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瑾仰臉望著不斷上升的電梯樓層數字,突然咬唇輕笑,然後轉頭將臉埋在木枕溪肩頭。
木枕溪:「???」
不知道從哪裡看到過一句沒有經過證實的話:一旦牽手的話,後面的進度就快了。
就好比現在,肖瑾已經能這麼自然地將臉靠在她肩膀上了。
但木枕溪還是跟著心裡的疑問問出了口:「你笑什麼?」
電梯裡還有別人,肖瑾微微揚起臉,貼著她的耳朵說:「村上春樹說,如果我愛你,而你也正巧愛我,你頭髮亂了的時候我會笑著替你撥一撥,然後,手還留戀地在你發上多待幾秒。」
所以剛剛木枕溪突然幫她理頭髮,是因為想表達愛意吧!一定是的!不是也是!
木枕溪被她吹得耳根痒痒,無可無不可地唔了一聲,眼神示意她偏過腦袋。
肖瑾看出她有話說,便會意地將耳朵湊到她唇邊。
木枕溪盯著她晶瑩的耳廓看。肖瑾是典型的南方人長相,秀氣溫婉,骨架纖細,臉小小的,連耳朵都比平常人要小上一些,也可能是木枕溪濾鏡太厚,她覺得肖瑾的耳朵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耳谷迴旋的形狀美得像是精心雕琢的工藝品,皮膚白細過人,迎著光肉眼幾乎都看不到絨毛,只有仔細地摸上去,才能隱約感覺到,柔軟之外的那層細膩的觸覺。
肖瑾聽不到她言語,扭過頭來看她,便見她一副失神的樣子。
肖瑾空出的另一隻手將木枕溪的胳膊摟住,身體完全朝她傾過去。感覺到手臂傳來被豐滿擠壓的異樣,木枕溪迅速將目光收了回來,定格到肖瑾那張透著得意笑容的臉上。
她淡淡開口:「村上春樹還說,如果我愛你,而你不巧地不愛我,你頭髮亂了,我只會輕輕地告訴你,你頭髮亂了哦。我剛才是怎麼說的來著?」
肖瑾上揚的嘴角一僵,氣得用腦門撞了她一下。
木枕溪被撞得往後退了一小步,站穩,故作委屈地控訴:「你怎麼打人呢?」
肖瑾說:「我就是要家暴你。」
電梯裡其他人眼觀鼻鼻觀心,有兩個妹子彼此隱晦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妹子一:【打情罵俏?】
妹子二微不可覺地點頭。
然後兩人湊在一起咬耳朵。
肖瑾旁若無人,木枕溪還是要臉皮的,別說她們兩個是同性,她就算交了個男朋友也不習慣在公共場合秀恩愛,於是向肖瑾投去警告的眼神。
電梯從地下車庫一直往上,每層都有人上下,這一層忽然上的人多了起來,電梯裡站得稀稀疏疏的人自發地往裡退。
她們倆站在角落,活動範圍縮到最小,木枕溪向來都是護著她在里側的,肖瑾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問她:「我能摟著你的腰嗎?」
木枕溪沉默,小聲說:「不行。」車站那回是出其不意,不能算肖瑾已經進過的尺。
肖瑾反常地沒有表現出失落,反而笑了起來,問:「那我什麼時候能摟呀?」
尾音一個小小的上揚,代表她此刻心情是真的不錯。
木枕溪對她這種不按套路出牌頭疼不已,頭疼之餘還不可自拔地覺得肖瑾可愛得無與倫比。
真是要命……
木枕溪覺得肖瑾再對她呀兩聲,她大概要主動去摟她腰了。她目光往下,落到肖瑾的腰線,開了春,怕冷的肖老師已經換上了新裝,她在自己面前總喜歡穿各種漂亮的裙子,今天這條也是,還是收腰的,完美勾勒出不盈一握的柔軟腰肢。
肖瑾現在這麼缺乏鍛鍊,不會很容易腰疼吧?
木枕溪突然不著邊際地冒出了這個想法,在心裡甩了一個耳朵。
下流!
