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景煥心思再沉穩也不過七歲,哪能將事事都藏在心裡。記住本站域名司明朗一看便知他已有所懷疑,心道皇家子女果然沒一個是省油的燈,也愈發謹慎。
說不定那日的行刺還是衝動了。他眼眸微沉。
「父皇,兒臣有一事相稟。」雲景煥又行一禮,想試一試司明朗的深淺,便道:「雖說那日趕到妹妹身邊已遲,但也瞥見了一眼那刺客的模樣。今日兒臣一見世子,倒覺得那刺客年歲身量,皆同世子相似。」
他又對著司明朗說:「景煥並無冒犯之意,只是年紀尚輕卻武藝高強的能人世間少見。聽聞世子曾領軍深入敵後百里之外,手刃敵將,不知道世子有沒有聽說過有這號人物能出入皇宮如無物?」
這是在懷疑他了!
司明朗的嘴角略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這雲景煥雖小小年紀,行事倒是頗有章法,只可惜在他這裡卻還不夠看。
他只是輕飄飄地回應:「的確。若不是武藝高強,又怎能輕易潛入皇宮接近公主?」
司明朗故意一嘆氣,目光直直落在雲景煥的身上,「只可惜,倘若那日公主身側的宮人侍衛們更警醒些,也不至於叫刺客輕易得手,讓公主白白受驚。」
言下之意還是指責他們看護不力,而大皇子更是首當其衝。
雲景煥心頭一哽,果真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圍觀了全程的雲琯琯在心裡大聲吐槽:好你個司明朗,果真是個狐狸!
不僅講話陰陽怪氣,自吹自擂還一點也不臉紅!
大哥也太沉不住氣了呀,指控人也是要講證據的,這樣做反而是把自己暴露在司明朗那傢伙眼皮底下了!
雲琯琯擔心雲景煥,有些著急。眼看雲承弼要開口責罵雲景煥不懂事,雲琯琯連忙咿咿呀呀地叫喚出了聲,揮揮手想要吸引雲承弼的注意力。
沒辦法,大哥現在肯定鬥不過司明朗。還是先把這事揭過去——要對付司明朗,日後也可以徐徐圖之嘛!
一直安靜吃瓜的雲琯琯一出聲,三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過去。雲承弼果然不再計較雲景煥和司明朗的事,而是伸手從宮女處將雲琯琯接過,立馬換了一副面孔:
「琯琯怎麼了?可是餓了?還是受了驚嚇?」
雲琯琯認真地搖了搖頭,先朝著雲景煥比劃了一通,又撅起嘴,瞪著雲承弼,一副氣鼓鼓的小模樣。
……雲承弼立馬感到被治癒了。
還是女兒更省心啊。都說女兒是貼心的小棉襖,琯琯雖說還這么小,卻已經懂得關心父皇和哥哥啦!
雖說雲琯琯看起來氣鼓鼓的不願意搭理他,雲承弼卻知道,琯琯是不希望他生大皇子的氣,便輕輕拍了拍雲琯琯的背,柔聲哄道:「好,朕知道了,答應你不再責怪你大哥。琯琯也莫要生父皇的氣好不好?」
雲琯琯這才哼哼唧唧、不情不願地在雲承弼懷裡拱了拱,表示我原諒你啦。
「好了,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用不著特意提起。時辰尚早,回去跟著先生念書吧。」雲承弼朝雲景煥揮了揮手,轉而又對著司明朗道:「你也回去修整一下吧,改日也與母后、樂成、星華他們見見。」
「是。」兩人一同行禮告退。
並肩走出正殿,雲景煥與司明朗仍在暗地裡相互打量,兩人都想著方才雲琯琯出聲攪擾談話一事,心思各異。
司明朗驚疑不定。
前世今生,他對這位大皇子都很是賞識。雲景煥如今小小年紀,舉手投足已有皇家風範。拋開立場不談,他也願與其結交一番。更何況……
前世的雲景煥,同樣受妖女之害不淺。
再好的文才、再廣闊的見識、再縝密的心思,在「雲琯琯」所受的寵愛面前都不值一提。若是可以,他不介意在拯救東陵百姓的同時也拉一把這位大皇子。
但情況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雲琯琯方才是故意為之、還是碰巧而已?若是前者,那麼她便是在幫雲景煥?為什麼?還是自己想岔了,這不過真是那祥瑞錦鯉所帶來的巧合?
他想起自己胸前和袖口濡濕的一小片,又有些僵硬。
有潔癖的雲景煥早就注意到司明朗身上有股……怪味。
這東陵也不算是荒莽之地,怎麼東陵世子如此不修邊幅?
雲景煥忍了忍,他向司明朗略施一禮,道:「景煥行事不周,方才殿中多有冒犯,還望世子勿怪。」
司明朗還不知道自己被嫌棄了。他正欲道「無妨」,卻又見雲景煥面色怪異地說道:「不過世子還是早些回住處,梳洗一番為好。」
說罷,雲景煥避之不及,立刻扭過身跟見鬼一樣跑開了。
司明朗:……
又被那個妖女坑了!
雲景煥在回宮的路上,亦是思緒萬千。
他確是對司明朗有所懷疑,也回想起了當日的一些細節。正要與雲承弼細細道來時,卻被雲琯琯打斷。
他明白琯琯是在幫他挽回雲承弼面前的形象。但他不確定,可愛的妹妹是不是故意不讓自己將懷疑司明朗的話說出來?
若後頸上的錦鯉果真是天降祥瑞……是否琯琯對刺客之事,已然有所警覺?
雲景煥回憶起方才殿中與司明朗的數次交鋒,按下心緒,決定暫且不要打草驚蛇。
松林殿中,瓷器迸裂的脆聲在殿內猛然響徹。
「荒謬!皇上真是昏了頭!」
容妃摔了杯子還不解氣,在紅木桌上重重一拍,護甲頓時鬆動,落在地上,清脆可聞。
周圍跪著侍奉的宮女太監們,個個噤若寒蟬。
唯有貼身宮女小聲提醒:「娘娘,這話若是叫哪個不長眼的傳出去,對娘娘和大皇子可不好。」
容妃這才冷靜些許,卻依舊恨恨道:「護衛不力,將侍衛宮人一併處罰便罷了,又與大皇子、與子墨何干?!為著這麼一個出身卑賤的丫頭苛責我的皇兒,皇上這難道不是本末倒置?」
她冷哼一聲,揮手令宮女取筆墨來,預備給宮外的容將軍寄一封信。
皇上將公主看得緊,後宮的種種手段使不上力。既然陰謀行不通,便用陽謀!後宮治不了這雲琯琯,她倒要看看前朝行不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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