份是租界臨時理事羅姆尼克大人的私人助手,在紅袍法師使者倫.德蘇特心中,這是一個眼線式的人物,地位雖低,但不可輕忽。
不過卻也沒有必要給予特別的關注,因為倫.德蘇特大人現在並無不安分的想法,只是希望能快點結束這悲劇的任務之路。
四個貴族坐在宴會用的大圓桌旁,能夠得到紅袍法師會聯繫的西門貴族並不太多,其中有地位有身份的就更少了,所以只有這幾個人出現在這裡,也是很正常的。
巫師暗暗記下了這四個傢伙的相貌,這幾個人裡面,即使不全是受到吸血鬼控制的傀儡,也必定是埃德蒙特家族的對頭,即便兩者都不是,再往後的日子裡也有成為埃德蒙特家族敵人的可能性。
如果他和薇卡有朝一日掌握了西門,這幾個人必然要特殊的提防。
更令巫師感到出乎意料的是,另一位提爾聯繫到的『正義聯盟,的盟友,為古德爾家族管理商務的巴特斯.古德爾大人赫然在列。
這當然重重地震驚了潘尼.西恩一下,不過想起薇卡和這個傢伙的恩怨糾葛,他出現在這個地方也情有可原。
而且從『正義聯盟,的角度來思考·這位古德爾大人也一定很希望西門和紅袍法師會之間的糾葛能夠儘快地結束,出現在這裡也不奇怪。
在他的心裡,恐怕沒有顧忌薇卡想法的意思。
想到這裡潘尼心中有些哭笑不得,這樣的『正義聯盟,,能夠同心協力簡直是見鬼了,即使打倒了吸血鬼·之後一定還要花大力氣來競爭西門的統治權,想要得到想要的一切,最終還是要靠自己。
潘尼再次堅定了這個想法,原本利用塞爾租界布置陰謀算計『正義聯盟,,他心靈深處還有一點過意不去的彆扭感覺,但是塞利恩和眼前的古德爾先生先後讓巫師明白心裡他揣著的這種情緒是多麼的不合時宜。
別人算計起他來可不會絲毫地手下留情。
想到這裡,他再次想起了不久前找到他的塞拉,雖然交流的結果不能算是『不歡而散,,不過立場的分歧已經清晰地凸顯了出來·如果兩方徹底對立,以潘尼對對方的了解,她的劍刃絕對不會猶豫。
巫師的心情更加地不舒服了。
但是比起他來,在座的各位貴族明顯更加地不舒服。
「在座的幾位都是西門城裡面有頭有臉的人物,德蘇特先生。」一個白鬍子肥胖老者表情非常不滿·他十根胡蘿蔔一般粗細的手指相互交叉扣在一起,灰白的眉毛中間緊緊地扭成一個疙瘩:「雖然我們並沒有要求羅姆尼克先生一定赴會,但是我想沒有任何一個懂得禮數的主人會派出使者和我們這些家族實際的掌權人對話。」
「請原諒,幾位大人,我們的大人……呃,經歷過前任哈羅特先生的事情之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過法師塔。」倫.德蘇特有些尷尬地說道,一面說著·還一面賠禮道歉。
「哦·原來閣下的老闆是……」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婦人笑了笑,十分之含蓄:「如此地……謹慎。」
很明顯將『謹慎,用另外一個單詞替代更能說出中年婦人的心情·只是即使沒有替代,仍然讓倫.德蘇特感受到了婦人言語深處的那一股子輕蔑,他的表情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大人,不要質疑羅姆尼克大人的村動。」
「毫無疑問的是,羅姆尼克先生的謹慎讓我們感覺到了失禮。」古德爾抬起了一隻手:「儘管我們知道他的顧慮,但是我們不能和一個使者討論有關西門的大事,尤其是這件事還事關塞爾租界的存亡,羅姆尼克先生沒有親自出場,實在讓我們無法確認他的誠意,要知道,我們幾個都是來幫助他的。」
「是的,無論塞爾多麼強大,但是想做西門的朋友,還是應該保持最基本的禮貌。」最後一個瓦莫斯家族的代表點了點頭。
用一個小嘍來應對幾個西門大貴族的實權人物,確實是不合禮節的做法。
