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完全沒有一點負罪感,他淡淡道:「那是以前,現在他已經對你產生了威脅。閱讀你今日不是已經從他書房之中拿到了兵符?那麼重要的東西,他肯定會明日再三檢查,若是提早被他發現……你知道那後果的。而現在就不一樣了,楚晏死了,皇帝沒了左膀右臂,咱們正好能打他個措手不及,不是正好?」
說完,太上皇看著邢敏之那明顯依舊很是憤怒的面龐,道:「想成大事,便不能心慈手軟,哪怕擺在你面前的人是你親生父親,你也要毫不猶豫的將這匕首刺進他的胸膛。懂嗎?」
說完,太上皇卻是突然深深的嘆了口氣。要他說,他這些個兒子裡面,還是只有老二才最如他的意,只可惜他早早的就沒了。而邢敏之,只是他為了保證皇位能落到自己的血脈手裡的唯一選擇罷了。
邢敏之冷笑:「說到底,從一開始你就將他算計了進去,不是麼?」
太上皇的態度猛地不耐煩了起來:「便是又如何?寡人還是方才那句話,事已至此,你已經沒有太多選擇了。」
就如太上皇所說,事到如今,他也不耐煩再對邢敏之如何威逼利誘了,事實就擺在這裡,邢敏之就算是再不情願,他也必須按照自己規定好的路走,否則,等待他的便是粉身碎骨!
看著太上皇的態度,邢敏之心中冷笑,面上卻是故作屈服的深吸了一口氣,攥著拳頭道:「希望太上皇能活的長長久久,能看見我親手持匕的那一日。」
語中雖然是威脅,但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這態度很是符合一個看重情義的少年郎。所以哪怕邢敏之話里的意思是要殺了他,太上皇依舊滿意的笑了笑:「識時務者為俊傑,敏之,哪怕你現在再氣我,再恨我,可總有一日你會明白我的苦心的。」
他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只要能早一日看見自己希望看見的那一幕,哪怕邢敏之真的將匕首捅入他的胸膛,他也心甘情願!
對於太上皇此時表現出來的那些,邢敏之只覺得太過瘋狂。他只是依舊維持著自己的滿面憤怒,冷笑了一聲:「你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麼?說吧。」
太上皇笑著問道:「現在晉親王府里應該已經亂作了一團吧?」
邢敏之冷眼看他,並未回答。
對於邢敏之的敵視,太上皇恍若未見,依舊條理清晰的對邢敏之道:「一會兒我會將消息擴散出去,便說皇帝趁著楚晏府中糟亂把他手中的兵符收了回去,並且還會散播楚晏此番身死乃是皇帝所害的消息。楚晏旗下那些個兵將都是忠誠之輩,只要老七和楚晏手下的那些個兵將起了嫌隙,屆時你便能趁虛而入。你是楚晏一手帶大的,他們不會懷疑你。」
「只是藉由晉親王生事到底名不正言不順。所以等造的勢夠大了,你再站出來表明自己的真實身份,說當年楚晏是被老七誘騙了,才做出了輔佐他弒兄奪位的舉動。而當他知道你的身份之後便打算修正自己當年犯下的錯誤,改為扶持你。而老七之所以會對楚晏下毒手,就是因為他知曉了楚晏的打算。然後等到時……寡人自會站出來替你作證明。」
太上皇的這些準備可謂毒辣,若是邢敏之真的按照太上皇說的去做了。怕是到時候皇帝、楚晏都會被潑一身的墨水,而他,身上也絕不會太乾淨。
邢敏之目光冷淡的看向太上皇:「所以,你之前和我說的那些都是假的?你壓根就沒想讓我直接拿那兵符起事,而是之前就計劃好了,想要挑起這件事情,你好渾水摸魚,趁機生事?」
太上皇聽完眉頭一皺:「你為什麼總執著於這件事情?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你只要按照寡人說的去做便不會有錯。」
邢敏之道:「我只是害怕我自己也是你計劃中的一個棋子罷了。若是我將事情辦完了,回頭你一個回馬槍將我挑下來,我又當怎麼辦?畢竟,你已經不是第一次騙我了。」
說完,邢敏之便目光如炬的看向了太上皇。
太上皇一時還未能理解邢敏之的意思,他定睛看著邢敏之一會兒,方才問道:「那你想怎麼樣?」
邢敏之先是從袖子裡拿出了一物輕輕放在了太上皇身旁的小几上。
太上皇看了一眼,那是楚晏的兵符。
他眸光一縮,剛想伸手去拿那兵符就被邢敏之伸手制止了。
邢敏之抓著太上皇的手,看著他寫滿了貪慾的雙目輕笑道:「既然我已經將我的誠意給您看了,那太上皇是不是也同樣得表現出來一點誠意?不然……我如何安心。」
邢敏之就是有這種能耐,不聲不響的,他便能在方寸之間扭轉被動的局面。
太上皇又怎麼會聽不出邢敏之話中的意思,他看著邢敏之那雙同樣並不平靜的眸子,心裡思量了許久,才輕輕的道:「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邢敏之心裡也依舊不曾放鬆。他知道太上皇老奸巨猾,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刻,他不能露出一點馬腳,否則,滿盤皆輸。
與此同時,晉親王府中。
自從楚晏的事情出了之後,蘇顏一直未曾露面,對外放出的消息是她殉情不成,服藥昏迷。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突然,晉陽大長公主和韓氏皆昏了過去,而鍾凝和夏玖兒也哭的悲天蹌地,夏墨初在一旁也抹著眼淚,卻還是揚言要為楚晏報仇。
所以現在王府里主事的人是楚沐。
將微服來訪的皇帝恭迎進了府,楚沐徑直將他帶進了楚晏的房間。
看著床上躺著的人,皇帝很是鎮定的坐下了問楚沐:「你父皇呢?」
楚沐道:「隔牆有耳,父王的意思是這段時間他不會露面,一切交由臣處理。」
皇帝並沒對楚沐的辦事能力有任何的質疑,只是頷首道:「好。」
楚沐一拱手,剛想和皇帝說自己接下來的打算,便聽皇帝問道:「邢敏之,究竟是什麼身份?」
聽見了這句問話,楚沐的眼皮頓時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