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留守

2024-09-02 04:36:47 作者: 布衣牛板筋
  秋種以後,冬天很快就來了。記住本站域名

  師部農場人員將在大雪前全部撤離,鑑於炮兵連的表現,農場主任特意向師後勤部建議,安排炮兵連指揮排留守農場,因為裡面有個叫王珂的兵,太讓人放心了。

  留守人員的任務,不僅僅是看守農場的房屋、農機、化肥,還有對近萬畝良田進行巡視。

  大部隊走的那天,王珂心裡特別的難受,有一種孩子離開爹娘的感覺。大鬍子田連長和丁指導員,特意來到指揮排給全體同志開了一個會,交代了留守注意事項。在留足了糧食和煤以後,部隊整裝上車走了。

  因為大部隊一起,連電也停了,沒有電,井裡的水也沒有辦法抽了,只能去離場部一公里的小河裡挑水吃。

  當天晚上,胡志軍排長在馬燈下,召集全排人員又開了一個會。主要是安排崗哨位置和巡視線路。

  偌大的萬畝農場,剩下指揮排的20多人,立刻顯得無比的清靜。

  所謂站哨,是一個流動的哨,夜間圍繞場部巡視,一般來說,真還沒有幾個人敢半夜三更圍著這場部亂轉。

  原則上都是兩人一班,站了幾天,大家一致意見,改成一人一班,這樣也好充分休息。這農場這麼大,誰半夜來不帶上車,就是偷了東西也運不走。

  王珂數了數,從帶著一根棍子出門上哨開始,圍著農場各個倉庫和機耕站轉一圈,正好是40分鐘,需要走3983步。

  農場離最近的村莊有幾公里遠,沒有直達的路,中間還要過一條河,七拐八拐需要走上一個多小時,最近的就是上次王珂去買雞蛋的那個村。

  由於太安靜了,大部隊出發的一周以後,岳陽班長向排長胡志軍請假,帶著本班的炮隊鏡手大郭回了趟團部。炮對鏡手是幹啥的,這種配發給偵察班的儀器實際上就是望遠鏡,兩個鏡頭支起來像一對兔子的耳朵,加上三腳架,有幾十斤重,所以炮對鏡手都是大個子,能背著跑。

  團部離師部農場有一百多公里,往返需要兩天,正好也需要出去縣城採購蔬菜和副食品,一起辦了。胡志軍排長准假以後,當天晚上偵察班的上哨任務,立刻由六個人變成了四個人,原先兩個小時的一班哨,現在需要改成三個小時一班。

  王珂說:「沒關係,不就是多站幾個小時嗎?」結果從半夜12點他上哨以後。就再也沒有喊其他同志,因為他後面的那個同志,身體還有些不舒服,他準備一直站到天亮。

  現在這個場部,王珂閉上眼睛,都可以準確無誤地走上一圈。當他走到第1350步的時候,他來到場部衛生所。如今門上已經貼了封條,主任和三名女兵,已經回到了師醫院。

  臨走的時候,王珂專程去和老主任告別,當然也是和吳湘豫打個招呼。

  吳湘豫眼睛有些紅,用手暗暗做了一個寫字的動作,那是說,記得寫信。

  王珂心裡話,我才不寫信呢。如果大部隊走了,郵遞員都懶得往這師部農場來。你寫吧,他們反正一個月才送一次。

  老主任特意給王珂留了一點治屙肚子、感冒發燒的常用藥,還給指揮排留了一支溫度計,這在當時可是稀罕物。吳湘豫藉口行李太多帶不下,把自己的一些日用品也托王珂代為保管。其中有一支手電筒,一個大號的茶缸,一個搪瓷臉盆,一把暖壺,一床褥子。那意思你懂的,因為明年誰到農場醫務所來,師醫院裡還沒有安排呢,但肯定一點,她們仨肯定不會來的了。


  醫務所的另外兩個女兵都捂著嘴,在一邊偷偷地樂。王珂裝傻,反正給啥要啥,戰友情誼,潔白無瑕。這些東西很可能在關鍵時刻都能用得上。

  王珂特意在場部衛生所的門口靜靜地站上了五六分鐘。他的眼前浮現出一個場景,吳湘豫正趴在一張桌子上寫著什麼。王珂笑了,她是在給我寫信吧。寫吧,反正寄出來我也收不到。他對吳湘豫有一種特別的好感,不僅僅是她曾經與自己裹過一件大衣,在大衣里抱過自己,趁自己高燒昏睡時還用臉貼過自己,而是因為在關鍵的時候,站在給自己輸血的隊伍中,她是唯一的女孩。

  「小豫醫生,你能聽到我在心裡默默地呼喚你嗎?」這種友情,其實很早以前就慢慢地在兩人心中,滲入了一絲愛戀的味道。但是部隊有著嚴格的紀律,彼此都明白,男女戰友之間有一條紅線,這就是不可越的雷池。

  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們都退伍了,或者我們中間有一個人提幹了。那麼,這些清規戒律都會蕩然無存。

