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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風口

2024-09-02 04:02:14 作者: 隨玉而安
  厲煊聽得嘴角抽了抽,難道承昀要他堂堂一個親王世子,遭女子踐踏尊嚴?

  他本想起身,忽地肩背多了牽制動彈不得。

  立秋不知何時悄悄落在厲煊身後,清冷無情地在他耳際警告道:「奉勸貴人切莫妄動,免得在下沒了輕重。」

  厲煊猛然一驚,今天走了什麼運?

  遇上承昀受了內傷已倒霉透頂,身後又無聲無息來一個?

  九州島島上不敬天子,不拜朝臣的寄樂山,他惹了四國皆想沾惹的裴家?

  回望哭得梨花帶淚,不停啜泣的小姑娘,驚愕得瞳孔一縮。

  他大意了!真不該沒忍下衝動傷人,壞了父王的大事了!

  「鬼屋沒有鬼!是他們假扮的!這趟白來了。」顏娧抹去眼淚,淒楚憂悒道,「還說陸路好,訪山游景好不快活!我真被打得快活不下去了。」

  若不是手裡還攢著厲煊,立秋真差點笑出來。

  動不動事實調侃自個兒為樂,的確是她家姑娘作風。

  「姑娘想怎麼做?」立秋將人跪押到顏娧跟前,任憑處置的意味濃厚。

  寄樂山可從沒怕過什麼事兒!傷了他們家姑娘還抓了個現行,能輕易放過?

  厲煊下手狠准,從她頸後將所有衣物扯成了兩半,最貼身抹胸絹帶也全斷了,這荒山野嶺一絲不掛的方法,她真差點討饒了。

  這回真哭的顏娧,倚在承昀懷中,前胸後背涼颼颼,死命緊拉身上唯一衣物,濃濃默鼻音,抬眼問道:「你怎麼處理?」

  承昀明顯僵了下,千思萬慮她還是吃了虧,心裡堵得加重了腰際氣力,將她再提近半分,寵溺回道:「你發話,天塌有我。」

  他的衣裳過於寬大,套在她身上,淚落不止更顯得畏怯惶恐。

  厲煊方才張狂撕碎她衣物時,他眼裡恍若無人的獷悍昂揚,同為男人,他能不懂?他再晚來一瞬會如何?

  對於事態發展,心知肚明得他如鯁在喉。

  顏娧雪白縴手時不時探出連頰拭淚,越想越覺著委屈。

  這自找的委屈,又怪不得任何人,苦只能咽下。

  偎在承昀懷裡,她告訴自個兒,抹去最後一把眼淚。

  更在心裡暗暗立誓,非得把策劃這一切的幕後主使給挖出來不可!

  所有恥辱一併奉還!

  「姑姑,我衣服怎麼破,他便怎麼破。」

  立秋說時遲,那時快,顏娧話畢當下,已經聽話照做,從同位置撕開厲煊後背衣物。

  月光下修長筆直的虎背寬肩,明顯隱忍怒意的肌理勃發,月輝下仍可見胸膛腹脥肌理分明。

  承昀察覺她趴肩上,偷瞄了岸邊半身未著寸縷的男人,不悅掩去她雙眼,澀聲道:「我也有,不需要看別人的。」

  立秋嘴角抽了抽,完了!承貴人也被姑娘帶歪了?

  厲煊一臉莫名激動,能這樣比較?他差哪兒了?

  顏娧吶吶抬眼回望,差點沒忍住笑。

  若非他眼神誠摯得無可懷疑,還以為聽錯了!

  「你摸摸,不比他差。」他說著說著,還真將她手掌帶進單衣里,以胸膛炙熱燙熨驚嚇冰冷的縴手,又緩緩放到腰腹上,泰然自若問道:「是不是?」

  顏娧這輩子第一次懂得什麼叫害羞,有這麼顯秀自個兒的?

  何況還有剛剛對她圖謀不軌的人在,能這樣引誘她犯罪?

  「要不,她來摸摸我算扯平?」厲煊從沒受過如此較量,比他被扯光衣服還要沒面子!

  顏娧抽回小手,攬著承昀沒好氣說道:「誰要摸你!」

  「你說了,你怎樣,我怎樣。」厲煊忽地綻著赤誠率直淺笑,委婉說道:「我剛剛摸了你,抱了你,一摸一抱都得還你,才算得上一摸還一摸,一抱還一抱不是?」

  「......」顏娧倏地覺著腦子沾了漿糊,俏臉緋紅滿天,不知如何收拾,怎會有人比承昀還不要臉?急急反駁道,「我才沒讓你摸到!」

  隔著衣物怎麼能算?他現在打著赤膊,能這樣還?

  「我不介意還點利息。」厲煊不顧立秋壓制,挺起胸膛靠近她,深吸了口氣悠悠說道:「是你身上素心蘭優雅香氣?我喜歡。」


  見兩人青澀互動,不似夫妻親昵,他怎能輕易放棄差點到手的可人兒?