「……看情況吧。」木枕溪含糊其辭地給了個答案,強行令自己移開了目光。
「你在……看哪裡?」她眼珠子到處轉,肖瑾怎麼會沒有發現,她謹守著不能摟腰的暫時的底線,一隻手搭在木枕溪肩膀上,臉快貼上她的臉,眼裡隱約藏著笑。
「看你出去一趟胖了沒有。」木枕溪佯裝鎮定。
這麼「直男」的回答,放在以前肖瑾鐵定要呲兒她。但現在肖瑾有更重要的事,她意味深長地「哦」一聲,又輕聲問她:「那我胖了沒有?」
她離得更近了,幾乎用氣聲說話。
木枕溪向後退了點,避開她的呼吸,皺著眉頭正大光明地打量了一番,說:「還行吧,沒胖。」
「我覺得你的目測可能不准。」
「嗯?」木枕溪歪頭。
肖瑾沖木枕溪笑了下,這個笑容好看得晃眼,木枕溪愣了一下神。繼而兩人牽在一起的手被肖瑾帶著,隔著薄薄的一層布料貼在了肖瑾腹部。
猝不及防的木枕溪:「!!!」
她下意識要抽手,肖瑾的手蓋在她手背上,阻止了她的退路。
肖瑾眨著眼睛說:「胖沒胖,你摸一下就知道了啦。」
又是一個上揚的尾音,再配合她長得過分的睫毛一眨一眨,木枕溪半邊身子都快軟了,不得不撐在轎壁上,哪裡還收得回手。
木枕溪貼在她腹部的五指微動,仔細地感受著。
肖瑾即便疏於鍛鍊,但基因底子好,腰腹和肚子上基本沒什麼多餘的贅肉,很平坦,卻也不像木枕溪的那樣摸上去能感覺到緊緻的肌肉紋理,是一種介乎二者之間的感覺,有一點點肉,軟軟的,很天然的美好。
總而言之手感不錯,如果不是在擁擠的電梯,不隔著衣服就更好了。
木枕溪有點沉迷,再加上她們倆這個角度,幾乎沒人看得到,她用背部擋住了肖瑾,手從腹部測量到了側腰。
肖瑾突然一個抬手抱住了她肩膀。
木枕溪放手,緊張道:「怎麼了?」
肖瑾似乎不好意思,頓了頓,才說:「有點癢。」
不知不覺地做了個太過全面的「研究」,木枕溪也有點尷尬,總結陳詞說:「應該是沒有胖。」
肖瑾低低地嗯了一聲,臉還是埋在她脖子裡。
她臉上溫度高得有點不正常,木枕溪的脖頸皮膚感覺到了,於是她的耳朵也跟著升溫。
叮。
一層一停的電梯終於抵達兩人的目標樓層。
來這層的都是吃飯的,眾人魚貫而出,木枕溪和肖瑾最後出來。肖瑾的長髮因為埋在木枕溪頸口,抬起頭的時候略有些凌亂,木枕溪再次給她撥了撥,故意多停留了幾秒。
肖瑾仰臉望她,挑眉。
木枕溪微微一笑。
心照不宣。
兩人手牽著手去吃飯的路上,木枕溪甚至想:她們倆現在這樣的狀態再好不過了。沒有承諾,就不會有期許,不會有背叛,如果肖瑾有一天想離開,到時候她不會有任何負擔,至於自己,也更容易說服自己,本來就不是自己的東西,沒了就沒了。
木枕溪忘記在哪本書上看到過一句話:一個生活在黑暗裡沒有見過陽光的人,天空中出現了太陽,太陽走後,不應該為了太陽再也不回來而傷心痛苦,而應該始終心懷感激,為自己曾見過漫天光亮覺得慶幸。
至少她曾經擁有過。
還是兩次。
木枕溪偏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肖瑾。
肖瑾含笑回望:「怎麼啦?」
木枕溪也發自內心地笑了:「沒什麼。」
她今天尾音很喜歡加上揚的語氣詞,「呀」「啦」之類的,很活潑,很可愛,很讓人心動。望向她的眼角眉梢都彎彎的,幾乎彎出了孩子氣。
任何一個看到肖瑾的人,都會覺得她處在熱戀當中。
木枕溪眸光忽然沉下去一點。
她這樣的想法,對肖瑾來說,並不公平。
肖瑾對這份戀情投入了百分之二百的熱情、百分之二百的努力和百分之二百的信心,自己卻始終留有餘地,千方百計想給自己一條退路。
她不能這麼自私。
木枕溪想。
再確定一點吧,木枕溪在心裡嘆了口氣。
肖瑾願意等她,可木枕溪還是為她這樣連被等待的人本身都不確信的等待而心口鈍痛。
路過一家奶茶店,木枕溪率先頓住腳,指了指招牌問她:「要喝嗎?」
肖瑾先為她溫柔得幾乎滴出水的聲音愣怔片刻,而後才皺著眉頭去看奶茶店的菜單。
這個皺眉不是代表不悅,而是表示她在思考。這世上也只有木枕溪能夠準確地根據她的表情推測出她的心情。
肖瑾掃了一圈菜單,苦惱地說出了一個和飲品完全無關的問題:「待會兒還得吃飯,我可能喝不完。」
她食量小,喝了奶茶就吃不下飯,吃了飯就喝不下奶茶。
木枕溪牽著她到了櫃檯點單。
「剩下的給我喝。」
肖瑾長長的眼睫顫了一下,詫異抬眼。
木枕溪這是主動和她喝同一杯奶茶了嗎?
