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散修可憐啊
離開了雲上樓，張偉依然沒有離開出雲坊市，而是憑藉著月熒面的遮掩在坊市內繼續逛了起來。
坊市內不僅有雲上樓一家產業，還有著雲國和附近幾國的修仙家族設置在出雲坊市的據點。
一開始主要是方便與雲上宗交接出雲貝的。但後來隨著坊市規模日漸擴大，這些據點也逐漸轉職為店鋪，平日裡也售賣一些自己的特色產品。
比如雲霧谷姜家的雲霧茶，落霞山王家的落霞果，青竹林米家的青竹米等，都是各自靈脈產出的拳頭產品。張偉依樣都買了些。
依託著靈脈滋潤，這些靈食相比普通食物濁氣更少，靈氣也更加容易吸收，對於修煉也十分有益，但相應的價格也是貴的離譜。
便宜的青竹米都要一兩靈石一斤。要是換作雲霧茶，一兩的價格不比二階靈丹差。散修想要日常服用根本不可能。
這一下子就把雲上樓掌柜找回來的四百兩靈石花的差不多了。讓張偉都不得不感嘆這錢真是不經花。
這還是他得到了落霞上人墓穴遺產的緣故，要是換作以前，這等消費水平他估計連想都不敢想。
可惜，在街道上轉悠了好幾圈，張偉都沒有發現合歡宗廣泛分布在諸天萬界的產業。不然的話他非得進去見識……批判一番不可。
「看來修仙者們也是要面子的，畢竟都已經修仙了，放到凡間都可以輕鬆過上大富大貴的生活，怎麼可能還會為了些許利益出賣身體呢。就算是有修煉需求，也大可以去凡間的青樓勾欄，在那裡采陰補陽或者才陽補陰不比在修仙者群居的坊市安全？」
張偉繼續在坊市中閒逛，直到他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街道的盡頭。不過街道盡頭並不是沒有修仙者存在了，相反人還不少，只是像雲上樓那般的店鋪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地攤組成的集市。
賣丹的，賣符的，還有賣魚賣糧賣生活用品的，主打一個雜燴無序。跟隔壁的商務一條街形成了鮮明對比。
張偉本打算離開的，畢竟他需要的東西已經在正規店鋪買完了。但就在這集市之中，張偉忽然看到了一位故人讓他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張偉拂面，月熒面稍稍變化，接著走到了一家售賣靈符的攤位前，對著一位兩鬢斑白的中年書生模樣的男人喚道。
「肖道友？」
正在閉目養神的肖雲山抬起頭來看向來人，發現是一位陌生的鍊氣後期修士。
「嗯，你是……」
張偉拱手笑道：「昔日落霞一別，已經有三年未見了。」
說到這裡，肖雲山頓時露出了恍然之色。驚喜道：「奧，原來是張道友啊！哎呀，年紀大了，記性都不好了。
沒想到三年未見，你都突破到鍊氣後期了。快快，快請坐。」
肖雲山趕緊給張偉搬了張椅子，這時候張偉才發現，在肖雲山攤位的後面竟然還有著一個別著總角的小男孩，正怯怯懦懦的抓著肖雲山的衣角看著他。
「他是……你兒子？」張偉問道。
肖雲山哈哈一笑，慈愛的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說道：「嗯，我兒子肖珂，怎麼樣，可愛吧？」
張偉點了點頭，從兜里拿出來了幾粒從坊市中買到的糖果遞給了肖珂。這個不過三歲的小男孩頓時雙眼放光，不過還是謹慎的看向了自己的父親。
在得到肖雲山的允許之後，肖珂這才奶聲奶氣的對張偉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再接過糖果美滋滋的吃了起來。
張偉笑著感慨道：「沒想到幾年不見伱都有孩子了。」
