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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尾巴

2024-09-02 05:14:07 作者: 故事與否
  深夜。【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倚春樓。

  「什麼!被虎頭人劫持!?」

  老鴇微微變了臉色,搖著團扇,在一處陰暗的房間裡,來回踱步。

  其身前正是今夜跟隨著李典,登上江心畫舫的鶯鶯燕燕。

  只是此刻姑娘們,三兩抱成一團,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竟比先前在畫舫上遇到虎頭人,更是要畏懼三分,那是發自骨子內的恐懼。

  陰暗房間的更裡面,那裡掛著一扇珠簾,隔著輕紗,有一女子端坐在地,身姿曼妙,似在撥弄琴弦,不時的發出聲響。

  老鴇斜眼向裡間瞟了一眼,渾身一顫,登時臉色寒氣籠罩:「丟了銀錢是小事,其他不該說的」

  「媽媽莫要生氣!我們省得輕重緩急,不該說的一句話都沒有說!」牡丹半跪著,低著頭,唯唯諾諾。

  先前在畫舫內,她自作聰明便觸了虎頭人霉頭,這會兒說什麼也不敢再惹老鴇生氣。

  要是觸怒了裡間的那位

  牡丹只是想想便渾身冒冷汗,於是將頭壓得更低。

  「你們知道就好,要是因此耽擱了大事,有你們好受的!」

  老鴇惡狠狠的說道。

  「錚~」

  琴弦斷裂,撥開珠簾,水袖輕挪蓮步,款款走出,伸出柔夷撩撥髮絲,模樣越發楚楚動人,惹人憐憫。

  「好了媽媽,這也怨不得姑娘們的頭上,瞧你這兇巴巴的模樣,倒像是要吃掉誰似的!」

  「砰!」老鴇聽了此話直接跪了下來,不住的扇自己嘴巴子:「是是是!姑娘說的是,老身該死!老身該死!」

  「呀!?媽媽這是在幹什麼?快快起身!」

  水袖一臉的驚訝,快走幾步,將老鴇扶起,同時從衣袖裡摸出一個瓷瓶。

  「這是這個月五勞七傷散的解藥,快快分發給姑娘們服下。」

  「是是是!」

  老鴇面露喜色,顫巍巍的伸手接過瓷瓶,一一分發給在場的姑娘們。

  五勞七傷散,這是個聽起來便讓人牙齒打顫的名字。

  中此毒者,需每月定時定量服下解藥,不然便要忍受心、肝、脾、肺、腎宛如刀絞的巨疼。除此之外,還要忍受心情大起大落,悲喜交加的扭曲。

  老鴇可是親眼見到過忤逆水袖,而沒有得到解藥的下場,那叫一個慘。

  發病時,先是躺在地上打滾,然後站起身子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在癲狂之中渾身發紫,最後變為一灘黑水。

  「好了,夜也深了!你們早些下去安歇吧!」

  水袖見眾人都將解藥服下,慵懶的說道。

  「是!」

  眾人異口同聲,面對著水袖,倒退著出門而去,只留老鴇一人。

  老鴇將瓷瓶里最後一顆解藥倒出,面露喜色,服了這顆解藥可保自己一個月內,性命無憂。

  她將解藥攥在手心,正要仰頭吞服,卻聽見水袖聲音響起。

  「屍心蠱,嗜血蠱蟲,以吞噬血肉、精氣為生,若三日內得不到解藥,它便會爬到心間,將心臟咬成十八片,然後一片片的」


  水袖聲音陡然淒寒:「最後臨死前,還能看到自己從嘴裡吐出零碎心臟血肉」

  「鐺啷啷!」

  瓷瓶從老鴇手中滑落,在地上轉了幾圈,她自己也瞬間失力,跌落在地,面色發白,渾身顫抖。

  也不知過了多久。

  老鴇將拳頭攥的死死的,手背青筋暴起,跪倒在地,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的爬到屍心蠱旁邊,將其撿起,一仰頭吞了下去。

  水袖整個過程冷眼相看。

  直到聽到『咕嚕』一聲,老鴇將屍心蠱咽下。

  水袖這才一捂紅唇,露出驚訝狀,快速跑到老鴇身前,俯身將其扶起。

  「呀!??媽媽怎的將這毒藥吞下去了?怪水袖,都怪水袖,一不小心將解藥拿錯了!」

  老鴇看著水袖這副關懷、焦急的模樣,直接怒火攻心,昏死過去。

  「咚!」

  見老鴇昏死過去,水袖將其身體重重摔在了地上。

  而後站直了身子,從袖口拿出帕子在手上擦了又擦,但仍是一臉的厭惡,將帕子一扔,氣匆匆的走了出去。

  「一群廢物!!」

  帕子飄落,落在了老鴇的身上,周圍一片寂靜。

  水袖推開房門,沿梯而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四周靜悄悄的。

  這些廢物,淨是在關鍵檔口惹事情,那陸修遠一行人,『主上』可是親自交代了的,決不可掉以輕心。

  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往下交代,便出了這等事情,只希望他沒能發現什麼端倪。

  水袖加快腳步,必須儘快的想個妥善之法,絕不能引起注意。

  走著走著,水袖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雖然夜色已深,但平日裡這個時間,倚春樓也是不時傳出嬉鬧聲,今天怎麼這麼安靜?

