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鹿鳴宴上小人吠
就這樣，兩天過後，張偉就關上了青雲小築的門，帶著張大等人回到了鹿陽郡城，直奔鹿陽河而去。
此次鹿鳴宴的舉辦地點就在鹿陽河的一艘大型畫舫之上，邀請了鹿陽城內總計三十三名考中秀才的學子，再加上其他世家過來相親的公子小姐，舉辦鹿鳴宴的學宮官員以及船上的侍從，一艘船上擠上了一百多人。
所以當張偉登上畫舫時，連個藏的地方都沒有，直接就被人給認了出來。
「呦，瞧瞧誰來了。」
「子傑？！你終於捨得出門了？我還以為你不參加鹿鳴宴了呢。」
「子傑，好久不見啊。這幾年都沒怎麼見著你。」
張偉上船後，許多曾經相識，彼此關係還不錯的學宮同學就走了過來，對他噓寒問暖了起來。
張偉抱歉道：「對不住了，前兩年耽誤了不少功課，從玲瓏島回來後就一直在城外閉關苦讀，怠慢了諸位同窗，還請見諒，我啊，在此自罰一杯！」
說完，就直接倒了滿滿一杯酒將其一飲而盡。引得旁人紛紛稱讚。
其中一人忍不住感慨道：「嗨，要不我娘親說伱是文曲星下凡呢，哪怕是耽誤了幾年，只要稍微補補功課就能考中，我都考了三年了，還是沒有考中！」
張偉寬慰道：「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錢兄莫要自怨自艾。我相信你遲早有一天可以蟾宮折桂的。」
聽到張偉的話，周圍的士子頓時雙手一拍喊道：「好！」
其中一個明顯威望很高的人更是讚嘆道：「好一個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子傑你果然不愧神童之名！錢兄啊，子傑送給了你一句足矣流傳千古的話啊！」
被稱之為錢兄的男子當即對張偉拱手下拜道：「多謝子傑了。回頭我就托人把這句話打成兩塊匾，掛到我書房去！」
「人家正主還在這呢，為何不讓子傑親手寫下？這可是原作真跡啊！拿回去都可以傳家的！」
張偉：「……」
我就是隨口一說啊！
這時候有人起鬨讓張偉留下墨寶，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響應，更有甚者直接拿過來了筆墨紙硯，在桌子上鋪好，更有女生員親自磨墨在旁侍奉。
張偉在簇擁中已經騎虎難下，只得在白紙上寫下了這兩句話，順帶留下了自己的落款。
抱歉了，馮老爺子，又抄了你一句警世良言。
等寫完後，錢兄便立即將張偉的墨寶收起，視若珍寶的塞進了自己懷裡，任憑他人如何索要觀摩都不肯拿出來。引得旁人一陣鬨笑。
而就在一行人玩的正歡的時候，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從船梯的位置傳來。
「呦，這不是咱們的神童張偉張子傑嘛？」
正在玩耍的開心的張偉一行人頓時如同被潑了一盆涼水般，全都靜了下來，然後臉色不愉的朝著聲音來源望去。
只見一個身著華貴的青年在一行人的簇擁下朝著他們這裡走來，嘴角便還帶著譏諷似的嘲笑，給他原本那張英俊的臉添加了一份狹隘的陰翳。
「程陽？」張偉見到來人挑了挑眉。
哪怕張偉為人友善，從不與人主動交惡。也依然有人跟他不對付。比如眼前的程陽就是其中之一。
也許是文人相輕的毛病吧，程陽經常在學宮裡跟他對著幹。而當初張偉求仙問道失敗後，此人更是在酒樓里宴請賓客替他「惋惜」，但實際上這傢伙心裡什麼想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只不過當時的張偉去落霞郡弔唁舅父了。程陽擺宴席擺了三四天，結果花出去幾十兩銀子都沒等到張偉氣急敗壞的出現後，就只能鬱悶的收場了。
後來張偉更是直接半隱居，連學宮都不怎麼去，程陽想要拿這件事嘲諷都找不到正主。所以張偉都懷疑對方是不是快憋出病來，見自己出現就迫不及待的過來找自己口嗨一番了。
然而就在張偉想要照例嗆對方兩句的時候，就見身邊好友在他耳邊勸道：「子傑，你這段時間不在學宮所以不知道，去年程家有個嫡系子弟得到了雲上宗築基長老的認可，派遣靈鶴接引到雲上宗修行去了。」
雲上宗？
張偉一愣，腦海里快速的回想起來了這個宗門的信息。
雲上宗雖然不像玲瓏仙島那般有金丹真人坐鎮，但也是有紫府上人坐鎮的大型宗門。在雲國以及周邊幾國境內的修仙界算是響噹噹中的響噹噹。
甚至當初張偉為了求仙，也將雲上宗劃為了自己的目標過。但後來得知了海外有更強的玲瓏仙島存在後，便直接將雲上宗拋在了腦後，全力謀劃玲瓏島的升仙令了。
