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床是1.5米的,跟家裡的2米大床相比,稍顯窄小,傅景琛不太習慣,陸星鑽進他懷裡,感覺都一樣。
或許是假期的原因,傅景琛真的陪她睡了個午覺。
兩人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的,陸星在他懷裡嘟囔了句:「怎麼會有敲門聲……」
傅景琛揉了揉她的頭髮,低聲道:「你繼續睡,我去看看。」
陸星還有點困,懶懶地嗯了一聲,在床上翻了個身,眼睛都沒睜開。
傅景琛穿好衣服下樓,經過院子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對中年夫婦,他淡聲問:「你們找誰?」
中年夫婦看到他明顯有點拘謹,氣氛僵持了幾秒,中年男人先反應過來,笑得有些諂媚:「你是傅先生吧?我是陸星的大伯,聽說陸星回來了,我們就過來看看。小時候你在鎮上住了兩年,我現在還記得你呢,不知道你還記不得我?」
傅景琛心下瞭然,大概知道什麼情況了,只說了一句:「陸星在睡覺。」
他沒有請他們進門,更沒有打算叫醒陸星。
門外的兩人感覺到他的冷漠,笑容有些訕訕,覺得傅景琛跟鎮上的年輕人不一樣,高大頎長的身形就那麼站在他們面前,無形中給人一種沉重的壓力。
陸星的大伯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大伯母笑著道:「聽說小戚兩夫妻出國去了,今晚傅先生跟陸星上我們家吃飯吧。」
傅景琛神色淡淡:「不必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上樓去了。」
欲關門,大伯連忙伸手擋住:「聽說你跟陸星準備結婚了?陸星爸媽不在了,也就我們幾個親人了,她要嫁人了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不能不關心,她爸媽不在那她的婚事就由我們來操辦吧,也不能讓她一個姑娘家自己來……」
傅景琛打斷他的話:「你們有把她當親人嗎?陸星要嫁的是我,我們的婚事自然是由我來辦,跟你們無關。」
或許是他的話太過直白,門外的兩人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傅景琛不再多言,當著他們的面關上門。
像是感應到什麼,抬頭看去,陸星正站在陽台上往下看,他對她笑了笑,快步上樓。
陸星本來想繼續睡的,聽到樓下說話的聲音,好奇起來看了一下,沒想到會是她大伯和大伯母。
聽完他們的對話,原本那點春困也被驅走了。
她清楚他們的目的和企圖,因此心底很不舒服,這就是所謂的極品親戚?
傅景琛回到房間,看陸星還站在陽台發呆。
走過去從身後抱住她,低聲問:「怎麼不睡了?」
他沒提剛才的事,陸星也不想多說,回頭對他笑笑:「不睡了,等會兒我們去河邊逛逛吧,順便買條魚回來,今晚我做魚給你吃。」
傅景琛皺眉:「你的手現在不可以做飯。」
「你給我打下手嘛,我又不是左撇子,沒事的。」
「走嘛走嘛。」她推著他。
兩人換好衣服便出門了,陸星帶了不少禮品回來,以前回鎮上她都是住葉欣然家的,這次回來自然要去探望一下。
葉欣然的爸媽看到她特別高興,看到她身旁的傅景琛,葉母把她拉到一邊悄悄說:「欣然現在連個男朋友也沒有,我跟她爸急死了,聽說傅先生是個老闆,那肯定認識不少人,你幫忙給看看,有合適的看得上欣然的,你就幫幫忙……」
陸星沒敢提Johnson的事,只抿嘴笑:「阿姨你放心吧,欣然很優秀的,追她的人可排著隊呢,我會幫你把關的。」
「哎,我這不是操心嘛,本來好好的說要結婚的,小兩口突然就散了,真是操心死我們做父母的。」
「你放心吧,我會給她留意的。」
「哎好咧,你這麼一說,我就放下一半的心了,還是你挑男朋友的眼光好!長得多好看啊,還是個老闆……」
從葉欣然家出來,陸星就拉著傅景琛去了河邊。
