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建國猶豫了一下，半晌後才輕輕說道：「我跟楊蘭兩個有手有腳的，家裡條件再不好，也不能看著這丫頭跳進火坑。」
「個沒良心的東西，娶了媳婦兒忘了娘，你以為我願意管這破事，還不是為了你們好。」看兒子耷拉著腦袋不回答，老太太氣呼呼地走了。
「媽，這可咋辦呀，那李知青可是說了，如果安寧這死丫頭不肯嫁，咱們就得把彩禮錢還給他。眼看這安平都二十好幾了，這要是再娶不到媳婦兒，以後就更難找了。」
老太太回頭看了一眼二兒子家裡的房子，嘴唇動了動，露出狠辣的神情。「那就讓他們生米煮成熟飯，我看她同不同意。」
回到家裡的季安寧，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奶奶和大媽，竟然會惡毒到了極點，想出那樣一個狠招。
「媽，我餓了。」
老太太這麼一走，兩口子的心更是低沉到了極點，誰都沒有吭一聲，直到季春節開口才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
「那媽去給你們做飯哈！」楊蘭摸了摸小女兒蠟黃的臉，心裡又是一番難受，都怪自己肚皮不爭氣，才讓孩子們也跟著受累。如果自己能生個兒子，婆婆也不會一直這樣擠兌著她們。
說是做飯，實際上就是在大鍋里熬一鍋水，然後放上一把帶著糠的米，然後加入紅薯進去。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但是對於現在的農村來說，跟平時也沒什麼兩樣，反而更加難受。雖然大家是分了不少的糧食，但那可是家家戶戶一年的口糧，就算家裡堆著也不敢放開肚皮吃。
看著老媽將那塊都已經變味的臘肉在鐵鍋里抹了一下，然後將帶皮的土豆放進鍋里翻炒。
原本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季安寧，那真的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一家人吃飯的時候，她也就意思地喝了兩口，兩個妹妹反而吃得很香。
「媽，咱們家是不是沒多少糧食了？」
以前的季安寧並沒有關心家裡有沒有糧這個問題，反正在家有父母，結婚後李海濤對她雖然不咋樣，但是也沒餓過肚子。
也有可能是粗茶淡飯吃慣了，根本不覺得有什麼。
「有，怎麼沒有，你個孩子家家的，問那麼多幹什麼？」楊蘭說著說著就忍不住側過一邊去抹眼淚。
「大姐，糧食都被奶給拿走了，要不是媽媽給奶跪下了，剩下的這一點點也......」
「冬梅，你胡說八道什麼，那是給你奶的孝敬糧。」
「媽，我要是沒記錯的話，奶的孝敬糧應該是在隊上分糧食的時候，就被大伯給扛回去了。」
在季安寧咄咄相逼下，楊蘭才將事情的原委給說了出來。
原來是因為大伯和大哥兩個偷了村裡的公糧被罰了一百斤，奶氣不過，直接來家裡讓老爸把那一百斤給補上。
自己老爸是個什麼人，那就是一個大孝子，得知自己老媽沒口糧了，那是恨不得將家裡的糧食悉數給她。
「好得很，我是說怎麼就一天時間，咱們家連米都捨不得多放一顆了，爸，您就沒想過咱們這以後的日子怎麼過？兩個妹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媽這也要生了，就這天天土豆紅薯的，營養能跟上？」季安寧氣得渾身發抖，如果對方不是自己的家人，她真會忍不住一拳暴揍過去。
「這還不是你的不對，你大伯就算是偷了，那也沒便宜別人，你這一舉報，不僅沒拿到糧食，反而還......」
「爸，話可不你能這樣說，那這以後是不是誰家都能來偷，然後就讓咱們家來賠？」對於自己老爸的態度，季安寧簡直無語到了極點，憑什麼這天底下的好事都要讓他們占盡了？
那一百斤糧食，可不能就這麼便宜大伯一家了。
第二天中午，季安寧沒有在家吃飯，而是帶著自己的兩個妹妹去到自己大伯家。
「你這死丫頭跑這裡來幹啥？」看到突然進來的三個人，老太太立馬訓斥道。
「我這不是按照奶奶的意思過來的嘛，知道您心疼我媽是個大肚子，將家裡的糧食都給扛過來了，這不，我帶著兩個妹妹過來吃飯了。」
季安寧看了看方桌上的飯菜，雖然不是什麼大魚大肉，但是和自己家比起來，那就是天壤之別。
小青菜炒油渣，，還有個青椒炒臘肉，一人碗裡一碗白飯，這地主老爺都不敢這麼吃。
這好的菜，直接讓兩個曉得饞得流口水。
在接受到自己大姐的眼神後，季冬梅伸出手將碗裡的肉拿起來就放在嘴裡：「好吃，大姐你也吃一點。」
「姐，我也要吃肉。」看二姐吃得那麼香，季春節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她都好長時間沒吃過肉了。
不過，她沒有二姐膽子那麼大，在迎上奶奶那狠厲的延伸後，就立馬收回了手。
「吃吃吃，吃不死你，這是你能吃的，個丫頭片子，這可是你大哥安平吃的。」李秀蘭趕緊用手將菜盤子給護住。
季安寧勾起嘴角冷冷一笑：「奶，我不要求你一碗水端平，但是，我家的這一百斤糧食，你今天必須給我，要不然我帶著妹妹們，天天在這裡來吃飯。」
「給個屁，也不撒泡尿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
「那你又是什麼東西？」
「我不是東西，你才是東西！」
季安平話音剛落，季春節和季冬梅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季安寧笑了，那俏麗的臉上露出一抹狠厲：「你確實不是個東西，奶，您就說，這糧食給不給，不給的話，從今晚後，那我們就過來吃飯了。」
「你敢，你個不要臉的小賤貨。」
老太太一口黃牙恨不得啃上季安寧幾口。
好不容易從媳婦兒熬成婆，這才耀武揚威沒有幾年，怎能容得孫女騎在自己的頭上來。
「我是小賤貨，那你就是老賤貨。」
祖孫兩個的爭吵引來了端著碗在外面吃飯的鄰居，眼看一個個準備進來，吳菊花趕緊打圓場。
「咱們有話好好說，別跟個潑婦一樣，對你名聲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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