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待擊潰了祁山部的大陣，張偉便順理成章的接收了祁山部的一切，待烏日娜率領著蒙古部的大軍入主祁山後，這座雄踞草原數萬載的部落也就此成為了歷史。
在將十幾個原祁山部的元嬰洗腦成自己人後，張偉便將接收祁山部殘黨的事交給了烏日娜等人，自己則前往了祁山深處。
在他的感知中，他的先天造化葫就在那裡！
只不過自己與它的聯繫，到如今已經很微弱了。
難道是先天造化葫意外落入此地之後，祁山聖靈看出來了此寶不凡，所以便著手煉化了？
張偉心中猜想道，然後趕緊進入了祁山深處。
在掠過了那座被自己一腳踢爆三分之二的祁山山體之後，又往深處行進了三萬餘里，張偉就看到了一條黑色的山脈。
黑山之上，沒有任何植物生存。
有的，只是純粹的黑色礦石。
整片山脈，都是由大大小小的黑色礦石組成，無數座黑色礦石組成的山峰直指蒼穹，仿若一尊尊桀驁不馴的惡魔伸出尖銳的手指對著天神發出了鄙視的信號！
一股惡氣沖天而起，浸染了半側天穹都變成了黑壓壓的烏灰之色，讓人不由的心情沉重，本能的想要拒絕進入此地。
但張偉的眼睛卻在看到這條黑色山脈後瞬間瞪大了。
那熟悉的顏色，熟悉的氣息，讓張偉不由的回想起來了過去一段段美好的記憶。
煤！
或者說穢石！
一整條由穢石組成的山脈！
張偉飛身而起，儘可能的朝著天空高處飛去，只見這片黑金之地越來越寬廣，到了最後肉眼都看不到了這片山脈盡頭。
張偉這才釋放出元神，想要一探究竟！
轟———
元神沉入虛界，張偉瞬間就看到了一片純粹的黑暗，即便以他如今可以在虛界內探測方圓百萬里的強大元神之力也依然探查不到盡頭，只能看到一片純粹的黑！
「乖乖……」
張偉震驚的感慨出聲。
他沒想到，這河圖草原之內，竟然還潛藏著這麼一片寶地！
以他如今的元神之力都探查不到此地盡頭，說明這片黑山範圍至少覆蓋方圓百萬里！都比雪國的那座黑海還要大了！
要是讓麒麟王他們知道了，非都得嗷嗷叫的派兵遠征不可！
而就在這時，張偉肆意探究的元神之力似是觸怒了這裡殘留的上古大能的神念。
黑金山脈上方的滔天惡氣彼此交織然後化作了一尊尊巨大的虛影，這些虛影此刻只有身在虛界之中的張偉可以看到。
其中有著白首獨目，牛身蛇尾，傳說中能使草木凋零，川河斷流，讓大地陷入荒蕪的古妖蜚。
也有著身材妖嬈，相貌卻極為醜陋可怖，模樣與人族極為相似，卻散發著滾滾熱浪的旱魃。
甚至還有著張偉以前遇到過的金烏……
大大小小數十尊，每一尊都是上古強勢種族中的佼佼者，生前修為至少都達到了合道之境，甚至是傳說中的大乘境！
但此刻，他們毫無例外，都已然殞落。
身軀血肉化作了穢石，徒留殘存的神念化作惡氣，在這黑金山脈上空攪風攪雨。
在感知到張偉竟然「大逆不道」的肆意釋放元神之力探查，這些上古強者殘留的神念當即暴動，化作他們生前的樣子朝著張偉的元神包裹而來，欲將其污染！
面對此等情形，哪怕這些上古強者已然殞落了不知道多少歲月，殘存的力量已經變得極其微弱，但在海量濁氣的加持下，也足以讓化神修士們為之色變了。
但可惜，張偉不是一般的化神。
面對這些濁氣的襲擊，張偉只是冷哼一聲。
「舊時代的殘黨，新時代已經沒有載你們的船了！」
下一刻，電磁神念之力爆發，如狂風大浪一般瞬間席捲了方圓百萬里的山脈。
將所有的濁氣為之一清！