河岸上不少人在釣魚,有些人專門在岸邊等著,釣上來就直接買新鮮的,因為河裡的魚比市場上的魚要鮮,價格雖然貴一點,不過還是有很多人爭著買。
她拉著他:「走,我們也去買一條。」
兩人走到河邊,大家紛紛看過來,陸星將這種回頭率歸結於傅景琛過高的顏值,有人好奇的問他們是不是過來這邊旅遊的,陸星說自己是鎮上的,引起圍觀群眾的好奇。
陸星很小的時候就離開鎮上了,一般人對她沒印象很正常,父母和奶奶去世的早,說起來大家不一定認識,如果提起她大伯和小叔,大家大概能知道,不過她不太願意提起他們。
對他們,印象最深的便是爭吵著把她推脫給對方。
親情可以濃於血,也可以淡如水。
傅景琛聽她用家鄉話跟別人聊天,最後買了一條魚,他提著魚,她挽著他。
他笑著問:「沒想到你還會說家鄉話。」
陸星笑了笑:「就是說得有點彆扭,好多年沒說了。」
太陽已經西下,金色的餘暉灑在河面上,水波粼粼,很美。
小鎮和大城市不一樣,生活節奏寧靜而緩慢,兩人的步子都不由得放緩了。
陸星忽然問他:「如果讓你回到這裡生活你願意嗎?」
傅景琛反問:「你想回來?」
「這裡生活節奏慢,在這裡生活估計能多活幾年。」她抬頭看他,笑出了聲,「不過啊,要你這個大總裁到這小鎮上生活,大概就跟古代里的官員解甲歸田是一個道理。」
她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撫似的說:「我只是開玩笑的,我都要嫁入……」
連忙打住,她差點說出自己要嫁入豪門當豪門太太了,怎麼捨得回來……
幸好幸好,不然他還以為她多急著嫁他呢。
傅景琛卻不放過她,挑眉問:「嫁入什麼?」
陸星:「……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加入。」
「加入什麼?」
「加入……我不告訴你。」
加入已婚族……
換個說法,也是行得通的,她在心裡竊笑。
在附近的菜市場買了些菜,兩人回到家便開始做飯,陸星只做了一條魚,其他的都交給傅景琛。
晚飯陸星吃撐了,傅景琛帶她去散步,陸星把他拉到商業街,逛了一會兒服裝店,因為之前打石膏的原因,她很久沒去逛街了,她最近穿的衣服基本上都是傅景琛讓人從國外訂購回來的。
陸星想起她從13歲開始,就穿他帶回來的衣服,每一件都很適合她,有一次她忍不住問:「你不會是把我當閨女養了吧?」
傅景琛是這麼回答的:「當童養媳養,我喜歡你穿什麼就買什麼。」
逛了一會兒,陸星買了件毛衣。
兩人又四處走走,走到了中心廣場,陸星看著廣場上跳舞的阿姨大媽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如果她媽媽現在還在……會不會也像她們一樣,在廣場上跳舞呢。
從身邊經過的人都會回頭看他們幾眼,陸星認為他們看的是傅景琛。
大概小鎮上鮮少有這樣長相氣質身高都如此出眾的男人吧,更何況……他還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雖然沒打領帶,但還是顯得特別的嚴謹和禁慾。
突然有種衝動,把他的襯衫扣子一顆顆解開……
傅景琛牽著她到廣場周邊的木椅子上坐下,陸星將腦子裡的不純想法壓下,臉色微紅,她最近好像變壞了……
頭靠在他肩上,心底寧靜,陸星忽然抬頭看他:「我沒有跟你講過我爸媽吧?你知道我爸媽怎麼去世的嗎?」
傅景琛沒想到她會提起這些,低聲道:「住鎮上的那兩年,聽說過。」
那年知道她右耳聽不見,就有些在意這件事,後來聽人說起就知道了。
陸星也不奇怪,那場意外的車禍導致鎮上死了八個人,包括她爸媽在內,轟動一時,還上了電視新聞,那幾年鎮上不時有人談起這件事,尤其是她奶奶還在世的時候。
「客車翻下的時候,我是被我爸媽兩個人緊緊護在中間,才保住的。我的耳朵被碎玻璃扎了進去,流了很多血,耳膜破了……那時候我才三歲,太小了,如果不是有照片,我都想不起來我爸媽的樣子了。」
傅景琛握住她的手:「明天我們去看看他們。」
陸星抬頭看他,點了點頭。