「沒辦法，我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了，獲得天地靈粹築基的希望已經極其渺茫。倒不如趁著還算年輕，還能畫的動靈符多賺錢靈石，讓後代在修仙路上好走一些。」肖雲山搖頭笑道，看起來灑脫，但話里的失落卻也十分明顯。
聽到肖雲山的話，張偉也陷入了一陣沉默。
正所謂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對於絕大部分修仙者來說，五十歲便是築基的底線。
並不說五十歲之後就不能築基了，而是心氣不足。
半生的蹉跎足矣讓絕大部分的修仙者喪盡心力，所以五十歲以上的修仙者往往不會再在仙道上努力，而是選擇放下築基的執念。
要麼回到凡俗靠著在修仙界拼搏賺下來的一些錢財和學到的手藝安然做一個富家翁，假以時日，家族成為凡俗王朝的一方豪強也不是不可能。
但這麼選擇的修仙者很少，絕大部分修仙者都會如肖雲山這般，將希望寄託於下一代上，自己則在坊市中掙扎，給後代積攢修煉資源。
接著張偉又跟肖雲山聊了一下各自三年的經歷，把自己突破鍊氣後期的事推脫到一次野外的機遇上，引得肖雲山好一陣羨慕。
我當初怎麼就沒這麼好的運氣？
「肖郎，是熟人嗎？」
這時候一道嬌憨的聲音傳來，張偉回頭望去，只見一個熟悉的宮裝美婦正提著一籃子菜款款走來。
這人張偉很熟悉，當初他還在對方攤位上購買過丹藥呢！
「嗯！！！！」
張偉大受震驚，機械似的扭過頭看向了一臉尷尬的肖雲山。
「肖……郎？」
「咳咳，這正是賤內，一階中品煉丹師秦曉玲。」肖雲山咳嗽了兩聲向張偉介紹道。
「你們不僅認識，其實早就有一腿了吧？要不然的話也不會結為道侶還生了孩子。所以當初你讓我去秦道友的攤位買丹藥，其實是在宰生客？」張偉目光幽幽的說道。
肖雲山尷尬的說道：「咳咳……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而且我也沒有坑你啊，你就說賤內的丹藥好不好用吧！」
張偉立即辯解道：「我可沒用過那玩意，我是給我兄長買的。不過你那丹藥確實有用，這三年我又多了三個侄子和一個侄女。」
秦曉玲的記性倒是比肖雲山好上了不少，在見到張偉後沒過多久便想起來了當初落霞山有過幾次交談的後輩。於是捂著小嘴調笑道：「啊啦，這不是當初腰不好的張道友嗎？」
「都說了我沒用過啦！」
「懂懂，我們都懂。」
這倆夫妻那敷衍的態度讓張偉是有氣也撒不出，索性也不再糾結了。反正這份仇再怎麼也比不過他用八百枚轟天雷壞了落霞山靈符市場價的恩怨。
所以張偉還是贏的！
「正好，張道友你剛來這齣雲坊市人生地不熟的。那就今天我做東，在醉仙樓邀請我的一些朋友過來，大家彼此認識一下吧。」這時候肖雲山說道。
張偉問道：「你不做生意了？」
醉仙樓他知道，是出雲坊市的一間專門做靈膳的酒樓，原本打算逛完坊市後再去那裡嘗嘗鮮的。沒想到肖雲山竟然先提出來了。
「今天先收攤。再說了，生意的事哪有給張道友你接風重要呢？」
肖雲山摸著鬍子說道。然後旁邊的秦曉玲卻一邊抱起兒子肖珂一邊毫不留情的拆穿道：「我看你是饞醉仙樓的雲波釀了吧？想借著給張道友接風的名義喝酒。」
「哪有！」肖雲山立即反駁道，接著就是一通「飲酒不是喝酒，修仙者的事能叫喝酒那麼俗的叫法嗎？」之類的話，惹得秦曉玲和肖珂這對母子嬌笑連連，一時間攤位上充滿了快活的語氣。
而他們身後就是默默不說話的張偉。
他感覺他這醉仙樓不用去了，光看這倆夫妻打情罵俏就飽了！
不過話雖如此，但這醉仙樓還是要去的，畢竟是道友好心請吃飯，還是吃的靈膳。還給自己介紹朋友。不去的話先不說對不對的起肖道友的對好意，也對不起自己的肚子啊！
而且張偉也對肖雲山會給自己介紹的人很感興趣。
雖然肖雲山是散修，但也是鍊氣後期的散修。在出雲坊市這一畝三分地上算是最頂尖的那一撮人了，他結識的朋友想必也是同等層次的人，對張偉進一步闖蕩修仙界是很有幫助。
