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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
王珂一時沉吟起來,溫乾爹一看地上的兩個酒桶,也頗有一些遲疑。拎著老母雞和兩桶酒去人家女兵連隊算個啥?不去不去。「炊事班長,要不我們改天再去作客?今天呢,我們買的東西太多,還是你們跟我們回龍泉莊吧!」
實際上葉榮光也是這樣想的,今天出來驗證是假,最主要還是說服王珂配合上老鷹嘴抓黃金眼鏡蛇。「炊事班長,要不我們改天再去?」
「那也行,王排長,你們看,最近幾天哪天來?我們團有個酒坊,裡面兩條看門的大狼狗,可凶了。對了,你們要是來,我把三十斤白酒準備好,你們來的時候最好開車來,拉回去。」高敏一看,三個人都不願意去,只能作罷。
「什麼白酒,你們女兵連隊有白酒?」溫教授對狼狗還不是特別有興趣,可一聽有酒,立刻興奮。
「不是,連隊沒有酒,我們團那個酒坊釀製白酒,裡面有位老鄉。我們連隊經常出公差去幫助翻酒糟呢。」
高敏連忙解釋,可是這一解釋,立刻吊起溫教授的興趣。團里自釀的白酒這麼好弄?溫教授嘴一張,卻說出另外一層意思。
「炊事班長,我聽說,這剛出鍋的熱酒特別醇、特別香,如果我們去,可以喝上嗎?」
「當然,不過要等出酒的時候,如果沒碰上,那就喝不到。」
「噢。」溫教授一聽,有些泄氣。
「教授,不過這幾天都在出酒,所以要去得抓緊。」
「是嗎?那明天,明天行嗎?」溫教授一聽,立刻眼睛又放出光來。為什麼明天?因為最遲明天葉偏偏肯定回來,車是可以開到干擾團的。既能驗證狗,又能買到酒。
至於干擾團怎麼會有酒坊,溫教授根本沒有來得及往深里想,這西山寒氣大,平時多喝點酒,驅驅風濕也好。
實際上那個年代,很多部隊都自己辦農場、辦牧場、辦豬場、辦雞場、還挖魚塘呢,……開設酒坊自己釀酒,王珂他們步兵團也有,只是王珂從來不關心而已。干擾團女兵多,雖然她們不會喝,但也有上級機關,有男同志啊。酒坊建在干擾團這裡更安全,流失的也少啊。
「行,那我們明天上午准去。」溫教授已經顧不上和葉榮光商量了,當即和高敏敲定了時間。
葉榮光教授翻眼朝溫教授看看,這人哪都好,就是饞酒。不過也沒有辦法,自己喊人家來幫忙,權當再休息一天吧。
告別兩個小女兵,葉榮光、溫教授和王珂三個人打道回府,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呢!回去的路,溫教授來了勁,因為手中的雞和王珂手中的酒。倒是葉榮光教授顯出疲態,走上幾百米就要歇一會兒。
「王珂,你們部隊上都有酒坊嗎?」葉榮光教授問。
「差不多吧,反正我知道的,好幾個兄弟步兵團都有。」
「向外賣嗎?」葉榮光教授再問,只要王珂搖頭,明天自己就可以不用去干擾團了。
王珂果然搖搖頭,「葉伯伯,不知道誒,應該……也許向外賣吧。」
葉榮光教授眼睛裡儘是失望之色。
「老葉,你別費心思了,明天就是不賣酒,我們都要去。」溫教授打斷了葉榮光的思緒,他似乎已經嗅到了熱酒的香味,所以興致勃勃,饞涎欲滴。
「老溫,難道熱酒真的這麼好喝?要是這樣,今天中午,讓王珂把酒給你溫一下。」
