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老鄉

2024-09-02 04:36:50 作者: 布衣牛板筋
  司機班副班長譚小慶算得准準的,沒有等到天亮,胡志軍排長就帶著車找過來了。記住本站域名

  找到的時候,七個人正圍在離車五六米的火堆旁,幾根樹杈架著搖車把,吊著烤狼肉!其中一隻狼已經吃得還剩下骨架,而另外一隻也吃了一小半。

  「你們這幫小子怎麼搞的?竟然在這吃烤全羊!」當汽車大燈照射著這七個人的時候,王珂就知道救援的人來了,他連忙站了起來。

  而胡志軍排長跳下車這麼一吆喝,王珂開心地笑了,連忙跑上前去,手中還拎著一個狼排骨。「報告排長,不是烤全羊,是烤全狼!」

  「烤全狼,你們烤的是狼肉?」

  王珂立刻把手上的狼排,遞給排長胡志軍,「排長,嘗嘗吧,香著呢!」

  「等等,我車上有酒。」排長胡志軍向他帶的車招招手,對司機吆喝:「把我的酒拿下來,你也過來,別熄火,別滅大燈,過來吃狼肉。」

  平時啊,烤個全羊,烤個牛肉,烤個乳豬,烤個魚片……排長胡志軍都吃過,唯獨這個烤全狼還是第一次,到了火堆旁,也不問譚小慶的車是不是拋錨?拽下一隻狼腿,就開始啃起來。

  「嗯,這肉還是挺香的,就是有些柴,腿上肉像稻草一樣,還有一點馬肉的味道。」胡志軍排長一邊啃一邊評價,風捲殘雲,一會兒就把一條狼腿啃得差不多了,這才轉過頭來問:「你們怎麼回事?」

  司機班副班長譚小慶,這才把車拋錨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當然少不了添油加醋,把一群狼圍攻汽車的事也說了一遍,他是沒有看到新兵牛鎖柱瞬間打倒一群狼,並且擊殺了兩隻,只能含含糊糊地說,王珂他們打死了兩隻。

  而王珂也不願意讓他尷尬,更不想把牛鎖住一身功夫的事說出來。只是打了一個馬虎眼,「湊巧,湊巧,用刺刀戳死了兩隻。」

  而排長胡志軍也見怪不怪,在師部農場斷糧的那段時間裡,哪天晚上不套他幾隻野狗?他深知王珂的厲害,所以也沒有深究。

  「你們都別吃了,這剩下的一條狼腿,我得帶給魯澤然副連長,他也在我們那裡參加駐訓。估計和我一樣,也是第一次吃烤全狼。」

  眾人哈哈一笑,站起來拍打拍打屁股上的泥土,開始拖車。

  天亮的時候,他們到了駐訓的屯留莊。

  屯留莊在地圖上很難找得到,很小。全村不過三五百人,夾在一個山坳里。

  但是這個村裡的人,卻是驕傲了數千年。為啥?傳說當年荊軻刺秦王,就是從這齣發。一大群死士和幾萬兵卒就藏在這個村,只等荊軻刺殺成功,這邊立刻響應,殺上趙國境內的秦營。

  可惜呀,刺殺失敗。這些屯兵的一部分人,也沒有地方去,一代一代就留在了這個屯留村。所以嚴格地說,他們也是燕人的後代。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還。

  所以這個村裡的老少爺們都認為自己是壯士的後人,在當年打鬼子的時候,這個村里不少人參加了游擊隊,為抗戰出了不少力。據說離這裡不到十里的狼牙山,幾位八路軍戰士就是從這齣發的,把小鬼子一步步引上懸崖峭壁,最後壯烈跳崖殉身。

  部隊駐訓來到這個村,全部住在老鄉的家裡。

  偵察班一共六個人,住在一位姓耿的大叔家裡。這位姓耿的大叔住在半山腰,一輩子沒有結過婚,無兒無女。他有三間房,自己住東屋,偵察班通過村里號的房子,經過大叔同意住在西屋。

  大叔平日裡也不做飯,因為離他家二百多米的山腳下住著他的侄媳婦,帶著兩個年幼的孩子,而丈夫前年因病去世,也沒有再嫁。耿大叔就與他侄媳婦一家搭夥,看著幾畝果園,平時三餐下山去吃,吃完了就在果園裡忙,自己的屋平時住的時間反而不多。

  因為來得比較遲,連隊大部分都住在村里,只有偵察班住得偏僻了一點。山路雖然不高,但每天爬來爬去,稍微有一點點辛苦。頭一天大家都還挺新鮮,第二天也行,但等到一周過去,這天吃過晚飯,胡新銳就開始叫起來。

  「班長,郎個山道彎彎,走的辛苦吃不消嘍,和連長說說哈,換到村里去住曬,夜裡起來也方便。」

  王珂笑笑,他明白胡新銳說的「夜裡起來也方便」是啥意思。這個村什麼都好,就是缺水。

  這個水缺到什麼程度呢?先形容一下,全村只有一口水井,只要不下雨,每家每戶半夜十二點就得起來排隊去打水,挑水人的擔子,估計從天南到海北都沒有人見過,一頭挑的是百米長繩,一頭是個大桶。


