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宴家

2024-09-02 04:27:14 作者: 扶桑知我
  番外—宴家

  「對不起,你的經脈強度還是不夠入我門中修行。Google搜索」

  西南諸派之中一個普普通通的山門之中傳來長老柔和的聲音,「或許你可以去別的門派試試?」

  站在那位長老面前的少年揉了揉自己的袖口,低著頭眼眶有些紅。

  「別的門派……我都問過了,他們也覺得……」他低聲說著,但是接下來的話卻被長老打斷了。

  「有些事,譬如修道,天生不能,便莫要強求了。」

  長老合上今年新收弟子的名冊,給了他一個中肯的建議,「你的經脈對於天地靈氣的感應太弱,若是強行修煉,可能會因為吸納不了靈氣而經脈斷裂。」

  他站起來,準備轉身走回自己的山門之中:「宴安,安安分分當一個普通人,對你來說或許會更好。」

  少年時的宴安看著長老轉身離去的背影,攥緊了手中記載著有關於修道的書,明亮清澈的眼中一閃而過些許陰霾。

  他已經試過無數遍了,為什麼還是被拒絕?

  是他準備得不夠充分嗎?

  但是關於修道的書籍他不知道讀過多少千卷。

  都說天道酬勤,但是為什麼有些人天生就要被關在門外?

  宴安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書卷,跌跌撞撞地下了山。

  在這個門派山門的山腳下,聚集了許多被拒絕的修士。

  宴安看著那些坐在樹蔭下笑鬧聊天的修士們,心想自己與他們也許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是他為什麼會跟這些毫無夢想,只是來碰碰運氣的庸人一樣呢?

  他找了塊青石,用袖子擦了擦,坐下,拿出水壺喝了一口水,心想著自己應該可以去中洲的門派試試。

  「你們聽說了嗎,聽說近年來我們同極域的交流愈加頻繁了。」

  身邊一個也沒能被選上門派的普通人對著同伴說道。

  「極域倒是非常神奇,那裡靈氣稀薄,但是裡面的人修為卻高的很。」

  他的同伴亦附和道,嘰嘰喳喳地開始討論起有關於極域的八卦。

  宴安仰著頭喝水的動作停了下來,側耳仔細聽著他們的對話,若有所思。

  這個時候,從山門之上走下一個很普通的修士,他從袖間拿出一頁書冊,對著山腳下的人們說道:「今日我們門派之中招手弟子的名額多了一個出來,你們誰要再試試?」

  身邊的人們紛紛湊上前去,宴安將水壺的蓋子仔細蓋上,正站起身來準備上去的時候,那個修士卻越過人群,目光鎖定他:「宴安是麼?」

  修士對著他搖了搖頭:「你還是算了吧,真的不行。」

  宴安準備走上前去的腳又縮了回來,沒有再說話。

  直到這裡所有的人都跟著那個修士上去爭奪多出的一個機會的時候,只留下宴安一個人在原地站著了。

  他一個人站在曾經非常熱鬧但是現在冷清無比的山門之下,頭上划過一道道修士經過留下的長長流光。

  然後他轉身離去,腰間懸掛的水壺晃蕩,發出嘩啦嘩啦的水聲。

  聽他們的描述,似乎極域有些好玩?

  那裡靈氣稀薄,或許能夠在極域找到自己修煉的門道呢?

  於是,少年時的宴安戴著破舊的斗笠,老舊的水壺,背上攜帶著幾卷書,朝著萬里之外的極域出發。

  對於修道者來說不過咫尺的距離,對於尚未修行的他來說,卻是一段漫長的旅程。

  宴安坐在牛車上,兩條腿在車板下晃著,背對著前行的方向,看著前方的修真界的景色離他越來越遠。

  到了極域的入口之前,趕車的老伯朝宴安伸出手:「車錢。」

  宴安將最後一點點錢幣放到了老伯的手心中,走入了通往極域的空間通道之中。

  頭頂上的颶風黑石的色調沉沉,有些壓抑,少年的宴安怎麼也不會想到,在不知道多久之後,他會親手毀去這個空間通道。

  一出來,便是極域呼嘯的風雪,黑色的雪花終年不化,眼前黑色的雪山高入雲霄,像一座即將壓下的大山。

  沒有絲毫修為護身的他覺得很冷,但是他還是向前走著。

  來時穿著的鞋早已破損,老舊衣裳根本無法抵禦極域的寒冷。


  宴安看著近在眼前的黑雪山,一步一步地走著,但他雙腳能夠走出的距離又是如此微不足道。

  月光下,黑色雪地上出現了一串腳印,隨後便被風雪淹沒。

  宴安走著走著,迷失了方向,在風雪之中看不清前路,而後終究是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氣,倒在了地上,背上書卷散落在地。

