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怔愣在那抹勾人淺笑里。
這小兄弟的笑靨坑人啊!
還好年紀不大,笑成這勾魂奪魄的德性,以後有多少良家婦女得栽了?
「兄長?」顏娧縴手在清歡面前招手著,試圖喚回失魂的男人。
清歡抖了下慌張醒神,窘迫笑道:「走了走了,再耽擱天都亮了。」
本想伸手拉人一起飛過溪澗,又聽到蒼猊們警戒低吼連忙收手,趕緊提氣飛過,這仨果然又不費吹灰之力的落定在面前。
嘖嘖!他究竟不小心招惹了什麼?
一到敬鎮,清歡原想領著人往客棧打尖去,未曾想這仨竟在一家尚未熄燈歇息的馬市前駐留了許久,。
搖搖頭輕輕嘆息,清歡不明就理湊上前去,也跟著順著面前的曲馬鬃毛,納悶問道:「阿娧喜歡馬?」
「喜歡牠。」顏娧明確直指著面前的馬。
這馬市里圈養,馬欄狹小,連移動腳步都不具可能,看來馬主人不怎麼在意,也不怎麼打點。
馬在這時代是多重要的物資,居然叫馬兒居住在狹小不堪的環境裡?
這樣如何馴養出類拔萃的馬兒?
「瞧不出來阿娧也是個懂馬的。」清歡摸著下頜巡察著面前的小母馬。
嘖嘖!雖落魄髒亂了點,仍能清楚鑑別這應是被拿來育種山丹馬。
「不懂,我只覺得牠在喊我救救牠。」遠遠看著這匹母馬含淚瞅著她,盈盈淚光像在喊著救命。
清歡抓著微疼的額際,這表現符合他說的十五歲。
這話說給店內掌柜聽到,不笑掉幾顆大牙?
「兄長不幫忙救下牠?」顏娧臉上儘是祈求之色,憐憫地說道,「牠身上全是傷痕,再這樣被關下去命能被關沒了。」
瞧著不做表示的清歡,一點都沒打算放過他!
往南行沒馬車就算了,連馬兒沒有怎麼活?
見他遲遲不置可否,她從聽聽頸項底下錦袋裡,取出兩張百銀票遞上,心急說道:「兄長,銀票我有,救救牠吧!」
清歡:......
一隻狗帶的盤纏竟然比他多?他是不是又被污辱的?
這個說家裡做點小生意的異姓兄弟,出手闊綽大方,不像小生意啊!
心裡定對這匹山丹馬也是有個底,否則怎麼拿捏得如此準確,出手便是百兩銀票?
清歡彈彈銀票,納進兜里問道:「阿娧這麼清楚這匹馬的價格?」
「不知道,聽聽身上就這兩百兩銀票。」顏娧爭著無辜大眼回道。
清歡:......
忍下心口酸澀,挫折得可憐,他撮著下頜又瞧了不像作假的神情,又嘶聲問道:「阿娧不打算打尖?」
顏娧明快頷首答道:「不打算。」
能打尖?再耽擱指不定明早人就追來了,她可不想半夜散步被抓回去。
「真逃家啊?」清歡身高居高睨著她,面有難色問道,「這匹馬雖多產血虛,這一買下去,動輒一日百里,你真沒打算回家?」
顏娧搔搔頭,含蓄問道:「兄長不也逃家?看著好似跑得比我遠呢!」
四國州界的三州六郡,協陽城可不在其中吶!
「我幾歲?你貴庚?」清歡聽得氣不打從一處來,年紀輕輕尚未加冠的毛小子指摘起他了?
也不想想穿上勁裝也逃脫不了稚氣,這模樣出去不妥妥的被欺負?
不看著、守著能行?
他又想往南去,這不是又回到父親勢力範圍里?
要不是怕太早被父親抓回去,他犯得著不敢投宿,在郊外沐浴?
一聲悠遠輕嘆,又看看顏娧。
好吧!沒帶盤纏才露宿野外。
好吧!沒有盤纏。
顏娧見他臉上陣青陣白,也清楚每個人心中都有個難言之隱吶!
既然他都說有緣相逢,那她也不妨做個隨緣人。
「兄長,兩百兩搞定馬兒吧!我得趕緊離開敬鎮,省得被家裡人追上了,你不覺著這麼晚能遇上沒熄燈的馬市也是有緣吶!不買匹馬你甘心?」
清歡再也忍不住地嘴角抽了抽,這緣份說怎麼聽得耳熟?
這小子現學現賣吶!
被勸得一腳已踩入馬市的清歡回頭覷了眼,長指點著顏娧,警告道:「你且等著!」
顏娧笑著目送清歡入店,接著蹲下身抱著毛茸茸的諦聽,反手順著毛髮道:「我們得到下個城才休息,你們兩今天辛苦啦!」
諦聽順從地蹭著顏娧遞來的葇荑,精神奕奕的頻頻頷首。
偏著頭不停看著馬市里清歡與店主交涉的情況,等待期間不忘又從腰帶錦囊里取出干糙後的肉脯餵給諦聽。
一刻鐘後,清歡得意洋洋地從馬市里牽出兩匹已配好鞍轡馬兒。
顏娧吶吶無言地問道:「怎麼成兩匹了?」
這是打算跟著她往南?
「為兄既認了阿娧,阿娧年紀尚小,自是由兄長看顧,難道見你一人流落在外?」清歡不捨得地將懷中剩餘的百兩銀票遞還。
貪誰的錢都不能貪弟弟的錢吶!
家中想必也是辛苦生意,否則怎會養蒼猊犬來傍身?
「兄長這是?」遞出去她可沒打算再去回來,馬兒價格多數是死價,他有能力憑實力,剩餘該是他的酬庸。
「好好收著,爹娘賺錢不易,不要亂花。」清歡交了她看上的馬兒,語重心長地勸說道,「出門在外樣樣都需要用上銀子得省著點花。」
這還是顏娧來這異世以來,第一次聽到這麼接地氣的勸說。
說實話,她也好奇沒了歸武山的光環,接下來能做到什麼程度?
「這是兄長該得的,是我去可能只帶走一匹空馬,兄長好好收好,接下來還指望兄長帶阿娧沿途享用美食呢!」
「這事兒好說!」說到吃喝玩樂,他可是專門的!
打從這往南三州六郡有啥好吃好玩的他能不清楚?
只是這單薄的小公子真真往南找一條蟲?
那涉世未深的無暇眼眸,看得他離不開腳啊!
明知他可能沒那麼簡單,內心焦灼衝突著該溜走抑是該留下
最後留下占了上風......
捨不得!真捨不得!
光想到可能會被欺負、會被騙,他便妥協在那透徹的眼眸里了。
「話說,阿娧是往南找哪條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