巫師也很明白這一點,但是他仍然選擇了讓羅姆尼克隱藏起來,目的是不引起這些貴族背後監視著的那隻眼睛的懷疑。
如果一個害怕吸血鬼害怕到躲在法師塔一躲就是好幾個月的巫師在這個時候立即就冒出頭來,顯然顯得有些輕率了。
而紅袍法師的傲慢也是人所共知的。
而且潘尼也認為,那位吸血鬼公爵大人如果夠謹慎,也絕不可能在這種場合中冒出頭來,而他眼前的這幅場景似乎也說明了這一點。
經過了對那顆血珠中的方法論的剖析,潘尼已經確定了那股氣味,如果血珠的製造者出現在與他距離不遠的地方,他是絕對不會看錯過去的,而眼前這幾位大貴族明顯不是。
不過潘尼並沒有失望——畢竟血珠的製造者未必是那位公爵人,他也沒有把這股氣味當成十拿九穩的證據,但是血珠的製造者,疑是吸血鬼中的高層,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剖析透徹血珠忡的方法論,還有著其他的作用。
比如他現在就可以清晰地看出來,那位胖老頭子的身上,就藏著這麼一塊血珠石,如果潘尼的陰謀沒有奏效日後還可以通過這個傢伙追索下去,何況懷有血珠石的也不止這一個——這幾天在西門執政會的見聞讓他明白,擁有這種血珠石的人只是極少數,也是吸血鬼們控制的關鍵人物。
潘尼已經有了一份名單,上面就是這樣的人,只要那位公爵一死他就可以利用這份名單將這些傢伙連根拔起。
關鍵還是那位公爵大人。
「這······十分遺憾,幾位先生,不過請稍等一下。」倫.德蘇特急忙拿出一個盤子,又掏出幾塊薰香與寶石放置在其中,稍稍引導了一個咒語,一片煙霧隨即升起,一個清晰的人影浮在了煙霧上面。
幾個大貴族的注意力集中到了這個人的臉上,正是他們所熟識的埃爾文.羅姆尼克——在被吸血鬼控制的哈羅特掌權的年代,羅姆尼克作為租界的貿易長官頻繁與西門的貴族們打交道因此他們當然不感覺到陌生。
「各位大人,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地好好談談了。」羅姆尼克的聲音從薰香里飄了出來。
「心平氣和,您的傲慢實在是讓我們無法心平氣和,羅姆尼克大人,看來升官發財之後你的架子也變大了。」那個婦人蹙起了抹成了純黑色的眉毛:「在以前你可不會在一團煙霧裡面和我們對話,哦,真沒想到吸血鬼的威懾力居然有那麼大,我們這些人不還是好好的?天知道西門有多少吸血鬼。」
她語調尖酸刻薄地說道:「西門的權力不還是控制在統治議會的手裡。」
「或許吧,親愛的伊利斯塔婦人。」羅姆尼克略微低頭,重複了一遍她的話語:「天知道西門有多少吸血鬼,反正我不知道我的哈羅特大人是什麼時候變成那種怪物的。」
「夠了,尊敬的羅姆尼克先生我們給與你足夠的尊重但很遺憾沒有得到你的回敬,因此我們決定中斷對話。」肥胖的老者站了起來他足足有六尺高,十分魁梧:「你的謹慎讓我感到失望。」
他挪動著肥胖的身軀轉出了密室,羅姆尼克的表情頓時變得不愉快了。
「或許······你應該學會給我們一些尊敬,羅姆尼克大人。」古德爾同是一臉遺憾地對煙霧中的羅姆尼克攤了攤手:「現在你用這種方式與我們對話,實在很難令我們相信你的急迫感,也許有時間我們可以私下談談。」
四個西門貴族先後走了出去,火盤中的煙霧『啪,一聲熄滅,倫.德蘇特光頭下的陰鬱面孔隱藏在黑暗中,潘尼斗篷下的臉龐,卻是若有所思。
雖然秘密集會的消息沒有廣泛傳播開來,但是在關注著這件事的人的眼中,事態的發展卻是令人期待的。
「哦,這些紅袍法師還真是不著急。」吸血鬼公爵手指夾著兩片羊皮紙,浪蕩地半身**躺在床上,月光透過敞開的落地陽台照耀在她的身體上面,反射出蒼白的光澤,她尖銳地笑著,胸前不斷地抖動:「居然用這樣的方式怠慢西門城的大貴族,哦,給他們一點兒冷遇,會讓他們更難受。