木枕溪清了清嗓子,嘴角彎起來的弧度讓肖瑾本能察覺到事情沒那麼簡單。
木枕溪說:「拿兩根吸管不就好了。」
肖瑾嘴角抽了抽:「……」
是啊,拿兩根吸管,問題不就解決了?
從來都是和木枕溪用同一根吸管的肖瑾根本就沒有想到這麼簡單的解決辦法。
她去看櫃檯擺在明面上的吸管桶,報了千分之一的希望,裡面只剩下一根吸管了——但這是不可能的。
五分鐘後,木枕溪接過奶茶,並兩根吸管,插好其中一根,朝肖瑾遞過去。
肖瑾不接,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
木枕溪會意,替她拿著,肖瑾動一動眼神,她就送到嘴邊讓對方喝一口。
肖大小姐身嬌體弱,拿一杯奶茶可能都要累死了。木枕溪在心裡笑著想。
木枕溪絕對不認為自己是個溫柔體貼的人,尤其是在高中時代,我行我素,是肖瑾一點點把她「調教」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從此印在了她的骨子裡,直接影響了她的待人接物。
她在肖瑾走後的那幾年,逐漸從陰影里邁了出來,嘗試接觸新的朋友,很順利,比她預想的還要順利,如今想來,用的不過是肖瑾調教出來的萬分之一的耐心和周到。
她好像忽然理解了那段話的意思,太陽雖然走了,但她留下的光亮是不會隨著她的離開而消失的,大雁飛過還能留下痕跡呢,何況是溫暖人心的太陽。
外婆是,肖瑾也是。
外婆教會她堅韌不拔,讓她在困境下頑強生長;肖瑾則是讓她盛放,學會赤誠和愛。
她的太陽從來沒有離開過。
「你在笑什麼?」肖瑾已經注意木枕溪很久了,對方唇角上揚,步伐輕鬆,都快蛇行了,明顯是心裡在想著事。
「沒什麼。」木枕溪又這樣回答她。
肖瑾有點生氣,抬手卡住木枕溪的腮幫子,恐嚇道:「快說。」
木枕溪就著這個詭異的姿勢深深看她一眼,真誠地說:「辛苦你了。」
肖瑾:「???」
她懷疑是自己幻聽了,還是木枕溪被魂穿了?