「說對了,老葉知道酒為什麼要溫著嗎?」
王珂一看,溫教授就是溫教授,又要說古了。
葉榮光也是納悶,「不會是酒一溫,度數就低吧?」
「非也,聽說過關羽溫酒斬華雄,曹操青梅煮酒論英雄吧?中國歷史上,溫酒的橋段都極具英雄豪情。」
沒有外人,因此溫教授說起溫酒,難免有幾分在小輩面前的賣弄。「東漢末年,天下大亂。曹操打董卓。兵臨城下,卻被對方手下大將華雄連斬三員大將。正當大家愁眉不展之時,馬弓手關羽主動請纓。上陣之前,曹操特為他熱了一杯壯膽酒,關羽卻說酒且斟下,待我去去便來。」
「溫乾爹,怎麼樣?」
王珂現在也學會了捧哏。溫教授顯然很滿意這種配合,他一字一頓地說:「當然馬蹄翻飛,煙塵過處,已見關羽提了華雄的頭,落鞍下馬,端起酒杯,酒還是滾燙的。」
「哈哈哈,老溫,你繼續。」葉榮光也來了興致,此時吹牛正好解乏。
「據考證,商周時期就有溫酒器皿,另外現代科學發現,白酒中的主要成分是乙醇,但也含有少量的甲醇、乙醛、雜醇油等物質,甲醇沸點是64℃,乙醇沸點78.3℃,乙醛的沸點是21℃,加熱時,它們會陸續變成氣體揮發掉,白酒加熱後喝更安全,能有效去掉有害物質。」
「咦,老溫,怎麼什麼話到你嘴裡,就變成一套一套的呢?如果白酒多煮幾遍,豈不成了白開水?」
「老葉,抬槓了吧?溫酒的溫度、加熱的配料、加熱的方式等都有很多考究。抬槓是理屈詞窮的表現,是……」
「溫乾爹、溫乾爹,這白酒是誰發明的?」一看兩人要吵架,王珂立刻打岔。
溫教授不滿地看了一眼葉榮光教授,這才轉臉對王珂說:「你連這都不知道,還喝什麼酒?」
王珂心想,這有關係嗎?但臉上還裝出一副謙恭的模樣。
「聽說過杜康吧?據說,過去老鄉們藏糧食,都是藏在空洞的枯樹里。有一次杜康無意中發現,樹下倒了許多暈死過去的動物,如野豬、野兔,全醉成一灘爛泥,循著一股股香味尋去,發現了藏在裡面的糧食已經發酵,樹幹上還掛著許多醇漿。」
「小王珂,這就是溫家老酒,哈哈哈……」葉榮光教授再也忍不住了,也不走了,一屁股坐在路邊一塊大石頭上,嘴角掛著嘲諷。
「老葉,這就沒有意思了,我可不想貪功,酒的發明與我無關,你要想命名,就叫它杜康酒好不好。」
又來了,王珂心裡笑死了,「溫乾爹、葉伯伯,我們……」
「嘀嘀……」身後傳來一陣喇叭聲,打斷了王珂的話。
三人回頭一看,麵包車,葉偏偏搖下車窗,一隻手使勁地揮著。
「吱」,車到跟前剎住了。葉偏偏打開車門,跳下了車。「爸爸,溫伯伯你們怎麼在這裡,幹啥去了?」
「咦,丫頭,你們回來了?」溫教授大喜過望,葉榮光走不動了,小王珂拎著兩桶酒,正好解圍的人來了。
「來,快幫助你溫伯伯拎雞。」
「哎!」葉偏偏迴轉身,打開中巴車的門,谷茂林和毒蛇博士小張,一起下來。
「排長。」谷茂林趕緊跑過來,伸手來接王珂的兩桶酒。
「過去,你幫助我溫伯伯拿雞,兵哥哥的酒我來拿。」葉偏偏喝住了谷茂林,搶身上前,想依偎到王珂面前。
「別別別,你們去把葉伯伯和溫教授手上的東西接過來。」王珂根本沒有理會葉偏偏,一擰身向車門走去。
「兵哥哥,你是真的想氣我嗎?」
哪裡還敢氣?就是想躲。王珂裝作沒有聽見,一騙身上了車。身後,只聽到谷茂林「吃吃」地笑著。