「大人,沒想到那個紅袍法師對我們懷著這樣深的防範。」瑟利西斯皺著眉頭:「即使他將頭探出了法師塔,以他這樣的謹慎,可能也不會給我們很好的機會。」
「哦?謹慎?」公爵又笑了兩聲,其中充滿了諷刺:「只要在西門城之內,我們怎麼可能找不到機會?當務之急是讓他把頭探出來。」
瑟利西斯臉色略略凝固一下,然後贊同地點了點頭,正如公爵所說,在西門城裡面,想要讓吸血鬼們找不到下手的機會,實在是有點兒困難。
公爵眼神閃爍,伸出一根手指:「看來他快了。」
正如潘尼所想,她現在並沒有更多的疑心,因為羅姆尼克的行動很符合一個謹慎的紅袍法師的風格。
之後幾天事態似乎陷入了靜止不前的沉寂,埃德蒙特和海岸協會仍然在向西門執政議會不斷地施壓,以提爾神廟為首的一些勢力,卻開始在其中做起說和的人,試圖讓兩方放棄爭端,但收效顯然有限,直到卡扎爾主教憤怒地宣布凍結與埃德蒙特和海岸巫師協會的同盟。
這個消息顯然震驚到了不少人不過最驚愕的卻是潛伏起來的吸血鬼公爵。
她還沒有想到塞爾租界的事可能是敵人營造的陰謀,但是有著提爾神廟的表態——她可能永遠都想不到這一點了,因為眾所周知提爾的主教是不會說謊的,尤其是這樣鄭重其事地說謊。
這也堅定了她對塞爾租界下手的想法。
而欺騙了西門城裡幾乎所有掌權人的青年巫師現在卻在潛心地經營著自己的下一步陰謀。
提爾神廟的表態對他碭言不算什麼,以這些善神的行動風格,可以斬釘截鐵地截斷同盟也會在某個他們認為合適的機會修復同盟——反正在他們的眼睛裡面,一切行動都是有充分的理由的,所以潘尼並不擔心這一點。
何況雖然放棄了聯繫,但是提爾神廟也不可能對付他們,畢竟他們的主要敵人是吸血鬼
而且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要騙就要騙到所有的人,否則遲早可能出現漏洞,表面上,他上躥下跳地鼓譟著埃德蒙特家族和海岸巫師協會為他『討回公道,然而在塞爾租界的法師塔中層,潘尼卻在磨刀霍霍地準備著刀劍。
「大人,這隻短程傳送寶石,只需要一個信標,就可以讓不會用魔法的人都能觸發他們不過寶石太貴了,所以我們只有二十多顆的庫存,您知道,這種東西只艚零星地製造。」
「二十多顆?」潘尼翻來覆去地顛倒著手裡閃光的魔法寶石,點了點頭:「這不重要,二十個人也足夠了,重要的是其他的東西,破除魔法封鎖結界的工具·我敢打賭吸血鬼要對你下手·一定會使用這種東西。」
「這······」羅姆尼克皺了皺眉,這確實是個難辦的問題。
想要對付一個中高階的施法者·使用結界或者法術一類的東西封鎖住法師用來遠遁的傳送法術,甚至限制住法師的施法能力,都是很常用的手段,如果一個巫師不做準備就胡亂撞入了這樣一個陷阱之中,當然是死無全屍。
但是對付這種東西,偏偏很少有巫師擁有足夠有效的手段,如果被敵人先一步限制住了,那麼想要脫身就難了。
不過有一些東西是可以輕易地對付這種東西的——比如傳奇法術,或者神性武器。
前者與潘尼之間還存在著不可逾越的距離,而論及後者,巫師可不想輕易地就將伊西爾亞倫之鑰暴露出來,何況在接下來的行動中他也不想做孤膽英雄。
當然,還有一類。
羅姆尼克掏出了一塊晶體,巫師愣了一下,看到晶體表面晃動的光亮,辨認出了這東西的名字:「深晶?這是靈能者的器具?」
「是的,大人,這是一個靈能器具。」羅姆尼克低下頭:「您知道,雖然能夠影響到物質世界的靈能仍然要通過源海才能生效,但是靈能招牌式的心靈攻擊和冥想,卻是不需要源力這種東西的支撐的。」