  這口井太深了,據傳是從戰國時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是口古井。村裡的老人都有一個幸福的傳說,說原來這口古井的水頭很旺、很甜。不知道從哪朝哪代起,水頭突然減小了,開始枯了,而且越來越少,形成了目前這個樣子。可是故土難離,水少但一直有,上千年來,水限制了貧窮與想像,淘米洗菜的水洗臉,洗臉的水再餵豬,村莊人丁不旺,一直保持著區區數百人。

  剛到的那天,偵察班全班沒有用上水。王珂帶著人到井邊打水,把繩子纏在井口的軲轆上,放下去很久,才聽到桶與井底碰撞的聲音。打來打去,也沒有打到水。王珂趴在井沿上。向下看著井壁。四周的石頭光溜溜,竟然是從石頭中間掏出的洞,拿著吳湘豫給他的電筒,向下照,深不可測。

  政府曾經想給這裡改造一口機井。可這古井太深了,人也下不去,水頭也不旺。找來地質隊勘探,地質隊帶著機器找遍了村里村外,才發現此村雖然在山坳里,但地下卻全部是石頭,根本不具備打井條件,就建議全村搬遷。

  也有人不信,就自己來打井,連打數口,全部失敗。

  聽無線班長黃忠河介紹,這個村有個約定俗成,必須在半夜集中打水,且每人每次只能打一桶,排到最後,一次只能打上來半桶,需要連打幾次,才能湊滿一桶。王珂想,如果要打三桶,豈不是要排三次隊,前後一個多小時,比站夜崗還辛苦。

  偵察班住得又遠一些,半夜打水往山上挑,黑燈瞎火路也不好走,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白天訓練,晚上打水,搞得全班覺都睡不好,胡新銳叫喚也情有可原。

  這裡是革命老區,軍民魚水情深似海,為老鄉挑水的工作不得不做。

  到這裡,駐訓條件的艱苦可想而知。所以偵察班從到了第三天開始,王珂畫了一個打水值班表,每晚兩個人,打上四桶水,一般能滿足全班和耿大叔的日常生活需求。

  可是自從發現耿大叔還有一個侄媳婦,耿大叔每天半夜仍去排隊幫助侄媳婦家打水,所以偵察班乾脆每天晚上派出三個人,兩個人幫助她侄媳婦家打六桶水,這邊就只打三桶。

  胡言樓特別的熱心腸,也不管打水錶上有沒有他,每天半夜都跑去幫助耿大叔的媳婦家打水。這引起了王珂的注意,所以他特意跑到耿大叔的侄媳婦家去看了看。

  耿大叔的侄媳婦雖然有兩個孩子,可年齡並不大。如果從模樣上看,可能也就是二十一二歲。而且在這個山村里,出落的還比較周正,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平日裡除了幫耿大叔照料果園以外,自己還養了一頭豬和十幾隻羊。院子裡,有好幾棵棗樹、柿子樹、梨樹。

  原來胡言樓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啊,這個新兵蛋子是不是看上了耿大叔侄媳婦?如果在駐地與老鄉談戀愛,那可是嚴重違反紀律的事。胡言樓的反常引起了偵察班長王珂的注意。所以他決定,從今天晚上開始,他要和胡言樓一起為耿大叔的侄媳婦打水,盯死他。不讓他有非分之想和可乘之機。

  既然家裡有男人打水,女人就不能睡下。王珂和胡言樓挑著水,依次進了耿大叔侄媳婦的家,耿大叔的侄媳婦一直提著馬燈,站在院門口照著亮兒等。一見水來了,連忙在前面引路,像迎接元首那樣,把二人和水迎進屋裡。

  水倒在缸里,有些混濁,不要緊,等打完水,拿起一塊明礬在水裡攪幾下,一會水就澄清了。

  連續三趟,水打完,王珂和胡言樓回去睡覺,與耿大叔的侄媳婦說的話,加起來也沒有幾句。今天不說,不代表明天不說。王珂下了決心了,就這樣與你胡言樓耗下去。話也不說透,反正我是全天候監視你。

  可第二天,胡言樓開始出么蛾子了。打滿三桶水,他站在那裡磨磨蹭蹭不回去。

  「走啊,胡言樓,回去睡覺。」

  「班長你先回去吧,我等打水的人沒了,再爭取打一桶。」

  「已經打了六桶,你還想幹什麼?」王珂想,他這是不要命了,意味著打水要打到下半夜,不睡覺了,精神要養足,明天還要訓練。

  「不行,必須回去睡覺。」

  沒辦法,胡言樓放下水桶和繩子,跟著王珂回到半山上的耿大叔家。

  鑽進被窩,王珂很快就睡著了。朦朧中,他覺得胡言樓輕手輕腳地摸著黑起床了。如果說早起打掃院落衛生,還早了點,這才三點多,他起床幹什麼?

  於是,他翻了一個身,看著胡言樓出了院子,趕緊穿起自己的衣服,跟了出去。

  胡言樓正向耿大叔的侄媳婦、那個小寡婦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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