  黑色的雪花被風吹來,將他的身軀與書掩埋。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位少女正信步走在風雪之中,背著一把散發著徹骨寒冷的長劍。

  她容貌似終年不化的冰雪一般清冷聖潔,眉目精緻,與宴安差不多大的年紀,但是卻透露著與生俱來的矜貴。

  身側呼嘯的風雪無法入得她身側半分,她微抬下頜,目不斜視,走在這極域之中,仿佛漫步於自家的後花園之中。

  接著,下一刻,這個如月亮神女一般美麗的少女就「噗嘰」一聲摔在了地上。

  少女狼狽地將頭從地上的落雪之中抬起來,搖了搖頭甩去雪粒子,就看到絆倒她的「罪魁禍首」。

  一個看起來快要死的人,還有他的書。

  少女將地上散落的書卷撿起,再將宴安拖起來,一步一步走到了黑雪山一處歇腳的山洞之中。

  明亮的篝火散發出暖意,將身上的寒冷驅逐,少女伸出手,將宴安身上的凍傷一一治好。

  這是一個身上沒有絲毫修為的人,他是怎麼來到極域的?

  他不知道極域的寒冷,普通人根本沒有辦法承受嗎?

  她看著宴安清冷淡漠的眉目,在火光映照下竟然有些好看,然後眼前之人睜開了雙眼。

  宴安原以為自己要死了,結果並沒有。

  等到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卻是一位少女坐在篝火前,正百無聊賴地盯著他看。

  「我沒死?」

  剛醒過來,宴安的聲音有些啞,帶著少年氣的低沉。

  「沒死。」

  少女歪著頭看他,聲音清脆。

  「謝謝你,我……我叫宴安,是修真界的人,你是極域的人嗎?」

  宴安坐起身來,有些害羞地輕咳了一聲。

  「我叫祁寒,是極域遺族之人。」

  少女朝他點了點頭,從手邊隨意拿起一本書翻看,這是修真界之中有關修行的書籍。

  「這些書你都看過了?」

  祁寒挑眉看了一眼宴安,目光中有盈著溫暖火光的笑意,「你真厲害。」

  「啊?」

  宴安愣了一下,想到了那山門之中修士對他說的話。

  他腦海之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揮之不去:「我還看過很多其他的。」

  祁寒托腮看著他:「有多少?」

  「約莫千卷。」

  他回答得非常順暢。

  「都講與我聽可好?」

  祁寒看出了來自這本書卷之中與極域完全不同的修煉方法。

  或許這樣能對遺族之中所傳修煉之法有所改進也說不定。

  宴安看著眼前明眸善睞的少女,本想馬上答應,但是又想到了什麼,似乎有一雙小爪子在撓著他的心。

  「可以是可以,但是……」宴安的話停頓了下來,他想要從祁寒這裡得到什麼呢?

