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亮默然一笑,然後道:「自董卓已來,豪傑並起,跨州連郡者不可勝數,曹操比於袁紹,則名微而眾寡,然操遂能克紹,以弱為強者,非惟天時,抑亦人謀也。今操已擁百萬之眾,挾天子而令諸候,此誠不可與爭鋒,
孫權據有江東,已歷三世,國險而民附,賢能為之用,此可以為援而不可圖也,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資將軍,將軍豈有意乎?
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業。劉璋暗弱,張魯在北,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將軍即帝室之胄,信義著於四海,總攬英雄,思賢若渴,若跨有荊益,保其岩阻,西和諸戎,南撫夷越,外結好孫權,內修政理,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荊州這軍以向宛洛,將軍身率益州之眾出於秦川,百姓孰不簞食壺漿以迎將軍者乎?
誠如是,則霸業可成,漢室可興矣。」
許攸勉強聽完了,在心裡罵罵咧咧,覺得諸葛村夫在這裡拽自己學問呢,不就是《隆中對》嗎?你當時對劉備說的話,幹什麼還要重新在我這裡背一遍?
正想著呢,便仔細回想起裡面的內容,突然眼睛一亮,諸葛村夫剛才說的,命一上將出荊州,讓劉備從益州出秦川,這他妹的就是兩路用兵。
果然,諸葛亮還是那個諸葛亮,平生從不弄險,就連出兵,為了保險起見,都是兩路用兵。
所以許攸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道:「哦,在下明白了,軍師當年的隆中對策,是兩路出兵攻打曹氏,對不對?」
諸葛亮搖了搖扇子,望著路邊的田地,道:「許子遠果然是聰明人,在下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你一聽就懂,不得不說,你是一個難得的文武全才,有子遠在,主公則大業可成。」
許攸覺得,要想成為大佬身邊的紅人,才能固然是一方面,但是口才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你看那些一直紅的人,說話必定是很好聽的。
至少許攸覺得諸葛亮說話就很好聽,把人家誇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於是許攸便也回夸諸葛亮一下:「軍師真是折煞在下了,在下在軍師面前,豈可自認聰明人啊,在下的聰明才智,不抵軍師的十分之一,軍師為主公制定三分天下的政策,乃是最正確的政策,現在已經實現了三分天下,接下來要做的就是重歸一統,此兩路出兵之計,當真是絕妙之計,怪不得軍師要親自來南鄭屯糧呢,原來這裡也要有一路兵攻打曹丕,這一點,是在下做夢也想不到的,軍師經天緯地之才,令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諸葛亮聽到這裡,朗聲笑道:「子遠啊子遠,你這張好嘴,真是令人無法挑剔,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們先在南鄭屯足了糧食,到時候命關羽出兵樊城,而我們出兵雍涼,兩路同時用兵,令曹丕自顧不暇,如此數月,必定拿下許昌,只要拿下許昌,北方可定矣!」
許攸覺得諸葛亮說這話,未免也太過自信了,拿下許昌之後,八字才有了一撇,如果再把另一撇畫上,你得再拿下冀州,說實話拿下冀州之後,都未必能行,還有幽州呢?