畢竟能上清北，誰願意去個普通的一本啊？
然而結果嘛……
「怪不得這麼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原來是雞犬升天了啊。」
張偉眼中精光一閃，明白了程陽為何會時隔一年多還要過來嘲諷他的原因。
他張二老爺當初心心念念想要登入的仙門被人家無情拒絕，而對方家裡卻有麒麟兒得以拜入仙門門下，還得到了築基高人的青睞。
這種情況下，程陽要是還不過來好好安慰安慰他張二老爺一番，也太對不起他這十年來如一日的親密關係了。
「可惜，你找錯人了啊。」
明白對方想法的張偉也不著急打對方臉了，轉而老神在在的坐在座位上，一臉微笑的看著程陽走來。
「子傑，好久不見啊，真是想煞為兄我了。」程陽一臉熱情的走了過來，十分自然的擠走了原本坐在張偉身邊的人，然後自來熟的說道：「不就是沒有靈根，求仙失敗了嘛？有什麼大不了的？要我說玲瓏仙宗失去了你張子傑，那才是他們的損失！」
「而且這求仙問道啊，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我聽我那拜入雲上宗雲陽長老門下的表弟說了，這修仙問道沒有名師教導和足夠的資源，普通人想要在仙道之上有所成就，也是難如登天。子傑你莫要為此一蹶不振啊。」
程陽的言辭十分的懇切，不過貌似演技不怎麼樣，那一副強壓著笑意的表情搭配上他說的話，不由的讓張偉想到了一句歇後語——貓哭耗子，假慈悲。
對此，張偉的回答只有。
「啊對對對。」
程陽：「……」
一時間，無法形容的失落感充滿了程陽的心頭。張偉的反應讓他有種一拳打到空處的鬱悶感。
他最想看到的是張偉那被自己揭了傷疤而敢怒不敢言的憋屈表情啊！可結果張偉並未如他的願。反而一臉微笑的說著啊對對對？
突然感覺自己才是小丑怎麼辦？
程陽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見張偉不接招，只能轉而問道：「對了子傑，聽說你也通過縣試了，得了第幾名啊？」
另外一人立馬起鬨道：「這還需要猜嗎？以咱們神童張子傑的文采，那必定是第一的！」
程陽臉一板，剛要按照計劃跟夥伴一唱一和，繼續搞張偉心態的時候，卻聽張偉主動接茬道：「不是啊，我第四。」
程陽一噎，張偉的反應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預料。
在花費了一些錢財從學宮裡得知了張偉這次的排名後，程陽就想出來了一個計劃。
按照他的想法，張偉在仙道之路失利後，肯定會對自己剩下的優點格外重視並維護，以此來保持自己的自尊心。
這種情況下，自己要是點出張偉並沒有像以往那般獲得學宮第一一樣，取得茂才之位的話，對方肯定會氣急敗壞。
可怎麼……你就這麼幹淨利落的承認了呢？你應該生氣啊！你生氣我才能高興啊！
你生點氣啊！
「不會吧？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可能第四呢？一定是……」程陽乾笑著想要把話題重新拉回去。然而張偉卻打斷了他的話，一臉微笑著說道：「不是啊，我就是第四。」
程陽那臉一時間就跟吞了只蒼蠅似的鬱悶，接著又聽張偉攤手無奈道：「沒辦法，畢竟我為了求仙曠了好幾年的學，現如今能有這個成績我已經很滿意了。
這種情況下我要是還能得前三甲，那對程兄你們這些日日辛勤苦讀的人不是太不公平了嘛？
對了，程兄，你第幾名啊？」
迴旋鏢突然打到自己身上，這是程陽始料未及的。
接著還不等他說話，旁邊被他一屁股擠走的士子便說道：「他第十七。」
張偉挑了挑眉，看著程陽。
才十七？
比我還不如！
誰給你的勇氣在成績還沒我高的情況下來挑釁我的？
隔壁梁家的靜茹小姐嘛？
然而張偉卻一副為程陽他鳴不平的樣子，一拍大腿說道：「不可能啊，以程兄的才學，怎麼可能只得第十七名呢？一定另有隱情，程兄快隨我去拜訪學宮的諸位大人，讓他們為你主持公道！」
說著，拉著程陽的胳膊就要起身，欲進畫舫深處去尋那學宮院長為程陽鳴不平去。
這一下把程陽給嚇壞了，至於嘛，為這點事找學宮院長？連忙擺手說道：「不用了不用了……」
張偉卻說道：「怎麼不用？程兄我是了解你的，你之才學才是我學宮第一，怎麼只能得到區區第十七名呢？連我這個曠學了幾年的都不如？」
說到這裡，張偉還故意對著程陽挑了挑眉。到這份上了程陽要是還聽不出來張偉是在陰陽他？臉色當即就陰沉了下來。
