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了同學的火鍋,自己享受了一夜醉意與甜蜜,安嘉月稍有愧疚,第二天去學校,給同組的同學都帶了早飯作為補償,以免同學對自己有意見。閱讀
早飯來自朱記燒餅的友情贊助,交換條件是幫朱興磊免費打GG:
「這是我兄弟做的燒餅,皮薄餡多,外脆里酥,保證好吃。他的早點攤在學校正門口,從早上六點開到十點,你們喜歡的話可以去買哦。」
魏武正好沒吃早飯,肚子空空,接過立馬咬了一大口,眼睛頓時亮了:「我靠,真香啊!一直吃食堂,都不知道外面早點攤賣的東西這麼好吃。」
戴琳慢條斯理地拗成小塊吃著:「你少吃點兒,看看自己的肚子,下周就期末晚會了,當心又像上次一樣旗袍在台上繃開。」
魏武搖了搖一根食指:「不怕,我已經定做了。開玩笑,這麼大的場合,我怎麼可能還穿上次那身,不得花枝招展楚楚動人地給我未來的金主爸爸們留下一個好印象?」
戴琳摸摸下巴,像在摸自己演出時貼的假鬍子:「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奇怪……」
好好一群俊男美女,都快被這齣反串戲搞瘋了。
安嘉月聽見了,問:「魏哥,你的旗袍哪裡定做的呀?貴不貴?我借的那身也有點緊,上台施展不開手腳,想做一套服帖的。」
魏武說:「就咱學校南門后街,不是有一排服裝店嗎,你出門往右走,有家旗袍店,老闆娘說可以定做。但現在手工師傅少,人工費比較高,而且我又是加急,差不多一千塊一件。」
「這麼貴啊。」安嘉月猶豫了。
平時買衣服這個價格都嫌貴,何況是只穿一次的舞台戲服,性價比實在不高。但倘若穿著不合身的衣服上台表演,視覺效果肯定大打折扣。
錢不是沒有,賀辰給的那兩張金額令人咂舌的卡,夠他好幾年的生活費了,可他畢竟還欠著賀辰錢,沒好意思刷。
排練時間很緊張,只剩不到一周,許多細節尚未完善,整個小組上午全情投入到表演中。
中午,其他同學去食堂吃飯了,安嘉月和戴琳有場重要戲份順不下來,繼續坐在練功房的地板上對戲。
在這齣反串戲裡,他飾演一位民國軍官的八姨太,而戴琳則飾演那位冷酷軍官。她本身長相大方親切,但化了妝之後,眉毛加粗,陰影加重,再將眼皮下壓,抿唇不言,整個人氣質瞬間截然不同。
是位可塑性很強的演員,還好性別不一樣,否則應該會是他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安嘉月掐著嗓子模仿女聲念了一遍台詞,自己不太滿意:「感覺還是不對,要不你先去吃飯吧,我再練會兒。」
戴琳隨性道:「沒事,我也覺得這段不自然,再過一遍,飯不吃了,就當減肥吧。」
安嘉月:「辛苦你了,陪我練這麼久。」
「客氣什麼,你不也在陪我練。」戴琳往後仰,雙手撐在身後地板上,大大咧咧道,「嘉月,我之前聽別人說,你好像不怎麼出席排練啊,這次跟你同組,才發現你原來這麼勤奮刻苦。」
安嘉月笑笑:「以前覺得演員就是個行當,不管將來演名導電影還是演言情電視劇,能賺錢就行。最近心態變了,想認真加把勁,給我未來的導演拿個獎。」
這話對別人說可能影響不好,甚至傳到老師耳朵里去,但戴琳性格爽朗沒那麼多心思,應當不會多想。
「那我們其他人完了呀。」戴琳哀嘆,「你之前不認真都能考全系第一,認真起來還讓人活?心疼我爸從小到大給我砸在表演課上的錢……」
安嘉月好奇:「砸了多少?讓我了解下你們有錢人的世界。」
「少說得有上百萬吧,砸錢還算輕鬆的,最要命的是折騰,我高中的時候幾乎每個星期飛北京,去一個著名老藝術家那兒上課,上完課再飛回來。」
安嘉月:「有錢人的世界我果然想像不到……」
戴琳問:「你呢?你在哪兒上的表演課?」
安嘉月想了想,說自學的好像有點太打擊人了,於是說:「一家家附近的藝考培訓機構,學了一個多月。」
這是真話。
高二決定要報考電影學院後,他也曾去諮詢過藝考班,一問價格,惺惺作罷。但很多考試細節和門道不通過藝考班有經驗的老師無法獲知,於是他試圖毛遂自薦,問機構的前台招不招暑假清潔工,恰好這時機構的老師在,說看在他外形條件不錯的份上,允許他邊打工邊旁聽,不給工資。