  尤其承昀聽到素心蘭香氣時,肩背明顯僵直了下,更證實了他的懷疑。

  兩人還沒圓房,再怎麼困難他也得爭上一爭。

  她面臨險境毫無畏懼的強悍,不輕易求饒的堅強,他不得不高看一眼。

  對於他的再次欺近,聽得承昀煩悶,與立秋交換了神色,交接了懷中人,忍無可忍運息賞了厲煊一腳,即將落水前,風轉騰扇,扇勢凌厲,將厲煊扯回岸邊,撞擊於山壁上。

  本就受動彈不得的厲煊,又嘔了口鮮血,這回換承昀將他踩在礫石上。

  「我家夫人脾氣好,不喜見血,於我可是睚眥必報!」承昀扯起他束髮,不同於一貫冷然的嗜血酷烈,在厲煊耳畔細語道:「我視如珍寶,你竟輕賤於她,甚至將她踩在腳下?」

  承昀魅眼望進厲煊眼裡懇切問道:「想一摸還一摸,一抱還一抱?」

  厲煊驀然失了焦距的眼眸無神頷首。

  他勾起淺笑,在厲煊耳畔接著細語道:「好!這一身,這一人,東浀城西抱香胡同有個乞丐窩,去陪他們三天,當你還了。」

  承昀放開厲煊箝制後,他又雙眼無神頷了首,站起身顛顛簸跛的往東浀城的方向前去。

  「楚風!看好他!」

  楚風迅即來到,跪在主子腳邊,奉上檀木盒便銜命而去。

  心裡慶幸著,還好主子只讓他到國境來回,沒讓他去乞兒窩啊!

  承昀將盒子交付立秋,彎曲單膝蹲背對顏娧身前,下令道:「上來。」

  顏娧躡手躡腳攀上承昀寬闊肩背。

  「我發誓,下次一定翻了黃曆再出門。」顏娧伏在單薄單衣上,縴手環抱他頸項嗅著心安。

  「沒有下次。」承昀說得堅決,提氣快速行走在礫石上。

  還能有下次單獨冒險機會?

  他清楚厲煊心思,更明白他的不擇手段,

  顏娧伏在他結實肩背上,試圖緩和勃然怒意,軟糯說道:「失信了,對不住。」

  承昀沒有立即回應,急速將她送達早在山下等候的馬車上。

  「勞煩姑姑趕馬!」承昀接過檀木盒恭謹揖里。

  立秋本想回絕,親自為顏娧更衣,可當感知面前已極力克制怒意的男子,她釋懷接過馬鞭,往他們下一個目的地前行。

  立秋清楚,她家姑娘那一身傷不易處理。

  承昀再躍上馬車內,便見她需軟無力伏趴在軟墊上。

  心急如焚地將她抱在懷中,逐一檢查傷勢,頸項上鮮紅的衣物勒痕,胸腹藕臂上全是礫石造成的細小傷痕,小血珠混合礫石摻雜在雪白肌膚里。

  顏娧羞紅著臉,看著心無雜念的男人,一一挑出肌膚內的礫石,再以飲水細細清理傷口,她再疼也不敢呲一聲。

  直至天際露白,傷口清理包紮完成,兩人才重新穿妥衣物,不發一語將她靜靜攬在胸前。

  聽著他趨於平靜的心跳聲,她輕聲說道:「對不住!」

  曾經答應他盡力不受傷,可依照自個兒上乘招黑能力來說,真是無可救藥的黑啊!

  難道是穿越回朔時間讓她把好運氣用光了?

  真屢試不爽落單便一身傷!

  過度耗用異能的承昀閉目養神,僅僅避過傷處攬得更緊,不願開口,深怕泄漏太多情緒。

  見他一語不發,她輕聲嘆息道:「我沒有故意把自個兒放在風口浪尖上。」

  不管不顧他不理不睬,不斷輕扯著著他衣袖,煩悶問道:「方才不是說還要顧慮兩國情誼?如今把人丟去乞兒窩,回去會不會不好交代?」

  見他依然沒有任何響應,顏娧倏地坐起身子,這一瞬疼得呲牙咧嘴,終於換來他的睜眼。

  「我死也不會從了他。」顏娧當下真有守節的想法,如今想來也是一身冷汗。

  承昀將她攬回懷中,輕撫她散落在身側的長髮,歉疚不已說道:「活著!想辦法活著。」

  他輕吻著染上憂慮的眉眼,愧悔道:「只有活著,我才能帶你討回你所失去的,我獨自去討,討完定會隨你去,不論何事,為我活著,好不?」

  有什麼比活著重要?人生面臨的大起大落有何止於此?只有活著方能討回公道!

  他氣憤自個兒警覺性不夠高,與立秋楚風會合少了她,沒有第一時間想到她走錯了路,耽擱了些許時間,才找著兩人跳崖的痕跡,眼睜睜看著她被撕裂衣物。

  倔氣如她,自小遇險從沒有討饒,她殊不知這番倔氣,容易引來更多殘虐。

  顏娧沒料到他會有此一說,封建社會裡竟有新式思想,怔怔的回望他許久,心裡百轉千回,隨後下頷悄悄枕在長臂上,也求著他的保證。

  「我記下了!不管何事,你也得為我活著,忍一時之辱,不逞氣血之勇。」

  誰能知曉漫長歲月有什麼等著他們?

  如今這梁子結下來,也為日後東越之行添了諸多變量。

  「好。」承昀清楚她的顧慮,仍不後悔今日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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