肖瑾皺眉道:「我哪裡辛苦?」
木枕溪把她手拿下來,一本正經地說:「辛苦你以前整天對我發脾氣啊,生氣傷肝,幸好你以前沒給我氣出什麼毛病來。」
肖瑾狐疑地打量她:「你今天是不是有點不正常?」
木枕溪說:「沒有啊,就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肖瑾問:「什麼事?」
木枕溪諱莫如深地笑:「保密。」
肖瑾便冷哼一聲,木枕溪把奶茶送她到唇邊,肖瑾扭頭避開,賭氣道:「不喝。」
「外婆住在林城北邊的青山公墓,今年清明節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她?」木枕溪忽然拋出了一個和她們之前聊的所有話都毫不相干的問題。
肖瑾猛地轉過臉來,由於處於極度震驚中表情一片空白。
木枕溪強忍住笑,輕描淡寫地說:「你沒空的話就算了。」
一秒,兩秒,三秒。
說著算了的木枕溪耐心地等著肖瑾回過神來。
「有空!」肖瑾陡然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得木枕溪感覺到了疼痛,以肖大小姐的力氣,能讓木枕溪覺得很疼,是真下了死力氣的。
可木枕溪不躲不避,由著她抓著。
「我有空!」肖瑾定定地望著她的眼睛重複,「天上下刀子我也去!」
木枕溪故作嫌棄地說:「不用說得這麼血腥,雖然現在全球氣候不甚樂觀,但是林城還不至於到下刀子的地步。」
肖瑾噗地笑了:「你討厭。」
眼底泛起的水光隨著這一聲嗔怪淺淺地漾了一下,消失無蹤。
木枕溪輕輕地鬆了口氣。
見不得肖瑾哭,不管是因為什麼。
邀請她和自己一起去掃墓是衝口而出,但木枕溪並不後悔,外婆應該也很想看看,肖瑾現在是什麼樣子。自己天天對著照片念叨,不把真人帶過去給她看看,這不合適。
是吧,外婆?
木枕溪在心裡說。
被肖瑾「討厭」的木枕溪連帶著收穫粉拳攻擊一下,比之她剛才抓自己胳膊那一下,比撓痒痒還不如。木枕溪捉過她手,默默地重新牽好,奔著選好的館子去。
一家烤魚店,挑的是店裡的招牌,刺最少的魚。下好單後,服務員在桌上放了個沙漏,沙漏到底不上菜的話會免單。
肖瑾對著菜單選配菜,邊看邊和木枕溪說話,木枕溪盯著那個沙漏瞧,應答著她。沙漏裡邊的沙是藍色的,外面是透明玻璃,很好看。
肖瑾說:「你喜歡這個?待會結帳的時候我問問能不能問店裡買一個?」
木枕溪抬頭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
肖瑾莫名其妙:「我說錯話了嗎?」
木枕溪低下頭:「沒有。」
肖瑾說:「那你生什麼氣?」肖瑾把她剛才那副神情理解為生氣。
木枕溪嘆了口氣,說:「我沒生氣,就是被你這句話給震了一耳朵,不知道做出什麼反應。」
誰會因為在吃飯的時候女朋友多看了一眼店裡的某個擺設就買回去啊?肖瑾就會。反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木枕溪想想以前,登時釋懷了。
肖瑾顯然和她回憶起了同樣的事情,失笑道:「你喜歡的東西,我不給你買誰給你買。」
木枕溪懂裝不懂:「我自己買啊,我又不是沒錢。」
肖瑾很惋惜的樣子:「忘記你現在很有錢了。」
木枕溪想到她還租著的房子,愁上心頭,說:「也不是很有錢,連套全款房都沒有。」倒不是買不起,而是買完了小金庫差不多也空了,沒有錢木枕溪就沒有安全感,讓她全部身家去買套房子,又怪捨不得的。
肖瑾猛然睜大了眼睛。
這是在暗示同居嗎?
木枕溪一瞬間讀懂了她的眼神,嗆了下,立馬澄清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肖瑾神情微妙:「那你是什麼意思?」
木枕溪跟著她微妙起來,抿了口水:「……沒什麼意思。」
肖瑾頓了足足有十幾秒鐘,說:「哦。」
這個想法一旦冒出頭來,肖瑾就有點煞不住自己的思維了。房子是肯定要買的,總不能兩個人都住在租的房子裡,現在租兩套房子確實怪浪費的。買三室的吧?以前木枕溪說喜歡三室的,其中一間做嬰兒房。
肖瑾清了清嗓子,不自然地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
「你……」肖瑾飛快地看她一眼,低下頭,用比蚊子哼哼大一分貝的聲音問道,「你喜歡孩子嗎?」
木枕溪聽清了,她在第一秒內以為肖瑾問的是她喜不喜歡小孩,剛想回答,明白了她話里的深意,頓時整張臉從脖子以下開始燥起來。
現在說這個問題是不是太早了?
不是應該先結婚,再討論孩子嗎?
啊啊啊。
木枕溪發現自己又被肖瑾帶跑了,結什麼婚,八字沒一撇的事。
話說回來,要是求婚的話是自己求還是肖瑾求?