想到這裡,許攸突然一怔,幽州,對了,自己倆兄弟,焦觸、張南,不知道在幽州如何了。
到時候如果打了冀州,可以直接叫他倆率幽州來降,就是不知道他二人,現在還認不認他這個兄弟,反正現在最好不要去打擾他們的生活,你要讓他們現在就舉眾造反的話,無疑就是讓他們送命。
反正等打到冀州再說吧。
想到這裡,便對諸葛亮道:「軍師,即便是打下了許昌,離我們統一北方還早著呢,像冀州,幽州,遼東等地,都是需要打的。」
諸葛亮道:「在下知道,只不過這是一個鼓勵軍士的說話法而已,如果奪下了許昌,冀州還會遠嗎?」
諸葛亮這可是經典一問啊,就像是後世說的,冬天已經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許攸聽後哈哈大笑。
張遼與張三在後面跟著,也不敢靠太近,這都是主要人物的談話,你往前靠太近了,人家還以為你要偷聽什麼呢。
張遼看許攸與諸葛亮說著話,一會兒一笑,真有點兒羨慕他們,他們坐的可是敞篷馬車,這烈日當空的,坐在馬車裡,風再一吹,雖說是熱風的吧,但在陰涼處吹一下,還是很涼快的。
許攸這一趟,心理上也算是一波三折,本來以為自己涼了,沒想到自己還挺熱,把屯糧如此重要的事情,讓自己參與,打仗的時候,糧食的存放猶為重要,比如說烏巢那地方,就沒幾個人知道,軍糧所在,許攸知道,所以才給曹操獻了火燒烏巢之計。
現在諸葛亮親自推薦自己來管糧倉,當真是有識人之能,知道自己對糧食比較熱愛,不但比較喜歡燒糧食,還比較擅長屯糧。
校尉嘛,自然不會幹太重的活兒,每天就跟諸葛亮在地頭的涼亭里,坐著喝茶,等到太陽沒那麼毒的時候,就騎著馬到田裡轉轉,督促一下,其實也就是做做樣子。
領導嘛,你指望領導幹活的話,那你的格局就小了。
諸葛亮在田裡穿衣,也是跟許攸一樣,不拘小節,有時候二人頂著大褲衩子就出來了,反正田裡又沒什麼講究的。
見許攸這麼穿,諸葛亮也這麼穿,並且沒過多久,許攸設計出來的半截袖衣服,得到了南鄭的全面推廣,大夏天的,穿上半截袖實在是輕鬆又涼快。
當然了,許攸還想給這裡的女人設計露臍裝,跟七分褲來著,想想還是算了,事情不能做的太過了,哪個女人誰要敢這麼穿了,在街上一走,指定被人罵慘的。
這段時間許攸明顯覺得自己胖了,當然,同胖的還有諸葛亮,張遼與張三倒沒什麼變化,他們大多數時間,都跟農戶一塊兒在收稻穀。
倆人曬得差不多跟非洲人似的了,當然,許攸與諸葛亮也白不到哪裡去,雖然大部分時間都躲在陰涼處,但是陽光會折射和反射的,擋不住的,你塗點防曬霜估摸著會有點兒用,這時候的男人,誰他娘的用那東西啊,只有後世那些娘炮才用那東西。
白天督工完成之後,晚上巴今就會把入倉的糧食數量上報,每次詳細的記錄在案。
如此過去月余時間,糧食也屯得差不多了,當然,不光是南鄭的糧食,旁邊幾個郡的糧食,也都悄悄的往這邊運,現在南鄭可是川蜀的糧倉。
已經踏上了回漢中的路,許攸這個屯田校尉只做了兩個月,確實有些不過癮,路上的時候,便對諸葛亮道:「軍師啊,說實話,我真想留在這裡不走了,在這裡當屯田校尉,確實要舒服的多,每天好吃好喝,好玩的,白天就在涼亭里隨便坐坐,晚上就美酒佳肴,歌舞昇平的,這日子說實話,讓我當神仙我都不換,但現在就要回去了,對這樣的生活確實有些留戀。」
諸葛亮笑道:「能者多勞嘛,人活一世,不能老圖安逸,在下若圖安逸的話,在隆中待到老即可,因何要出山呢,男子漢大丈夫,生於天地間,就要拜官封候,光耀祖宗,子遠若想著圖一時安逸的話,那你的目標就小了。」
許攸道:「軍師所言甚是,只是現在回漢中,有什麼事做呢,我們即然已經屯了糧食,為什麼不即刻發兵攻打雍涼呢?」
諸葛亮道:「這一點我也想過,但現在的糧食,還不太夠,待明年再屯一些,方可出兵。」
許攸道:「丞相考慮得就是周全。」
許攸其實想說,他娘的,根本不用費這麼多事的,老子在樊城待的好好的,利用模擬器,本就可以攻下許昌,你們他娘的非要把老子拉回來,這是在延緩天下一統的速度啊。
關鍵是有模擬器的事情,也不能說,如果說劉備與諸葛亮,知道了許攸有了一個未卜先知的模擬器,一定會聽許攸的,直線進攻的,但問題是許攸不能說出此事。
真是世事難料,劉備與諸葛亮,這一回的確是弄巧成拙了。
不過許攸還是想問一問諸葛亮,把自己從襄樊前線調回來,到底是誰的主意?