  這個時候,山洞之外傳來了兩道焦急的聲音:「王女,你跑到哪裡去了?」

  祁寒朝外面招了招手:「我在這裡。」

  宴安敏銳地抓住了兩人對於祁寒的稱呼,看來她的身份並不一般。

  「如果可以,我想要從你那裡學會遺族的修煉方法,因為我……經脈特殊。」

  宴安的聲音帶著些試探。

  「當然可以。」

  祁寒提起潔白的長裙站起來,看著山洞外持雙劍與雙鉞的兩位護衛走進來,「相互交流才能夠相互促進。」

  「遺族本來就不是故步自封的種族,不然也不會在極域之中留下與修真界交流的通道。」

  她朝宴安伸出手,「你跟我走便好。」

  宴安在極域生活了數百上千年,甚至活成了一個真正的極域中人。


  他在修真界之中被屢屢拒絕的特殊經脈與遺族之人的體質相似,所以在極域之中修煉起來格外順利,加上他遍覽群書,有豐富的理論知識,所以修煉起來更是一日千里。

  但是還是比不上那位相伴身側的少女。

  極域王族的對於修行有著特殊的天賦,在掌握了來自修真界的修煉方法之後,融合自身本就學會的遺族修煉之法,祁寒的修煉速度竟比宴安還要快上幾分。

  宴安知道祁寒的一個秘密,一個只有她與他知道的秘密。

  「今日是你的生辰?」

  祁寒的聲音努力裝作冷靜,但還是泄露出了些許少女心思。

  宴安無聲地點了點頭,這個生辰本就是信口胡謅,他哪裡記得自己是哪時候出生。

  「那……」祁寒微紅著臉,從身後拿出一個修長的匣子,古樸方正,「這個給你。」

  將匣子送入宴安手中,祁寒轉身就提著裙子跑了,但聲音還迴響在宴安的耳際:「這個你拿去寫字兒玩也好,當作法寶也好,隨你高興。」

  宴安垂眸,將匣子打開,內里躺著一支筆,上面雕刻著精緻深邃的山河萬里,不論從何種角度望去,都是別樣的景色。

  一支筆,藏納了山河萬千,名曰「山河」,想是祁寒感念他喜愛書卷,所以才送了這個給他。

  但是她想錯了,宴安更想要的是她手握著的那把劍,擁有世間最鋒利的劍刃和生殺予奪的權力。

  宴安知道祁寒喜歡自己,他不知到底是因為什麼,但是情與愛,哪來什麼說得清道得明的緣起因由。

  就這麼與她在一起,也算的上水到渠成,順理成章。

  後來,祁寒接過遺族族長的位置,統攝整個極域,宴安成為了位高權重的遺族祭司,差不多的時候,宴心出生。

  在小小的宴心的記憶里,她對於祁寒的印象並不深刻,由於族中事務繁忙,所以祁寒經常不在她身邊,只有宴安閒下來的時候會陪著她玩。

  「爹,你說修真界是怎麼樣的?」

  宴心抓了一把桌上的花生,沒剝殼就塞進嘴中。

  在她身前披散著長發,垂眸靜靜書寫的宴安抬起頭來,精緻淡漠的眉眼之中透出些許柔和來,他走上前來,幫宴心剝開花生,對她講述著有關修真界的事情。

  「那裡很明亮,比極域要大上千百萬倍。」

  他對於修真界的記憶已經非常模糊,但還是盡力對著自己的女兒描述著修真界之中好玩的事情,「修真界有一種族名曰『鳳凰』的生物,天生便帶著烈火與光明。」

  「光明與烈火,是怎樣的?」

  宴心沒見過這兩件事物,就算是火,在極域之中也是瑟縮脆弱的。

  「比極域的月光還要耀眼。」

  宴安自己也沒見過鳳凰,於是便打了個比方。

  宴心撓了撓頭,感覺自己實在是想像不出來。

  後來,關於要派人前往極域修行的傳言四起,幾位遺族長老也向祁寒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祁寒將目光投向宴安道:「你怎麼看?」

  宴安想到了自己少年想要拜入山門的願望,忽然覺得有些惆悵。

  「或許可以一試。」

  他思考良久,對祁寒說道。

  「不會有危險嗎?」

  祁寒想得比這些長老更加透徹,遺族之人畢竟與修真界中人體質不一樣,還是不能夠貿然前去。

  「不會。」

  宴安雖然腦海之中閃過了那個普通門派之中的長老對他的勸告,但還是無比篤定地說。

  讓這幾位遺族之人前去試試也好,萬一他們能夠在修真界之中修行,那麼就能夠打破那位長老對他所下的論斷,證明當年的他所言是錯誤的。

  如果真的會有危險,那也無所謂,不過是幾位遺族之人的性命罷了,與他有什麼關係呢?