當然，張偉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讓肖雲山如此上心，也是因為對方看中了自己的潛力和實力。
鍊氣後期的修為已經足夠讓肖雲山等人重視了，更何況張偉現在還年輕，要是有朝一日走大運得到了天地靈粹築基，那就相當於他肖雲山認識一位築基高人啊！
就這樣也沒過多久，張偉在來到醉仙樓坐下後，靈膳都沒上來呢。一位打扮的仿若漁夫般的中年漢子就走了進來。
「肖兄！這位就是你要給我介紹的張道友嘛？」中年漢子走進來後就大大咧咧的問道。
肖雲山立即介紹道：「來了，給張道友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姜順姜道友！這位是張小凡張道友！「
「姜道友你好。」
張偉微笑著向姜順拱手行了一禮，同時鼻子忍不住抽了抽。
好濃的魚腥味啊。
姜順倒是個自來熟的爽朗性格，跟張偉見過禮後就哈哈笑道：「張道友真是少年俊傑啊，我像你這年紀的時候，連鍊氣中期都沒突破呢。」
「僥倖而已。」
話雖如此，但張偉心底還是有些小驕傲的。而這時候，肖珂的鼻子動了動，然後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啊嚏———」
姜順後知後覺的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後歉意的說道：「哎呀，我的錯我的錯，出來的急連身上的魚腥味都沒有清一下，熏到小珂了，我這自罰一杯！」
只見姜順剛舉起酒杯，一道清冷的聲音便從酒樓外傳來。
「你先把身上的魚腥味清清再說喝酒的事吧！」
張偉尋聲望去，只見一個錦衣青年大跨步的走了進來。行走之間都帶著那麼一股鋒銳的感覺。
青年來到這裡後便直接坐下，給了姜順一發潔身術驅味後一邊解釋道：「老薑他是出雲貝場的人，平日裡就負責下水驅趕魚群了，身上帶點魚腥味在所難免。」
接著自我介紹道：「司軍鵬，見過張道友。」
姜順說道：「別看小司這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他可是咱們出雲坊市有名的鬥法高手！主要工作是捉妖，經常在外追殺作亂的妖物，屬於是三月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能正好把他叫過來可不容易。」
司軍鵬也笑道：「將來張道友若是有什麼妖物的蹤跡還請不吝告知，我一定會給你一份滿意的報酬！」
「一定！」
張偉看了看兩人，不由的感嘆肖雲山挑選朋友的眼光之好。
無論是職業捉妖人的司軍鵬還是在出雲貝場工作的姜順，兩人都是不差錢且對靈符丹藥都著固定需求的優質客戶。
而且兩人在出雲坊市散修中的地位都挺高，再加上煉丹師的妻子以及本身靈符師的身份。
只要不頭鐵硬剛坊市中那些有著修仙世家和宗門勢力作背景的店鋪，肖雲山基本可以在坊市中橫著走了，哪怕是那些店鋪都會給肖雲山一分面子。
這時候肖雲山訂的靈膳也上桌了。
菜品正常，跟凡間請客宴會時一樣的標準，八菜一湯。但這裡所有的菜式都散發著氤氳的靈氣，光是聞著都讓人食指大動。
張偉來之前已經看了菜單了，這一桌子靈膳沒有個二十兩靈石下不來。
「我去，老肖你發財了啊？竟然這麼破費，小秦你也不管管他。」姜順忍不住感嘆道。
「沒關係，反正大家好久不見了，正好藉此機會好好聚一聚。」秦曉玲一邊給肖珂夾了根雞腿一邊笑道。
肖雲山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然後說道：「沒錯，來，我先敬大家一杯！」
說完就一口悶掉，然後露出來了張偉上輩子老爸那喝完酒後的一系列表情。