「軍師啊,實不相瞞,在下心中一直有一個疑惑,還請軍師替自己解答一下。」
二人並馬前行,諸葛亮在馬上搖著羽扇道:「子遠請講。」
許攸笑道:「當初把在下從襄樊前線調回來,不知是軍師的主意,還是主公的意思?」
諸葛亮微微一笑,道:「實不相瞞,是在下的主意。」
你妹呀諸葛村夫,你這是嫉妒我的功勞大嗎?
如果不是你從中插一腳的話,現在估計老了都能把冀州給拿下了。
不過許攸雖氣,卻還是長長的嘆息一聲,沒有說任何話。
諸葛亮倒是疑惑的問道:「子遠,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許攸道:「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即然這是軍師的主意,軍師自然有理由的,並且理由非常的正確,在下也就不方便再繼續問下去了。」
諸葛亮道:「即便子遠不想再接著問下去,在下還是決定把事情告訴你的。我們現在可以說根基還不是太穩,一是孫權一直在打南郡的主意,二是漢中等地的政權,還一直是一團糟糕,別看現在漢中挺和氣,你卻不知道,漢中的幾股內部勢力,從來就沒有停止過鬥爭,如果你接著往前打,或許會出現供給不足的情況,所以現在得了襄樊二城,只需要穩住就好,地盤奪下得太快了,並不是什麼好事,能夠穩住一地的民心與軍心,才是首先要做的,只有這樣,根基才能穩固下來。「
許攸知道,諸葛亮大概會說這些話,不過諸葛亮說的也是有道理的,自己只一個勁兒打,即便把城打下來,假如民心不穩的話,這座城遲早會失去,再說了,你打下的城池越多,就意味著用的人越多,原來的人大多是曹魏的將領,即便是他們願意降,很多也不能用的,還要選人守城,這對人才的渴求,是非常大的,一旦你打下的城池,交到別人手裡,別人反你都是有可能的,到時候再回頭打,就會費事了,雖然攻下不是問題,但如果一直這麼下去的話,你就會被拖死的,歷史上諸葛軍師就是硬生生被司馬懿拖死的,不過現在好了,司馬懿已經掛掉了,再也不擔心會有人拖諸葛亮了。
許攸覺得諸葛亮非常的尊重他,即便有些事情他沒問到底,諸葛亮也是要講到底的,這事就說明了一切,說明了諸葛亮對許攸是非常尊重的。
許攸也非常的感動,無論如何,諸葛亮在待人這方面,確實沒話說,只要你忠心為主,諸葛亮都對你不錯,就是魏延那傢伙,總是不討人喜歡,總是有一些大明的想法,所以諸葛亮覺得魏延有能力,但是很不受人待見。
又走了兩天,軍隊正停下來造午飯時,便收到一條消息,說是關羽失了樊城,現在已經退兵回襄陽了。
許攸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有點兒悲喜交加的感覺,喜的是自己的想法終於得到了驗證,悲的是自己辛苦打下的地盤,丟在了關羽的手裡,許攸氣得就差沒背過氣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諸葛亮的臉刷的一下就黑,直接就埋怨道:「哎,真不知道,關將軍是怎麼守城的,連一個樊城都守不住,我早知道關羽性格傲慢,有時候無視軍法,輕視敵人,但當時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也只有關羽能擔當此任,他去的時候,我千叮萬囑的,告訴關羽無論如何,不可出城與敵人交戰,並且還讓魏延時刻提醒,沒想到只兩月時間,他們就把樊城給丟了,這一丟,只怕再難奪回來啦!」
諸葛亮氣得拿扇子猛扇風。
許攸這時也憤憤道:「哎,真不知道,他們二人是怎麼守城的,二人可以說是當世名將,怎麼會把城給丟了呢?」
諸葛亮這時又拿起信仔細看著,好一會兒才道:「哎,說實在的,關羽這樊城,丟得真有些虧。」
許攸道:「軍師,這一回攻樊城的將軍是誰,軍師又是誰?」
諸葛亮道:「軍師是我們熟悉的程昱,而領軍的將軍,乃是鄧艾,說實話,此人我還是頭一回聽說,子遠在曹營多年,可聽說過此人?」
聽到這個名字,許攸硬生生一愣,他娘的,鄧艾這麼早就出來了嗎?