  祁寒閉目思考了片刻,向諸位長老點了點頭,宴安是修真界來的人,若他覺得沒有什麼危險,那便是可行的。

  她的信任很少託付與人,但是宴安,卻正巧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

  所以,後來當前去修真界之中九十九位遺族之人身亡的消息傳來的時候,祁寒打斷了正教著宴心修煉的宴安的動作:「你隨我來一下。」


  宴心抱著宴安留給她的書院,看著自己的父親隨著母親出去,氣氛凝重,然後閉目開始修煉。

  「前去修真界修煉的遺族人,已經死了。」

  祁寒的聲音有些疲憊,「差不多是在同一段時間內死亡的。」

  「他們在相近的時間內死亡?」

  宴安抓住了這一點,反問祁寒。

  「嗯,但我想還是派人去調查他們的死因為好。」

  祁寒的表情凝重,還是決定派人前去調查。

  「我說了不會出事,便不會出事。」

  宴安看著祁寒似寒月清冷的眸子,語氣真誠,「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是被修真界中人暗害的?」

  「修真界中人害怕我們爭奪他們修煉的空間,所以下此毒手來讓遺族害怕,不敢進入修真界。」

  宴安此時腦海之中什麼都沒有想,仿佛被什麼蠱惑一樣,飛速地說出了這番話。

  「倒也不排除這些可能性。」

  祁寒點了點頭,「但還是派人前去調查真相更為穩妥。」

  她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護衛的聲音:「族長,幾位長老請您前去議事。」

  祁寒的身影從宴安身側飄過:「走,前去看看。」

  剛入議事廳,長老們嘰嘰喳喳的聲音便響起來:「族長,我看我族之人必定是被修真界中人暗害。」

  身旁諸位長老也是附和。

  修真界之中充足豐沛的靈氣,對於他們來說誘惑巨大,甚至忽略了是自身血脈的問題。

  所有人之中,知道些許真相的,僅有宴安一人而已。

  但是宴安腦海中卻充斥著當時那位長老和修士對他所下的斷言,這些庸俗愚昧之人,竟然在當年如此拒絕他,現在他終於抓住了機會,可以向他們證明,他們是錯的,但事實卻告訴他,他們說的是對的。

  以他宴安特殊的經脈,確實沒有辦法在修真界修煉。

  他不願意相信,甚至願意去相信那微不可及的一絲可能性。

  一定是修真界之中有人對遺族之人下毒手。

  他與幾位長老出於不同的原因,所持觀念竟然不謀而合。

  散會後,祁寒在灑滿雪花的院子裡,看著頭頂的一輪清冷孤月,擦拭手中的「裂天」。

  她的嗓音清亮,帶著些漫不經心:「那些長老們說是修真界中人暗害我族之人,你怎麼看?」

  宴安拿著山河筆,於書桌之上信手書寫些什麼:「這些事,還是要交給你定奪。」

  「我是說,你怎麼看?」

  祁寒抬起眼來,明亮又堅定的眼眸看著宴安,「宴安,你怎麼認為?」

  「我?」

  他輕笑了一聲,「我所持觀念當然與他們一樣。」

  祁寒將擦拭得寒光森然的「裂天」拿起,對著宴安笑了笑:「若是連你也這麼認為,那便開戰。」

  宴安不敢置信地抬起頭:「你說開戰?」

  「為誰而戰?」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說呢?」

  祁寒的臉龐在月色下有些縹緲,似要隨風散去,「少年的夢,誰願意去親手打破呢?」

  「打破了,再讓他湮滅成粉末,再也無法拼合,方才相信它就是虛幻的。」

  祁寒的話意有所指。

  「你認為他們並不是被修真界中人暗害?」

  宴安的山河筆停頓。

  「嗯。」

  祁寒抱著劍,靠在宴安書桌邊的柱子上,抬眸看了他一眼,「所以,你說我為誰而戰?」

  修真界與極域的這一場戰爭,終究是打響了。

  宴心看著在天際飛翔的鳳凰,當真是比極域的月亮還要美麗,火焰熱烈,帶著無限的溫暖與生命力。

  然而鳳凰的火焰卻是朝著他們極域一方的。

  宴安將她匆匆帶出了平日裡居住的小院子裡,兩位護送著她的護衛跟在身邊。

  「爹,你現在要將我送走,是什麼意思?」


  宴心抬頭看著宴安,終於問出了自己的問題,「你也覺得極域會輸嗎?」

  那麼當時為什麼要勸著母親開戰呢?

  這是她一直沒有辦法理解的問題。

  宴安冰涼的手指划過宴心的臉頰,語氣還是如同往常一般柔和:「遺族可能會輸,但是宴心,你永遠不可能輸,你必將所向披靡。」

  他心中已經有了計劃,所以必須要讓宴心活下來。

  說罷,宴安轉身便走,只留下兩位護衛領著她穿過極域的空間通道,宴安的聲音卻還響在耳邊。

  她不會輸……到底是什麼意思?