  她抬頭望了一眼,倚春樓大門緊緊的關著。

  而一層大廳、二層樓梯、亦或是連廊走道上一個人也沒有。

  水袖心下大驚,『蹬蹬蹬』快步走上樓梯,推開了一間房門,圓桌上杯盞散落,而客人卻和姑娘癱倒在地,不省人事。

  「醒醒~醒醒~」

  水袖拿腳踢了踢,但二人緊閉雙眼,卻並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水袖眼睛微眯,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又走到隔壁的房間推開門。

  姑娘懸持著酒壺趴在圓桌上,而酒壺還在向酒杯中倒酒,杯中酒水溢出到桌子上;一旁的客人像個大肥豬,擺了個『大』字,躺在床上,呼嚕聲震天響,且有節奏。

  「不好!」

  水袖心下大駭,變了神色。

  「找到你了!」

  背後忽然傳出聲音,水袖登時腳底發涼,她下意識的轉過身子,想要扭頭查看。

  「噗~」

  一轉頭,直接被黑紅色粉末糊了一臉。

  「咳咳咳咳!」

  咳嗽聲,伴隨著驚悚、尖銳、刺耳的驚呼聲響起。

  水袖只覺得自己喘不過氣,眼睛、嘴巴、鼻子裡都火辣辣的,嗓子眼裡好像有團火在燃燒,淚水止不住往下流。


  她慌忙中扶著圓桌,將桌布抽出,杯盞都打碎在地,走幾步,又將懸掛的帷幔扯下。

  整個人如瘋魔一般,很是狂躁!

  「怎麼?很意外麼?」

  陸修遠站在門口,斜倚著門框,雙手抱肘,冷眼看著一切。

  看著水袖這過激反應,只得暗嘆幾聲:這『暗器』屬實是厲害!

  經歷過客棧暗窟一事後,陸修遠便感覺自己的對敵手段遠遠不夠,有點太過於依賴劍法,一旦降魔劍離手,他整個人就好比待宰的羔羊。

  於是他苦苦思索,終於暫時想到了解決的辦法,還是三師兄苟真說得對。

  動用武力解決問題,那屬實是下下策。

  今夜出門前,陸修遠匆匆跑到家中藥房,偷偷的搜尋了些迷藥,而後他又到廚房裡,搜羅一番。

  將辣椒麵、胡椒麵、麻椒麵、芥末面等,另外還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刺激性粉末,拿個布兜,兜了滿滿一兜。

  「我要殺了你!!啊啊啊啊!」

  水袖慌亂之中,拿著酒壺向自己臉上澆酒水,酒水順著臉面留下,她拿著衣袖抹臉。

  本來端莊委婉、落落大方的水袖,這會兒變得蓬頭垢面,髮髻散亂,臉上一片黑,一片紅。

  「我是該叫你水袖,還是該叫你三娘呢?」

  陸修遠緩步走向水袖。

  水袖聽到腳步聲,連連後退,同時頭髮間蹦出兩隻毛茸茸的耳朵,耳尖有白色聳立簇毛,同時兩頰也長出下垂長毛。

  現了原形的水袖,腳下一踩,將身上的黑紅色粉末盡數震去,但其眼眸卻還是通紅一片,半眯著,流著眼淚。

  「陸!修!遠!」

  水袖將牙齒咬的吱吱作響。

  「我還沒有走,我在。」

  陸修遠神色平靜,古井無波,「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第一,你們下元節到底有什麼陰謀?」

  「第二,除了客棧,還有這倚春樓外,你們還有幾處據點?」

  「第三,主上到底是誰?」

  陸修遠如同和老友聊天一般,緩緩開口。

  「好,我告訴你。」

  經過這半息的喘息,水袖已經能將眼睛睜開,但她眼中已經布滿血絲,眼角淚痕未乾。

  「所有的問題其實就一個答案,那就是,我!要!殺!了!你!」

  水袖淚流滿面,咬牙切齒,嗖一聲四腳並用攀爬到立柱上,頭朝下,對著陸修遠,嘴裡露出四個尖齒。

  「死!」

  水袖四肢發力,從立柱上躥出,張牙舞爪襲向陸修遠。

  陸修遠見來勢洶洶,迅速將右手摸向腰間,那裡掛著一個布兜,鼓囊囊的,隱隱呈現紅黑色。

  水袖見此心裡咯噔一聲,想到此刻臉上火辣辣的疼,多半是此物所致,罵了句:卑鄙!