而無論是蜚，還是旱魃，亦或者是金烏……這些前輩們留下的神念殘留全都被張偉一點不剩的全部泯滅，他們的力量也化作了最為菁純的靈氣，凝聚成雲，覆蓋在了方圓百萬里的天空上，讓整片大地的氛圍都變得不再那麼的令人壓抑了。
只不過張偉知道，這都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罷了。
他只是幫忙把附近百萬里天空中積累的濁氣給清理了一遍罷了，下方組成整座大地的穢石可是一點沒動，估計用不了多久，等到其他地區的濁氣擴散過來，這片地區的天空還得回到開始那副樣子。
可如果靠他一個人將這裡的穢石轉化成靈氣的話，他這化神境的萬載壽元都得耗在這了！
「唉……衝動嘍……」
張偉惋惜的抓了抓腦袋，早知道這裡有這麼一片寶地，他當初下腳就輕點了。
不然的話，他就多出數千萬的壯勞力給他挖煤了！
看來以後對付其他部落的時候，得收著點力氣了。
把人都給打死了，以後誰來給我挖煤啊！
只要在這裡建立好一片火力發電廠和穢石轉化園區，那張偉就相當於是有了一座堪比冰淵黑海的龐大產業，可以源源不斷的靈石資源，從此告別吃軟飯了！
不對，我也從未吃過軟飯啊！
張偉搖了搖頭，轉而飛入到了穢石山脈內部，開始尋找起自己的先天造化葫來。
而這一路飛行，張偉還驚奇的發現這座穢石山脈與正常的山脈有著些許不同。
雖然大部分區域都被穢石覆蓋的看不出原本的樣貌來了，但從一些角落張偉還是能找到一些人為的痕跡……甚至是一座座由大量穢石組成的巨型怪獸雕像！
張偉停下腳步，皺著眉頭看向了一座高達萬丈的山嶽。
這座山嶽與一般的山峰不同，它有著明顯的四肢，一端高高隆起，最前端還有著兩座凸出來的懸崖，好似一頭公牛！
而這已經不是他見到的第一座奇怪的山嶽了，這一路走來，張偉每隔千里就能看到一座，粗略一數，得有三十頭了！
雖說張偉知道，所謂的穢石和黑雨就是合道境強者突破失敗後的身體殘留物。
但這未免也太多了吧？
這三十個還是他看到的，要是算上他沒看到的，整座山脈里的合道境得有多少？
沒有一千也得有八百！
八百合道境啊……
比整個東洲的煉虛尊者都多！
如今整個浩渺界估計都沒有這麼多的合道境！
這小小一座河圖草原，何德何能吸引到了這麼多的合道境大能？
「該不會……這裡是一座上古戰場吧？」
張偉想到了北漠誕生的傳說。
北漠之所以會被稱之為北漠，可就是因為上古時期發生了一場大戰，參與的強者數量太多，鬥爭太慘烈，生生把北境的靈脈打崩，化作了這一片無盡沙漠。
如果這裡便是戰爭的中心，再不濟也是其中一處戰場的話，那這裡會有這麼多穢石，河圖草原面積廣闊無比卻又資源貧瘠的事也就說的通了。
純粹是被打爛了！
後來的拜火教和瀚海仙朝也不知是不是看不上這河圖草原的仨瓜倆棗，還是沒人想過來數羊守廁所，總之就沒派人來占據這裡，徒留一群牧民在這自娛自樂。
不過也好，要是這裡有拜火教和瀚海仙朝的修士駐守，也輪不到他張二爺撿漏了。
張偉拍了拍這頭生前至少是妖聖的牛妖遺骸所化的山峰，然後一路朝著山脈深處行進，就這樣又走了將近半天之後。
張偉終於來到了一座懸崖邊。
懸崖之下，則是一片與冰淵黑海一般無二的黑色汪洋，而在這座懸崖的盡頭。
則出乎張偉預料的，坐著一個渾身枯槁仿若一具屍體般了無生機的老僧！
「唔……」
一聲沙啞至極的聲音響起，似是察覺到了張偉的到來，這仿若屍體的老僧動了動。
點點黑渣從他身上掉落，就好似是一座活過來的雕像。
接著，老僧僵硬的轉過頭來。
露出了一張枯樹皮般的臉，看著張偉頓了頓，眼中流露出來了一抹感慨的情緒。
