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顧行之拍了拍她的背,扶著岳晚晴雙肩,和她稍稍隔開了些距離。
「心情很好?」
「還..還好。」
岳晚晴低著頭,眼中有晦澀的光一閃而過。
又是這樣。
每一次,她想要靠近顧行之,都會被他禮貌的推開。
旁人都以為她是顧爺的女朋友,可只有岳晚晴知道,顧行之對她,雖然不同於旁人,但也從未有過多親近。
那些情侶們之間該發生的事,他們從來都沒做過。
甚至她主動,顧行之都不想要。
他們之間,橫著一道溝渠。
而隨著嬰淺的靠近,岳晚晴清楚的感受到了危機感。
她皺了皺眉,抬起頭,臉上露出一抹小心翼翼的笑容,軟著嗓子道:
「其實,我是在為姐姐高興。」
顧行之指尖一顫。
他本以為自己對嬰淺的事,並不在意。
但話卻逕自問出了口。
「她怎麼了?」
他果然很重視嬰淺。
岳晚晴眼中妒恨之意很甚,笑容幾乎維持不下去,好在顧行之此時也分心,沒有注意到她的不對。
「姐姐她啊,認識了個好朋友呢。」
「朋友?」
「是啊。」岳晚晴昂著頭,一臉天真的道:「說起來也奇怪,那個同學平日裡誰都不理,今個見到姐姐,卻好像和她認識了很久似的,兩個人特別親,一直在一起說話。」
顧行之皺起了眉,正想繼續詢問,岳晚晴餘光瞥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她眼睛一亮,驚呼道:
「淳于同學?」
她聲音不大。
但淳于真卻停了腳步,偏過頭,一臉冷淡的看向他們。
「顧行之?」
他眯起眼,似乎有些驚訝。
這雲城裡,有點權勢的,會認識顧行之並不奇怪。
岳晚晴生怕顧行之不了解,忙介紹道:
「行之,這是淳于真,就是我剛才說的,那位和姐姐關係很好的同學!」
「我知道。」
顧行之微微頷首,瞥向淳于真的眼裡,有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的敵意。
淳于真沒急著離開。
他止住腳步,目光來回掃了顧行之一圈,道:
「好久不見了,顧爺。」
「你見過我?」
「你忘了?」淳于真似是有些驚訝,但很快,他又勾起唇角,露出個極為興奮的笑,「忘的好啊!忘了,就沒人跟我搶了。」
這還是岳晚晴第一次看到淳于真,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之前一直都是看著冷淡,實際暴躁的很。
對誰都不客氣。
只有在嬰淺面前,才願意當個乖孩子。
淳于真並不是大眾臉,而是那種誰一見了,估計這輩子都忘不掉的長相。
顧行之卻敢確定,從來都沒見過他。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淳于真聳了聳肩,瞧向岳晚晴,「你們挺般配的。」
他吹了聲短促的口哨。
再不多說,邁開步子就快步離開。
岳晚晴也不明白他,但心底總是隱隱有些發慌,看顧行之一臉深思,忙道:
「行之,我們回去吧。」
她說著話,眼神卻不停瞥向教學樓。
雖然蓉蓉她們的動作應該沒這麼快,嬰淺那個硬骨頭,得好好教訓,才能軟下來。
但她還是擔心讓顧行之撞見。
「我...我傷口有點疼。」
岳晚晴忍不住再次催促。
顧行之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走吧。」
她這才鬆了口氣。
岳晚晴一條腿已經邁上了車,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拖沓的腳步聲。
很輕。
卻好像走的極累。
每一步都邁的慢吞吞。
還帶著奇怪的水聲。
岳晚晴一愣,心跳聲亂了起來。
已經隱隱有了猜測,她手心都出了汗,動作僵硬的上了車,探出頭,啞聲問:
「行之,怎麼了嗎?」
「先等等。」
顧行之頭也不回。
視線看向樓門的方向。
昏暗當中,一道窈窕身影顯出模糊的輪廊。
是個女人。
她渾身濕透,衣角發梢都滴著水,每走出一步,都會留下兩個潮濕的腳印。
一頭長髮黏在身上,精緻的臉上一片蒼白,紅唇都失了血色,身體略有些搖晃,眼中卻是一片的漠然。
她像一個既精緻又脆弱的人偶。
明明滿身狼狽,卻還是固執的昂著頭。
她美的驚心動魄。
顧行之愣住了。
他哪裡見過這個樣子的嬰淺。
胸口某一處忽然酸漲的不行,他上前一步,怕驚到她似的,放輕了聲音。
「嬰淺?」
嬰淺頭都沒抬。
肌膚給水一浸,白到近乎透明。
離得近了,能看到皮膚下方青色的血管。
她難得會有這麼脆弱的模樣。
眼尾帶著一抹淺紅,鴉羽一般的睫毛微微翕動。
她像是沒聽到顧行之的話。
逕自越過了他。
水滴落地的聲音在這一刻被放大到無限。
清楚的倒映在他的心口。
顧行之呼吸一窒。
「淺淺姐!」
他聽到身後傳來淳于真的驚叫。
少年快步跑了回來,毫不猶豫的抱住嬰淺。
「怎麼弄成這樣?你手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
身體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當中。
嬰淺眨了眨眼,好似才回過神來,她抬起頭,看向淳于真焦急的臉,愣了會兒,才搖了搖頭,啞著嗓子道:
「我沒事。」
「怎麼沒事?你還流血呢。」
淳于真心疼的不行。
捧著她的手,看上手背上幾道抓傷,緊張的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誰傷的?」他眼中閃過一道厲色,寒聲道:「淺淺姐,你告訴我,我...」
嬰淺搖搖頭,視線游移,她這才看到顧行之和岳晚晴。
岳晚晴緊張的額頭都見了汗,勉強擠出個笑臉,細著嗓子道:
「姐姐怎麼受傷了?我幫你叫救護車吧。」
「是得叫救護車。」嬰淺歪著頭,一縷濡濕的長髮散到鬢角,襯著本就蒼白的臉,更加沒了血色。
她看著岳晚晴,輕聲道:
「不過不是幫我,是幫你那幾個好朋友。」
岳晚晴一愣。
嬰淺眯著眼,面上一派慵懶,她淋了水,聲音沙啞,卻更添了一股動人的媚氣。
聽的人心肝發癢。
只是從那張櫻口當中說出的話,卻駭人的緊。
「忘了嗎?你讓你的好朋友去教訓我,但真可惜,她們輸了。那裡門被我鎖死,而且我忘記關了水龍頭,你說她們要是都死了,你會不會也算個教唆的罪名啊?」
她勾起唇角,一雙黑瞳深不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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