啊!不能再想了!
木枕溪支支吾吾地這個那個了一番不知道說什麼。
沙漏快到底,烤魚端了上來,救木枕溪於水火之中。
木枕溪如釋重負。
接著便聽見肖瑾叫住了那個拿起沙漏打算離開的服務員,神色認真地問:「你們這個沙漏賣嗎?多少錢?」
服務員:「???」
木枕溪面紅耳赤,連忙解圍道:「沒事,你去忙吧。」
服務員一臉莫名地走開了。
木枕溪細聲細氣地控訴道:「你幹嗎啊?」
肖瑾笑說:「哄你開心啊。」笑里分明帶著壞,故意的。
木枕溪雙手合十,朝她拜了兩拜:「小祖宗,饒了我吧。」
肖瑾眉開眼笑。
眼下還沒到晚餐點,烤魚店只有零零星星的幾桌,木枕溪挑的這桌尤甚,她是打算趁著吃飯時間和肖瑾聊聊天的。
預感到這頓飯大概會吃很長時間,木枕溪事先將火調小了點,免得煮得太過入味,到最後咸到無法入口。她們倆都是南方人,口味偏淡。
肖瑾很自然地端起自己面前的碗,遞給木枕溪。
她嘗試過照顧對方,可是一來她確實不擅長,二來兩個人都覺得怪怪的,不如按照以前的習慣。
木枕溪接過碗,給她夾了一大塊魚肉,並一些千張和豆芽,還回去:「慢點,小心燙。」
肖瑾上午就趕到車站坐車,早上隨便對付了點,午飯沒吃,現在聞到香味食指大動,等不了晾涼,就自己張口往上吹著氣,人工降溫。
木枕溪一直盯著她吃下第一口,沒有被燙到,才給自己碗裡夾菜。
肖瑾家教良好,再餓也不會狼吞虎咽,一小口一小口地用筷子夾起魚肉,還會用勺子托著,再送進嘴裡,整個過程非常優雅,看著都是享受。
木枕溪觀察著,等她進食的速度慢慢降下來,將提前組織好的語言說出了口:「我當年離開林城以後,先去了w市,那邊務工人員很多,和殷笑梨也是在那裡認識的……」
肖瑾筷子一頓,抬眸望她一眼,眼裡有著疑惑,奇怪她為什麼會說這個。
木枕溪被她一看,緊張過度,登時卡了殼。
她本來是想和肖瑾交代一下,她這些年的經歷。上次只是歇斯底里地發泄,那不是一個認真的,也不是一個正式的剖白過去重新開始的態度。
她現在想平靜地、坦誠地、毫無保留地告訴她一切,當然,她也希望肖瑾能對她坦白,在這十年裡,她又是怎麼過的。
既然被肖瑾打斷了,木枕溪便徑直問道:「那時候你被騙出國,父母軟禁你之後呢?你做了什麼嗎?他們怎麼放你回國了?」
肖瑾說:「隔得太久了,記不太清了,讓我想一想。」
於是她好一會兒沒說話。
木枕溪有點起疑。
照理來說,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會記不清需要想這麼久,還是肖瑾需要時間整理措辭?
木枕溪喝了半杯茶,肖瑾終於開口了,目光里流露出一點茫然,那是只有回憶時才會出現的思索神色,說話的語速也很慢:「就是摔東西,吵架,大吼大叫,我記得我那時候每天都很暴躁,那房子裡能摔的都被我摔了,不能摔的我就用東西砸,什麼花瓶、電視機,都沒剩下。」
木枕溪想:這是肖瑾的性格。
看著柔柔弱弱,骨子裡卻很倔。
可她不知道的是,肖瑾只在她面前表露出了真實性格,就連在父母面前都是有偽裝的。肖父肖母也是在經歷過慘痛的代價之後,才認清了他們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到底是什麼樣子。
木枕溪狐疑道:「就這樣?」
木枕溪雖然不了解肖家父母,但是就吵架摔東西,家長就妥協了,那他們大費周章把肖瑾騙出國未免太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了吧?
肖瑾看穿她的懷疑,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止。」
木枕溪心臟驟然提到嗓子眼,呼吸急促,追問道:「你還做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要被逼問了
瑾寶:我現在慌得一批,騷話小劇場交給你們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