接著顫顫巍巍的向著張偉行了一個佛禮。
「見……見過……張施主，百年不見，張……張施主還真是……風采依舊啊！」
看著眼前的老僧，張偉目光在對方那仿若枯樹枝般脆弱的四肢上停留了一下。
說道：「能慧道友，沒想到你竟然淪落到了如此境地……」
沒錯，眼前這個老僧正是能慧！
能慧笑了笑，枯槁般的面容笑起來透著那麼一股苦澀之意，根本看不出當初的寶相莊嚴，仿若在世佛陀一般的形象了。
當初張偉突破引發空間崩塌，他本就身受重傷，還承受了一部分張偉突破化神天劫帶來的傷害，一身實力發揮不出十之一二，當然抵禦不了連張偉都抵擋不住的空間之力的侵蝕，情況比張偉還差。
而禍不單行的是，能慧他並沒有張偉的運氣，能夠直接掉落到一處安全之地。
他很倒霉的掉落到了這座穢石山脈之中。
他又沒有張偉的電磁神念以及轉化濁氣的手段，身處濁氣叢生之地，連恢復傷勢逃離此地都做不到，反而還讓傷勢進一步惡化。
時至今日，他的經脈不僅有著空間之力阻隔，還遍布著濁氣侵蝕著他的生機。
能撐到現在，都已經說明他的修為深厚了。
但即便如此，以能慧如今的情況也很不妙，最多也就還有不到八十年的壽元。
張偉難免的有些唏噓。
昔日的佛修天驕，竟然淪落到如此境地，
要不是自己發現了他，對方可就要默默無聞的死在這濁氣叢生之地了。
「我的葫蘆呢？」
張偉走到能慧面前說道，同時伸出了手。
在他的感知里，自己的先天造化葫就在對方手裡。
應該是恰好落到了同一片地方被能慧撿到了。
能慧沒有遮掩，而是顫顫巍巍的從懷裡取出來了一個包裹。
張偉接過，打開來後立即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葫蘆，雖然地處污穢之地的原因，先天造化葫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些影響。
但並無大礙，回頭張偉用電磁神念洗鍊兩遍就差不多。
然而就在這時，張偉感覺這包袱皮有些眼熟。
仔細一看發現這不就是對方的功德之寶百納袈裟嗎？
只不過此刻的百納袈裟比當初從饕餮胃裡出來的時候還要破，不僅被空間之力切割的支離破損，表面還是濁氣叢生。
有百納袈裟不用來保護自己反而用來護住我的法寶？
這傢伙……
張偉將葫蘆掛在腰間，問道：「我有一事不明，看你也是個有佛心的，為何當初卻要助紂為虐，為天龍他做前驅呢？」
能善卻只是淡然道：「治病救人怎能因為病人的不願意配合，而放棄他人呢？」
接著，能善為張偉講述了一番自己的過去。
年輕時候的他並不是如今這副有佛心的模樣，不僅如此，因為從小都是孤兒的原因，他反而是一個地痞流氓，偷雞摸狗，夜踹寡婦門從未少做一件的渣滓。
他這樣的人，可謂是人憎狗嫌。
就連他自己也認為，自己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渾渾噩噩的來，渾渾噩噩的走。
直到他在一次偷盜時，遇到了下凡歷練的天龍菩薩。
天龍菩薩並沒有因為他是個小混混而沒有對他勸導，即便他直言自己不需要所謂的「拯救」，天龍他也依舊沒有放棄。
那時候的他對天龍可沒有半點尊重之心。
甚至跟很多百般拒絕加入佛門的弟子一樣，都覺得天龍不可理喻，是個傻子。
然而直到有一天，他與另一夥流氓拼鬥，被人打成了重傷，扔到角落裡等死。
他自己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然而就在這時，天龍出現了。