  在半空中陡轉,衣袖捂著臉,從一根立柱跳到了另一根立柱上。

  誰知陸修遠根本就沒有碰布兜,只是提了提褲腰,笑盈盈的看著她。


  見被戲耍,水袖氣不打一處來,此刻只想生撕了陸修遠,但又極為忌憚的瞄了一眼其腰間,怕背暗算,倒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回答我的問題!」

  「那些在血池中轉化的血屍,又去了哪裡?」

  「還有鬼話船是不是你們搞出來的?紅螞蟻又到底有何用處?」

  陸修遠一連串的又發出疑問。

  「嗷~」

  水袖仰著頭嚎叫,嘴裡露出的四個尖齒上沾滿了口水。

  「嗖」一聲,衝著陸修遠右側而去,身形迅捷,模糊的身形一閃即逝。

  陸修遠又故技重施,將右手伸向腰間。

  怎料水袖在半空中一晃,竟直接『砰』一聲消失。

  與此同時,在陸修遠左側半空中,水袖的身影卻驀然躥出,此刻陸修遠右手再去揮舞腰間布兜,肯定來不及了。

  水袖也正是看中了這點,畢竟先前那種難受的感覺,她可決計不想再經歷一次,這次她要一擊致命。

  誰知陸修遠嗤笑一聲,就好像預料到水袖會從左邊攻擊似的。

  左手一收,一伸,從衣袖內摸出一個布兜,沾染了紅黑色粉末的布兜。

  用力一甩,布袋炸裂,不偏不倚,正好砸到水袖臉上。

  「噗~」

  「咳咳咳~」陸修遠身子一側,水袖從半空當場一頭栽倒在地,臉上被糊了滿臉黑紅色粉末,「卑鄙?!」

  陸修遠揮著衣袖,後退了幾步,眼角、鼻子也有些發酸,心中暗道:這東西確實還是有些殺傷力的。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說」陸修遠看著在地上打滾的水袖。

  「咳咳咳~呸!你休想!我要殺了」

  水袖緊閉著眼,卻說著狠話。

  「錚」一聲,降魔劍出鞘,陸修遠眼中一寒,腳尖點地,身形一閃而逝。

  水袖只覺得右臂一陣疼,再去摸時已然空蕩蕩的。

  「回答我的問題!」

  陸修遠手持利劍,站在水袖身後,將劍刃架在其脖頸之間。

  「休想!」

  「糟糕!」陸修遠暗叫一聲不好,只見水袖脖頸之間已鮮血淋淋,竟是自己撞到了劍刃上。

  「你!休!想!」水袖癱躺在地,滿臉淚花,表情痛苦扭曲,「嗬~你~休」身子一顫,登時沒了聲息。

  陸修遠嘆了口氣,有些惋惜:「這是何必呢!大家好好交流不好麼?」

  「咦!」

  水袖死去沒多久後,屍體也如三娘那般,幻化成了一隻通體雪白,毛茸茸的尾巴。

  只是與先前不同的是,這隻尾巴上灑滿了辣椒麵、花椒麵、麻椒麵、芥末面

  「難怪有恃無恐,原來又是一具替身!」

  陸修遠看著地上一截尾巴,頓時感到棘手,又來『金蟬脫殼』這招。

  水袖身死的同時。

  春江,山池,不老泉旁,突然傳出斷斷續續的聲音。

  「救命~救命~咕嚕咕嚕~救命~」


  「什麼聲音?」

  正在山池後小船上,美滋滋清點身前包裹里銀錢的李典,突然聽到一陣呼救聲,他本是要在這裡接應陸修遠。

  李典劃著名船,循著聲音找去。

  「救~咕嚕咕嚕~」

  突然,一隻雪白的手臂從水下伸出,抓住了船身。

  李典咯噔一聲,心下大驚,仔細看了才發現似乎是個落水的女子,遂將其拖拽上船。

  女子渾身濕透,髮髻散亂。

  李典將女子翻過身,這才駭然,眼前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水袖。

  此刻的水袖面色蒼白,嘴唇發青,渾身冰冷,哆嗦著:「快青衣師爺血」

  「什麼?你說什麼?」

  李典俯下身貼耳想聽清楚什麼,而水袖白如蓮藕一般的手臂一甩,昏迷了過去。

  倚春樓二樓的陸修遠,此刻也發現江面有動靜,一個燕子三抄水,掠過江面,落到了小船上。

  在看清船上女子面容時,陸修遠有些吃驚:「水袖!」

  「是啊!」

  李典也滿是不解,將手一攤:「我先前在山池後數錢,聽到呼救聲就過來了」

  「哦!對了,水袖昏迷前還念叨著『青衣』『師爺』『血』」

  陸修遠滿臉疑惑:「青衣師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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