「你……」
威脅的話還沒說出口，程陽就感覺手腕一疼，強迫他把話都給咽了回去。
接著就見張偉湊到了他耳邊，幽幽的說道：「行了，程陽，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玩什麼聊齋啊？我懶得跟你計較不代表我會對你的冒犯視若無睹。趁著我現在心情還好，趕快給我滾蛋！」
「張子傑，你莫要欺人太……」
咔嚓……
程陽眼睜睜的看著張偉伸出一隻手在他那張椅子上輕輕一掰，那堅硬的紅木椅扶手便直接被張偉掰了下來。
接著再是一捏，扶手就跟塊點心似的被硬生生捏斷。
「咕咚……」
程陽吞了一口口水，然後猛地甩開了張偉的手，忙不迭的站了起來，抻了抻自己的衣服，哆嗦著嘴說道：「哼，我……從不跟粗鄙之人計較！」
說完，就逃也似的帶著自己的一票馬仔們離開了。臨了還因為走的太急被自己給絆了一個踉蹌。惹得後面的張偉一行人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有士子撿起了被張偉捏壞的扶手，感慨道：「不愧是當初能制服攔路悍匪的張子傑啊，這風采啊，依然不減當年！當浮一大白！請！」
「請！」
程陽的小風波並沒有給張偉一行人的聚會產生什麼壞的影響，都不如說因為他的醜態，現場氛圍更好了。
除了有張椅子受了傷以外……
酒過三巡之後，一位世家出身的士人拉著張偉說道：「張兄啊，有沒有成家立業的想法？吾有一妹，生的是花容月貌人間絕色！有沒有興趣認識一下？」
「聽他瞎說，子傑，他妹妹今年連十二都沒有！我有一姊，正值芳華！」
隨著這兩人開口，其他人也跟著一起開腔，儼然把張偉當成了香餑餑，掙著搶著把自己家族裡適齡的女眷推薦給他。
有人忍不住扶額道：「你們啊，一個個的，人家子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們就等不及想要結親了？」
也有人一臉酸意的說道：「就是，而且就以子傑的才氣，怎麼說也得是君秋小姐那般，無論是家世還是個人文采都極佳的人才能配得上。」
張偉臉色一肅道：「別瞎說，人家還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咱們就別在後面編排人家了。」
君秋小姐全名梁君秋，隔壁梁家靜茹小姐的姐姐。更是此次縣試的第二名。在鹿陽郡素有才女之稱。
生的更是花容月貌，在鹿陽學宮裡常年有一批擁簇。
但可惜，張偉志不在此。
但張偉不說話還好，一說其他人就忍不住起鬨道：「瞧瞧瞧瞧，咱們的子傑還害羞了。」
「哈哈哈……」
等到笑完了有人似是想到了什麼，神神秘秘的說道：「誒，你們聽說了嗎？常紅妝那個瘋女人回來了！」
現場氛圍頓時一靜，接著有士人臉色蒼白的驚呼道：「常紅妝？！那個瘋婆娘她怎麼回來了！她不是被接引到域外仙宗去求仙問道了嘛？」
其他人也紛紛議論起來，不少人臉色蒼白，顯然是對常紅妝這個存在恐懼異常。
聽到他們的議論，張偉腦海里不由的勾勒出一個身穿勁裝，一屁股坐在男士子身上，一拳頭一拳頭砸人家下三路的彪悍少女的形象。也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也不怪他們，畢竟整個鹿陽郡沒被常紅妝打過的世家子都是少數。
常紅妝，鹿陽郡守備，常少雲將軍之女。她的所作所為跟她的名字不能說是沒關係吧，只能說是南轅北轍。
比較出名的戰績有以十歲高齡幼童之身，圍毆了三頭飢腸轆轆的灰狼，自身僅受輕傷！也有以一己之力包圍了鹿陽學宮十三名十六歲的學長並大獲全勝等等。
在她在學宮的那段日子，是所有男性學子最不願提及的黑暗歲月。
而在常紅妝的事跡傳出去後，在她十三歲那年，就被域外仙宗派遣一頭插翅猛虎接引而走。至今已有四年了。
而自從她離開鹿陽學宮的當天，上百鹿陽學子喜極而泣，比家裡出來了個修仙者的常家都要高興。
也正是因為常紅妝被仙宗接引而走的事跡，這才激發了張偉對修仙的渴望，從而丟下學業，轉而為拜入玲瓏仙宗而努力。
在這種角度上來說，常紅妝還算是張偉的引路人呢。可惜當初駭於對方拳頭的威懾力並沒有太多交流。
「說是回來省親的，結果卻聽到落霞郡那邊鬧屍亂的原因，所以就又待了一段時間，這才讓我知道了。先前開口那人臉色難看的說道。
「落霞郡……屍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