  繼續向前走,白洋淀的冬天還是比較冷。曠野里,無遮無擋,風颳起來就像吹哨子一樣。王珂把身上的大衣裹了又裹,乾脆把腰間的皮帶解下來,系在外面的大衣上。

  當年師部在白洋淀邊開墾出這片近萬畝的良田,不知道克服了多麼大的困難,首先應該就是這冬天吧!師農場的場部,到外面只有一條土路。這條路只有等到來年春天,才會有人進來。

  越走越冷,王珂抬起頭仰望星空。這幾天天上的星星大概也是躲避著清冷,看不到幾顆,從凜冽的寒風中,王珂有一種感覺,天要變了,可能很快就要下雪了。

  他想起那口枯井,明天無論如何都要到那口枯井去看看,再帶上幾捆稻草,把井口蓋上,保持一點溫度。因為白天的時候他去場部附近的一條小河打水,那條七八米寬的河已經完全被冰凍上了,關鍵是這冰結得也太厚了。他用鐵鎬,刨了好半天才刨出一個小洞,足有將近20公分厚。

  那麼土地呢,同樣會有幾十公分厚的凍土。那兩隻癩蛤蟆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今年這麼寒冷的冬天,因為天氣預報說今年有百年不遇的寒潮,甚至可能是暴雪。從它們的年齡看,至少已經活了有七八年,要不然他們不會長得那麼大,它們的肉也不會發黑!(註:這兩隻癩蛤蟆最後聽說還是死於參與春耕的好事者之手,據說扒皮燉湯的時候,肉烏黑、湯奇苦。王珂至今想起來都忍不住難受)

  轉了一圈,王珂來到指揮排的宿舍前。指揮排已經從機耕站搬到了場部。

  王珂走進房間,戰友們都睡在裡屋,外屋是火炕的爐子和熱水缸。王珂走上前把爐子捅了捅,加了一點煤,再把水吊子裡已經燒開的水灌在了暖壺中。這把全排唯一的暖壺,就是吳湘豫留給他的,現在就用上了。

  等身子稍微暖和了一點,他打開門,再去轉第二圈。今晚,他一共需要轉五圈就差不多該天亮了。

  農場孤寂,此時站崗更是孤寂。

  「好崗,好崗,十二至兩。」這是部隊流傳的一句順口溜。就是站崗最害怕站的是半夜十二點至兩點的崗,人困馬乏,經常在這個點出現誤崗。

  但王珂不怕,他是計算兵。

  指揮排偵察班的計算兵到底幹啥的?就是通過炮對鏡手和方向盤手與目標點的夾角,推演出三者之間的距離,再依據已知的坐標,推算出目標的準確坐標,以確定我方炮火覆蓋的準確區域。

  所以火炮打的準不準,關鍵是算的準不準。所有的射擊諸元裝載,口令下達,誤差修正,都是先由計算兵這兒出去的。他是炮兵連的靈魂,這話不假吧!


  拳不離手,曲不離口,計算兵的反應和計算能力,全靠平時苦練。站崗、走路,都可以背誦計算口訣,當然王珂有時候也拿著那根棍子,到稻場上舞的是虎虎生風,練幾路過去學的棍術套路,或者步兵刺殺技術。

  有人會問為啥站崗不拿槍呢?這荒郊野外在農場站崗,要什麼槍?可為什麼拿根棍子呢?這事得問胡志軍排長。因為農場太偏僻了,經常一到半夜,就會有一隻一隻覓食的野狗出現,手裡沒個傢伙什不行吧!

  王珂想,過去都稱呼當兵的手裡拿的是「燒火棍」,不是指我們的吧?

  這第二圈,王珂走的不急,他想把自己的感知過去和未來的能力好好的總結一下,把那顆從癩蛤蟆嘴裡吐出來的黑丹再思考一下,他相信絕不僅僅是接骨續命的作用。

  那七顆「燒火丹」他沒有再捨得再吃,他把那個老中醫送給他還剩下的七粒藥丸,起了個名字。而那顆已被自己吞服的黑丹,起名叫「玄陰丹」。

  上學的時候,他看過一本書《周易》,上面說:從兩儀、四象到八卦,各層次物質之間都互有陰陽的結合力,這就是太極生八卦,八卦歸太極。整個宇宙都是這樣一個物質化、生命化、陰陽化、辯證化的太極八卦圖。

  從周易里看,陰陽交感生萬物,殊途同歸結善果。

  上下為少陽,右左為少陰。二者經過比照輝映,有著驚人的契合乃至完全一致。陰陽兩儀與質能轉化,才會帶給人意想不到的現象發生。

  而自己的身上呢,這種火與冰的對撞,熱與寒的交匯,會不會讓自己有特異功能產生?這可不是迷信,許多自然規律至今還在不斷地被人發現。

  黑格爾曾經說過,存在即合理。在我們沒有揭示其規律之前,這種現象我們就暫且叫它潛科學,或者叫准科學,對吧?

  人類的文明史僅僅有五千年,可看看圍棋、麻將、周易,哪一樣不充滿著玄奧,充滿著千變萬化,充滿著不可思議、無法總結的套路,所以有大家說,這些玩意兒,不可能是我們人類發明的,那就是外星人羅?

  笑話!這是自然界的謎,需要我們花上幾百年,幾千年,可能永遠永遠都無法解開的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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