王珂上了車,彎腰去把兩桶酒塞在座位下面,屁股後面「咚」挨了一腳。
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是氣急敗壞的葉偏偏。借勢,王珂一頭扎進裡面的座位,假裝吃痛,「哎喲」一聲,頭有意無意地撞在車窗上,發出「咚」一聲響。
「偏偏,你怎麼這樣?」跟上來的葉榮光瞧個正著,立刻氣得吼起來。
葉偏偏撇撇嘴,立刻從前排跨到駕駛座上去了,「轟」一聲發動了麵包車。
葉榮光教授對王珂說:「小王珂,沒事吧?」
「葉伯伯,沒事。剛才沒注意,滑了一下。」
「我們排長特別不注意,一見到麵包車就想拜拜。」谷茂林伸過頭來,討好地插話。
「滾,谷茂林你不說話,沒有人認為你是啞巴。」
谷茂林伸伸舌頭,把頭縮了回去。這時溫教授彎腰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王珂的旁邊,問:「小王珂,小子,你今天的兩桶酒花了多少錢?」
「這個……」
「這酒錢我來出。」
「不用。」王珂現在不敢再裝了,正襟危坐。
「不行,伙食費你出的,買日用品也是你出的,我和你葉伯伯商量過了,不能花你的錢,這錢我們出。」停了一下,溫教授接著說:「還有,今天這兩隻雞也是給你買的。」
「溫乾爹,這話說得見外了,那我買的酒你和葉伯伯喝不喝?」
「喝,當然喝。」葉榮光從前面一排坐位轉過臉來,
「那不就得了,都是為了工作,還分什麼你我?對嘍,溫乾爹,你剛剛說到杜康,還沒有說到底是誰發明的酒?」
王珂真的是會打岔,眼見得快扯不清了,趕緊的舊話重提。別說,還真見效。
溫教授翻翻眼,但顯然有些得意自己的話題又能說下去了。「小王珂,小子,你是故意的吧?我不是說了嗎,是杜康。這發明酒的鼻祖就是杜康,他是酒神。」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葉榮光從後面拍拍王珂的肩膀,見到女兒回來,他心情一松,一身的疲憊瞬間沒了。
「對!」溫教授雖然不太滿意葉榮光的插話,但是曹操這句千古名言知道的人太多了。好在他還留有絕招,那就是……
溫教授剛想張嘴,麵包車猛地向前一衝,車上的人個個東倒西歪。
「丫頭,會不會開車?」溫教授抬起下巴,向前問。
葉偏偏沒吱聲,眾人都知道她是故意的,顯然是發泄對王珂的不滿,卻也拿她沒有辦法。
葉偏偏現在是相當的不滿,看見她回來,王珂沒有一丁點的興奮,完全就和普通同志之間一樣,而且拎著酒也就算了,上車又是大談酒,我葉偏偏難道還不如酒嗎?
心裡一生氣,腳下一使勁,麵包車猛地向前,連拱了幾下。
「沒事,沒事。」王珂捂著鼻子,對著溫教授也是對著眾人說。原來沒有防備的他,鼻子正好撞在前面的椅背上,鼻腔里的血一下就涌了出來。溫教授掏出手絹就去捂,自然肯定要發火。
撞的不輕,一條手絹很快濕透了。葉榮光也發現了問題的嚴重性,急忙掏手絹,立刻大叫:「偏偏,趕緊停車,你把王珂的鼻子撞破了。」
啊!葉偏偏「吱」一聲踩住剎車,她已經從反光鏡中看到了王珂的狼狽,知道自己闖禍了。「兵哥哥,你怎麼啦?」
王珂皺了一下眉,理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