現在想想,世上哪有那麼多好心人。但他那時只覺得自己幸運,就這樣邊打工邊跟著旁聽了一個多月,差不多把考試基本要點掌握了,本想一直聽到暑假結束,然而某次培訓結束後,教課的中年男老師趁他打掃廁所,在廁所里堵住了他,鎖上了門。
他那時候已經很會自保了,知道機構里沒人,沒有喊救命,裝出一副乖順的樣子,想哄老師帶自己出去,找機會逃跑。但這個方法不是每次都有效,他還是被急色亢奮的男人扒了褲子頂在了廁所隔間的門板上。
好在有驚無險,有個學生忘拿了東西回來,聽見廁所里的嗚咽聲,撞破了這樁事。
他的人生總是很不幸,卻又總是在不幸中獲得幸運,仿佛老天吃飽了撐著,惡劣地逗他玩兒。
後來那老師被辭退了,但那個學生卻把事傳了出去,不知怎麼就傳到了他們學校,於是他又多了一個「在廁所和男人亂搞」的謠言。
從此他就沒再上過培訓機構,通常是一個人窩在冷清的家裡,跟著手機里的電影,一遍遍重複台詞來學習表演。
最笨的方法,花上最多的時間,也能達成最好的效果。
戴琳聽了極為鬱悶,好好一張漂亮的臉扭出一個匪夷所思的表情:「才一個多月?你要氣死我啊,我花了這麼多錢費了這麼多精力才考個第二,你輕輕鬆鬆啥也沒付出就考第一,這世道太不公平了!」
安嘉月笑笑:「這世道向來不公平。」
若要一直記著這些不公平,還怎麼往前走?每個人都會被過去所纏繞,但他已經習慣不再理會他們了。
他扯回話題,「我們再過一遍這段吧,完了就去吃飯。」
他們倆低頭繼續看劇本,這時好巧不巧,來了個電話。
「不好意思,我爸打來的,我出去接一下。」他對戴琳晃了晃手機,戴琳擺手表示無妨。
安嘉月走出排練室,走到走廊盡頭,靠著敞開的窗戶。
窗外梧桐樹長得枝繁葉茂,青翠欲滴,炙熱的陽光斑駁落下,蟬鳴繞耳。不知不覺,已經是初夏了。
他手臂撐著窗台,半邊身子探出去呼吸新鮮空氣,接通電話:「喂,爸,什麼事?」
安剛偉嗓門很大,把他嚇了一跳,似乎在生氣,話語雜亂含糊,有些聽不清。
「你冷靜,慢點說,別著急。」
安剛偉情緒逐漸穩定,摒除罵人詞彙,大概說的是之前那筆工程尾款一直沒到帳,眼看快要到工人們的發薪日了,他今天特意跑到大包工頭那兒去討債,結果被保安攔在了工地外邊,人都沒見著。
「難道尾款不打算給了?趕明兒我就到他們那裡拉橫幅去!鬧上新聞之後看他怎麼辦!」
安嘉月知道他爸脾氣剛直,勸道:「爸,你好好跟人家商量,別幹這種招人恨的事,結仇了怎麼辦?」
這些工地上五大三粗的男人大多沒接受過多少高等教育,一言不合打架鬥毆是常有的事,前兩年還發生過幾個農民工發生口角大打出手、結果一死三傷的命案。
他爸逼得太緊,恐怕會遭報復。
「可我手底下幾十號人都等著這筆工資過活呢,我總不能讓他們白干吧?」安剛偉憤憤不平。
「你只是個小包工頭,你也沒拿到工資,替他們出頭幹什麼?要討債也該拉上他們一起去,人多力量大,不要一個人扛下所有責任,讓人家把矛頭對準你。」安嘉月規勸,「爸,你要先保護好自己,再去考慮別人,知道嗎?」
安剛偉卻不聽:「人都是我招來的,他們信任我才跟著我干,我怎麼能辜負他們?這事我得替他們解決。」
安嘉月沒辦法,他爸決定好的事,向來很難改變,他只能幫著想了些討債的委婉措辭,儘量不讓他爸得罪人。
仁至義盡了。
自家的日子都沒多容易,管那麼多別人死活幹什麼,又不是濟世慈悲的救世主。
回到排練室,戴琳一個人在練台詞。安嘉月想起什麼,心中一動,走過去,問:「戴琳,你上次說幫我留意暑假裡的GG和短片,有看到合適的嗎?我最近家裡有事,很缺錢……」
戴琳一拍大腿:「哦!對!剛想跟你說,是有一個,不過不是GG短片,是電影,周期比較長,暑假選角,明年開拍,要拍半年,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半年?那學校里的課怎麼辦?」
「只能請假了,但這部電影值得,是萬納剛簽的一部大ip,上映了肯定爆。你要是能被選上,保證一飛沖天。」戴琳說得繪聲繪色,「我一個大舅在萬納企劃部,應該不會有假,過陣子估計就要開始海選招募男女主了,萬納這次打算用新人,順便簽進自己公司,補充新鮮血液。」
萬納的電影加簽約,這機會簡直千載難逢。安嘉月立即抱緊戴琳大腿:「好,我去試試,如果有什麼新消息,你能告訴我嗎?」
戴琳大方道:「沒問題,我也要去試試女主,正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