潘尼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與缺了源力就活不下去的巫師不一樣,靈能者的意志,已經是一種近乎實體存在的力量,本身就可以作為武器,他也曾有過類似的體驗,不過隨著在奧術領域研究的深入,那點三腳貓的靈能力早就被他扔了——忘得一乾二淨,不是東西不好,而是他不習慣。
更何況到了他這個層次的奧術施法者,那點略等於沒有的靈能力也只能用來欺負一下弱小生物了。
「這是武器研究部新開發出來的武器。」羅姆尼克低聲道:「能夠有效地幫助法師從禁魔結界中脫困。」
巫師拿過這一塊深晶晶體,感受著其中的力量,漸漸皺起眉頭。
「這塊晶體裡面貯藏著大量實體化靈能冥想的方法論片段。」羅姆尼克說道:「只要把它摔碎,靈能衝擊波立刻會帶著這些方法論片段飛出去,衝擊敵人大腦的同時擾亂結界的運行。」
「好東西。」巫師將這塊晶體收了起來,這絕對是好東西。
「當然,這是國內研究部門最新研究出的成果。」羅姆尼克十分謙虛:「能夠模擬出初級心靈異能的作用方式,已經是奧法技術上的巨大突破了,不過產量仍然太少,不然······」
「不然我們又可以發財了,不是嗎巫師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不過還是不要讓這東西大範圍地流傳出去比較好,不然塞爾之外的法師就更難對付了。」
「這倒是。」羅姆尼克想了想,贊同了潘尼的說法。
「人都準備好了沒有?」
這才是重點。
「大人,請跟我來。」羅姆尼克手一引,潘尼套上罩帽,繼續裝成領事的學徒,跟著他到了法師塔地下的訓練場。
裡面,十八個全副武裝的軍人在其中訓練,他們人手一把長劍與盾牌,長劍劍鋒閃著異樣的銀色光澤——這是鍍了銀的金屬,對於吸血鬼一類黑暗生物有著額外優異的殺傷力—-—銀器在它們身上開鑿的傷口分外難以癒合,而身後,則是型號誇張的弩機。
「大人,弩機里的箭矢都是鍍過銀的,箭頭內芯還是精金,我吩咐學徒匠人用特別的正能量魔法進行打磨,箭杆在燒制也用聖水浸泡迂。」兩人藏在暗處,沒有打擾這些武士的練習,羅姆尼克悄悄地對潘尼解說著:「那些長劍也是這樣鑄造出來的,盔甲之中藏了正能量法術,對付吸血鬼別有效果。」
「好傢夥。」潘尼吃了一驚,這樣計算,這批武士造價可謂不菲。
用於對付公爵級吸血鬼,這樣一隊戰士實在是太過奢侈了,有著這批隊伍,即使是那位潛伏在西門城暗處的夜之王出現,潘尼也有十足的把握和他斗上一斗。
由此可見,塞爾租界蘊藏的戰爭潛力實在不低。
「其中有十二個是從塞爾帶出來的精英衛兵,另外六個是盧米森部下的資深間諜。」羅姆尼克悄聲介紹道:「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他轉頭和潘尼對話的時候,卻是愣了一下,因為他發現這個巫師的臉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和自己一模一樣,身材也變得和他相差無幾。
更令他感到害怕的是,潘尼的氣息和氣質居然都變得與自己相差無幾,連他自己都有了一種照鏡子的錯覺——這無疑更讓他震撼。
因為一個紅袍法師的外形和行動氣質或許可以偽裝,但絕對不會到了連羅姆尼克自己都分辨不出來的地步,這樣看來,變形成他的模樣的潘尼.西恩,實在是個怪物。
這並不值得奇怪,因為潘尼.西恩掌握住了他的方法論,經過了這段時間的研究,他已經可以透徹地理解這段方法論中蘊含的一個巫師的本質,能夠做出這種偽裝也不值得奇怪。
「所以我們可以開始了。」通過正版羅姆尼克通過驚愕反應,潘尼的變形技術也得到了充分的肯定,他托著下巴,滿意地點了點頭。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