  直到某一日,在護送她的兩位護衛死去之後,她一人孤獨地在山間茅屋看著修真界的星光月色的時候,她的面前忽然出現了一把劍。

  雖然經過了偽裝,但是宴心可以看出,這就是祁寒生前所持之劍,名曰「裂天」,可斬天下萬物。

  劍上躺著一張紙條,是宴安的字跡。

  「百年之後的法華盛會,可通過極域深淵之下的封印大陣尋我。」

  宴心看著眼前的紙條,反反覆覆地看了好幾遍,不知道它們是怎麼突然出現的。

  但是她確信這就是宴安給她的指示,原來他竟然沒有死。

  宴心撿起地上的劍,定睛看著明亮的劍刃,仿佛祁寒的臉龐能夠在上面出現。

  現在極域遺族,確確實實只剩下她一人了。

  若是要參加百年之後的法華盛會,就要先加入一個門派。

  宴心思考了一會兒,上次將她從妖獸口中救下的修士似乎是雲山翠微派的掌門。

  雲山翠微派的……似乎也殺了極域好多人。

  她將「裂天」背在背上,朝著雲山翠微派出發,既然要加入一個門派,那就是這個吧。

  一個跨越了九重天與修真界的復仇計劃,就此展開。

  宴安的惡魂被封印在極域深淵之下,失去靈氣的供給,過不了多久便會死亡,所以通過法華盛會的極域幻境來到極域深淵之中將宴安帶出,是宴心能夠救出宴安的唯一機會。

  此等隱秘的計劃,宴安沒有對宴心明說,他向宴心隱瞞了自己已經飛升的事實。

  所以後來的宴心沒能赴約,宴安的惡魂永遠地死在了極域深淵之中,他的計劃從一開始就出現了巨大的紕漏。

  沒有惡魂的引導,或許宴心並不會聽從他的話,向修真界復仇。

  畢竟宴心與她母親一樣,認為還是要查清楚當年的真相。

  但是宴安想錯了,即使沒有惡魂的引導,宴心還是潛心修煉,提升自己的修為,一步步地按照他安排好的步調走。

  宴安無法窺探宴心的內心,箇中原因,只有宴心自己知道。

  在與慕凰的一戰之中,宴心也曾經動搖過,所以對著慕凰刺出的穿胸利劍,偏離了心臟三分。

  在靜月島之上,看著慕凰試圖拔出裂天的背影,她沒有出手。

  在那短短的時間裡,她想了很多,她對於溫暖的嚮往,她對於慕凰,終究是很難真正下手。

  前世的她,已經用「裂天」刺中慕凰,所以這一世,還要這麼做嗎?

  她不想下手,所以她停下來,思考了有點久,思考自己走到現在,到底是為了什麼。

  宴心忽然想起了在遙遠記憶之中的極域裡發生的一件小小的事情。

  那是極域之中的祭祀大典,祁寒在人群中央主持這個熱鬧的盛會,而宴安抱著小小的宴心在台下看。

  由於來得太晚,宴心被擠在人群的外面。

  宴安揉了揉鼻子,牽著宴心的手,低頭看她:「你想到裡面去嗎?」

  宴心點了點頭,下一刻她就被宴安舉起來放在肩頭,然後朝人群擠去。

  參加祭祀大典的人很多,哪裡會管在這裡橫衝直撞的人是不是什麼遺族的祭司王女,對著宴安推推搡搡。

  宴心趴在宴安的頭頂,沒有受到絲毫擁擠,她低頭看著他潔白的鞋子被踩上髒髒的腳印,忽然覺得心頭有些發酸。

  過了許久,宴安的聲音傳來:「宴心,你看。」

  小小的宴心抬起頭看著宴安指向的地方,只見漆黑的天空之中飄著雪,冰藍色的煙花在空中綻放,灑下紛紛揚揚的碎光。

  宴心搖了搖頭,終於明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不論如何,他終究還是自己的父親啊……

  於是,星光劍與「裂天」的光芒纏作一處,宴心下手也不再留三分餘地。

  她這哪裡是為自己而戰,不過是為了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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