坐了一會兒,陸星拉著他起身:「我們去吃燒烤吧。」
傅景琛微微皺眉,看著她期待的眼神,只好點頭。
走到大排檔,陸星挑了一家最熱鬧的燒烤店坐下,考慮到傅景琛不愛吃,她點的不多。
等燒烤的時候隔壁桌有個中年男人老是往這邊看,陸星忍不住看了一眼,覺得……有點點的眼熟,這時傅景琛已經開口了:「劉醫生你好。」
那位中年男人楞了一下,連忙笑了笑,像是在確認:「哎,你是傅景琛吧?」
傅景琛點頭:「是的。」
陸星這時候想起來了,這個是劉醫生,當年傅景琛被小黑咬了之後,就是他給傅景琛縫針的。
劉醫生轉了過來,跟他們聊起了天:「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呢,前些日子在微博上看到你們的新聞,又聽你戚姨提起過,沒想到真是你們,陸星丫頭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這個劉醫生跟戚姨夫婦關係很好,偶爾會聽到戚姨說起傅景琛和景心,所以印象比較深。
提起當初上熱搜的事,陸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打趣道:「你也上微博啊。」
劉醫生都四五十歲了,鎮上這個年紀會上微博的應該很少吧……
劉醫生哈哈笑:「我這不是學你們年輕人趕時髦嘛。」
陸星和傅景琛相視而笑。
劉醫生看向傅景琛,眼裡滿是笑意:「當年你被狗咬,被你戚姨領到我那裡讓我給你縫針的時候,沒麻藥,正想讓你戚姨帶你到市里去,你沉著臉說『縫吧,沒麻藥也沒關係』,我到現在還記得你當時的語氣,哪像一個十歲的孩子……」
陸星在旁邊聽著,懵了,縫針,沒麻藥?
她驚訝地看向傅景琛,又轉過去看劉醫生,不敢置信地問:「沒麻藥縫針?」
劉醫生道:「是啊,那時候麻藥用完了,還沒送到,不過……縫針的時候,這小子連哼都沒哼一聲。」
陸星:「……」
二十年前鎮上醫療設施不完善,交通也不怎麼好,缺藥也不是沒可能,從鎮上開車到市里,也不像現在三個小時就能到,那時候起碼要四五個小時。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怪不得當初她偷看他縫針時,他的眼神和臉色那麼可怕……
沒有麻藥,那肯定疼死了,他卻一聲不吭的忍著,臉色自然好看不了了。
她當時還以為他是因為討厭他,因為想揍她,才會用那樣的臉色和眼神看她……
沒想到事情真相是這樣的。
回去的路上,陸星忍不住問他:「你當時縫針真的沒有麻藥?」
傅景琛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笑著說:「之前劉醫生不是說了嗎?」
「是不是特別疼?」她皺著臉問。
「都那麼多年了,不記得疼不疼了。」他淡聲說。
「真的嗎?」有點不信。
「真的。」
「當時我扒著門口偷看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好可怕……我還以為你是想報復我,每次看到你我就害怕,總覺得你會打我……」
「以為我想報復你?」他低沉反問。
「嗯……」她老實點頭。
傅景琛挑眉,沒在說話,沉默地拉著她往前走,拐著彎進了路口,抵達當年她最喜歡躲著他的那個牆角,她和奶奶的房子的東面。
一個急促地轉身,就將她帶進昏暗中,壓在牆角上。
低頭,狠狠地吻上去。
小時候的記憶其實有點模糊了,有些卻很清晰,頑固地霸占著她的記憶。
她好像還記得自己躲在牆角,看著他走進,驚恐地看著他的眼睛,湊準時機逃跑,就怕他追上來報復她,打她一頓,或者……咬她一口。
咬她一口……
「嘶……」她痛呼一聲,眼睛有些濕了。
他還真咬啊!
傅景琛放開她,陸星捂著大概已經被咬破的唇,濕潤的眼睛狠狠瞪著他:「你是狗嗎?!」
他雲淡風輕道:「說不定是小時候的狂犬疫苗失效了。」
陸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