先是一陣苦臉，然後齜牙咧嘴，接著再是跟便秘通暢之後的舒爽。
看的出來，自從有了孩子後，肖道友被秦道友管的挺嚴的，恐怕已經饞這雲波釀很久了。
張偉也試著喝了一口。
「嗯～～這酒……」
酒液入喉，張偉的五官立即便皺了起來。
好辣。感覺就像是在喝上輩子的白酒一樣不習慣。
姜順笑道：「雲波釀是出了名的入口柔，一線～～喉！怎麼樣，比那些凡酒夠勁吧？我下水之前就喜歡喝上一口，不然的話一在水底泡就泡半天，哪怕我是鍊氣後期也覺得冷。」
張偉呼出一口酒氣，問道：「你們雲上宗的人也這麼辛苦嗎？」
司軍鵬往嘴裡夾了顆油炸花生米，嗤笑道：「他算什麼雲上宗的人啊。他就一合同工，在水底幹活的。人家雲上宗的正式弟子除非必要可不會下水受累。」
奧，明白了，外包。
接著司軍鵬又說道：「不過老薑這樣的工作有個好處，可以光明正大的蹭靈脈中的靈氣修煉，雲上宗給的靈石酬勞就算是純賺！可比我們這些把腦袋提在褲腰帶上的捉妖人要穩定多了。」
姜順悶聲回道：「但你們捉妖的賺的也多啊。」
不說還好，這一說就跟提起司軍鵬的傷心事來似的，讓他大倒苦水。
「嗨，你快別提了。說到這個我就來氣，幾個月前我聽說鹿陽郡那邊有妖獸的蹤跡，就趕過去想要降妖除魔，結果你們猜怎麼著？」
司軍鵬一拍手吐槽道：「有人捷足先登了！」
「咳咳咳……」張偉突然一口氣沒有喘上來劇烈的咳嗽了幾聲。
「哎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秦曉玲關切的說道，同時給張偉倒了一杯茶。
「謝謝謝謝。」
張偉一邊喝著茶一邊低著頭心中暗暗吐槽著。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司軍鵬說的那個人好像應該差不多就是自己了。
這時候司軍鵬依然在倒著苦水，怨氣滿滿的說道：「聽說是被一個凡俗世家的練武奇才給硬生生打死的！害的我這白跑一趟！」
肖雲山勸道：「能被一介凡人打死的妖獸，說明不過是一頭僥倖入道的鍊氣初期妖獸罷了，值不了多少錢的。」
「聽那些鄉民們說，當時那條妖獸跟條大蚺似的那麼粗，產出的妖材哪怕價值低點也得值個五十兩靈石啊。再加上降妖后那些鄉民的孝敬，我這兩個月的修煉所需不就有了嗎？總比白跑一趟強啊！」司軍鵬顯然還是對此時耿耿於懷。
這時候張偉問道：「司道友，這妖獸很值錢？」
「那不是一般的值錢。」司軍鵬解釋道：「妖族渾身都是寶，妖血，妖骨和妖獸的肉無論是用來煉丹入藥還是當做靈墨的原材料都是極好的，拿來煉器也不錯。
可惜的是雲國這塊的妖獸太少了，追殺起來花費的時間太長。而想要找到大量妖獸只能前往沿海，可這又太危險。這就導致在雲國境內，妖材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一頭鍊氣初期的妖獸屍體都要五十兩靈石。」
張偉問道：「那鍊氣後期的呢？」
司軍鵬搖了搖頭道：「鍊氣後期的妖獸太危險了，哪怕是我等修士也有隕落之危。上次一頭鍊氣後期的妖獸屍體被賣到出雲坊市，最後賣了多少錢來著？」
肖雲山伸出三根手指道：「三百兩靈石，然後那人就去置換了一件法寶。可惜的是已經好幾年都沒見到那人了。」
「誰知道呢，也許是在獵妖途中隕落了吧，要麼離開出雲坊市去其他地方闖蕩了。」司軍鵬滿不在乎的說道。
風餐露宿，朝不保夕這是他們這些捉妖人的常態，所以司軍鵬對於那位獵殺了鍊氣後期妖獸的捉妖人的遭遇並不怎麼感興趣，他更在乎哪裡能獵到妖獸。
而就在這幾人討論的時候，他們沒看到旁邊張偉的表情有些複雜。
鍊氣後期的妖獸……很強？
可我怎麼幾招就解決了一頭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