他救下了他。
哪怕自己都放棄了自己。
但天龍卻還是出手了。
事後他問天龍為什麼要救自己這個社會渣滓，明明他自己都已經放棄了自己。
就讓他一個人待在角落裡腐爛不就好了嗎？
反正這條路是他當初自己選的！
幹嘛要管閒事？
然而天龍當時卻說道：「你總說自己的路自己選的，但實際上你沒得選擇啊！」
「從此之後，我便拜入了師尊的門下。」
說到這裡，能慧露出了一抹回憶的笑容，說道：「至此之後，我便將師尊的這句話奉為了信條，因為正如師尊所言，很多人其實沒得選擇……他們的出身，他們所處的環境都剝奪了他們選擇的權利。
如果當初的我不是孤兒，有個愛我的父母，我也許就不會走上偷雞摸狗的路。
如果當初的我是個富家少爺，沒準會讀書考學，要麼就溜雞鬥狗，當個紈絝。
而當時的我什麼都沒有，窮困潦倒的我身邊只有一群潑皮無賴，也只能墮落。
看起來是我選擇了墮落。
但實際上，我有的選嗎？
沒有。
要不是僥倖遇到了師尊，我根本無法逆天改命。
所以我是幸運的。而我也要將這份幸運傳遞下去！要讓更多沒得選擇的人脫離苦海！」
說到這裡的時候，能慧抬起頭看向張偉微笑道：「張施主，如果你是師傅的話，你會怎麼做？會不會救當時的我呢？」
張偉頓了頓。
他想了想。
自己雖然會管閒事，但要是遇到像能慧這般的情況的人，他估計只會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任其自生自滅。
不，沒準還會給正在偷雞摸狗的地痞流氓一個難忘的教訓，最多勞動改造下。
而不是像當初的天龍菩薩般「治病救人」。
倒是沒想到，那個想要強行將自己渡化，還教出來能善這種波旬僧的天龍菩薩以前竟然是這樣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怪不得能讓能慧如此死心塌地。
難道自己看錯了。
對方其實是個好人？
張偉陷入了沉思。
他不由的想到了自己微末之時遇到的司軍鵬。
他當初……也是沒得選擇啊。
要是自己當初再堅持一下，是不是他的命運就又會有所不同了呢？
張偉心情有些沉重。
但猛然間，張偉忽然又想起來了一道火紅的倩影。
赤煉的身影和滄瀾江畔的一幕幕讓他猛然驚醒。
不對！
張偉他猛地搖了搖頭。
他差點被能慧帶到溝里了！
張偉冷哼道：「這就是你們不尊重他人意願，強行將他人渡化的理由？說破大天去，也不過是給自己的罪惡行為披上一層善良的外衣罷了，噁心，很噁心！你自以為是的行善事，實際上卻是比惡更惡的行為！
當初的天龍菩薩是如何做的？
他可沒有用任何強迫的手段。
而現在的你們卻又做了什麼？
我在你們身上只看到了急功近利！
能慧，無論是你，還有你的師傅天龍，也許當初的你們都是好人，我佩服你們，但是現在，你們的經，都給念歪了！」
此言一出，能慧漠然良久。
半響後，能慧這才嘆了一口氣。
「唉……初心啊……」
而隨著他這口氣的嘆出，能慧的整個身體開始了崩解，化作了漫天金色光點緩緩消失，原地只留下了一顆金色舍利。
他兵解了。
而張偉也看著那緩緩消散的金色光點，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接著將能慧留下的舍利撿起，轉身離開了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