這傢伙可是個了不起的人啊,後來滅蜀之戰,此人與鍾會,可是並峙雙雄,二人同時引兵攻打蜀國,才致蜀國滅亡的,這時候出來,是想給自己送人頭嗎?
許攸覺得自己只要重返襄樊前線,便能弄死鄧艾。
想罷才回答諸葛亮的問題:「軍師呀,這鄧艾年紀非常的小,不過才二十出頭,但是此人軍事才能絕不容小視,二十歲便能獨自引軍作戰,可見一斑。」
諸葛亮這時嘆息一聲,道:「曹營果然人才濟濟啊,曹操早些年唯才是舉,籠絡了大量的文臣武將,現在曹丕正好得用,咱們攻打曹丕,看來是難上加難了,剛屯了些糧食,就傳來這麼一個壞消息,我現在心裡都已經開始發寒了。」
許攸道:「哎,我辛苦幾個月得了樊城,沒想到被雲長給丟了,好不容易過了漢水,現在又退回漢水以南了,要想再過去,定然難上加難,難道關羽不知道樊城的重要嗎?就這麼丟了?」
諸葛亮道:「關羽走的時候,我一再重申樊城的重要性,一旦失去樊城,我們攻打曹丕,將變成單線作戰,不能過漢水,什麼都是白廢!哎……」
諸葛亮長嘆一聲,滿臉悔恨的道:「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我已經多派了一個魏延跟著關羽了,沒想到仍然避免不了失樊城的悲劇,為何這世間之事,總是不盡如人意呢?哎,真是悔不當初啊,當初若不讓子遠回來,焉有失樊城之痛?」
許攸這時安尉的拍拍諸葛亮的肩膀,道:「軍師,不必再懊悔了,這一切都是天意,萬般皆註定,半點不由人哪,好在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關羽與魏延人還活著,就有機會再拿下樊城,並且依關羽的性格,一定會再奪樊城的,不然他咽不下這口氣,再見我們時,他也會沒面子的。」
諸葛亮道:「哎,倘若關羽這麼想的話,他就大錯特錯了,現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死守襄陽,在漢水邊設下重伏,絕不能讓鄧艾大軍過了漢水,如果過了漢水,整個荊州,將會受到威脅,到時候他們再與孫權聯合出兵,荊州危矣,並且孫權正愁奪不回南郡呢,鄧艾的到來,或許會給他帶來轉機!」
諸葛亮說罷,立馬就起了起來,朝馬車邊跑去。
許攸在後面跟著,問道:「軍師,你要幹嗎?」
諸葛亮頭也不回的道:「我要給主公寫一封信,讓主公告訴關羽,現在樊城已丟,絕不能再想著奪回來,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固守襄陽,非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出城迎敵,並且還必須在漢水邊上設幾道關卡,用來堵住鄧艾大軍南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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