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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禍起兵書

2024-09-02 06:02:21 作者: 七郎不姓楊
  福來客棧。閱讀

  平常一般的名字,平常一般的大小,在整個杭州城裡只是一家很普通的客棧。

  但天字一號房還算不錯,整潔而僻靜。住在這間房,可盡觀沿街情況,也少了其他客人不必要的打擾。

  這正是亥言選擇此處作為落腳地的原因。當然,如今也是不差錢。

  房內,說書先生已經坐在椅子上。連喝了幾口茶水之後,還是有些驚魂未定。

  在茶園中,先是被來歷不明的人挾持,後又被武松夾在臀彎中狂奔,老先生偌大的年紀,哪禁得起這番折騰。等上船時,已經昏了過去,眼下如夢方醒。

  好在自己眼前是兩位僧人,才讓老先生多少放下了懸著的心。

  看著老先生漸漸緩過神來,亥言上前問道,「先生可知襲擊你的人是何來路?」

  老先生一臉茫然,似乎還在回想發生了何事,搖了搖頭。

  「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二人應該是番邦人。」邊上的武松說道。

  聞聽此言,老先生不由一驚,「大師是如何得知?」連亥言也有點驚訝地看了武松一眼,只是沒說話。

  「這不難。」武松微微一笑,「那二人雖身著宋裝,但裡面的中衣卻是左衽。可見蠻夷之習未改。」

  「你打架時還不忘看人裡面的衣服。」亥言此時露出少年該有的頑皮笑容。

  「當真是韃子。」老先生若有所思,「沒想到他們居然追到了此處。」

  「先生是和金人結過什麼仇怨嗎?」亥言追問道。

  「仇?當然有仇。」老先生眼裡陡然冒出了火,「是家恨國讎!試問大宋子民又有哪一個和韃子沒仇呢?」

  老先生內心彷佛被什麼激起了波瀾,這顯然不是一個江南人該有的。畢竟這裡距北患都太遠,依舊可以暖風吹得遊人醉,不必擔心鐵馬冰河入夢來。

  老先生沉思了片刻,又仔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二人,打定了主意。

  「罷了,老朽看兩位不像歹人,況且這位大師還救了我。我也不再相瞞了。」老先生說道,「老朽名喚種安。」

  原來,這位說書先生本是种師道府上的老管家。四個月前,老種經略相公回京以後一病不起,他自知時日不多,便把老管家叫到身邊,將傾注了其畢生心血的行軍心得《種兵紀要》一書交於種安。並囑咐他遠避江南,以防被金人所獲。

  種安一路來到杭州之後,一直隱於鬧市。因掛念主公,才扮作說書人到陸園來說書。一則茶樓乃人流匯聚之地,方便打探各路消息,二則在書場之上頌揚忠臣良將,以盡匹夫的本分。

  只是未曾想,竟被金人奸細識破,差點被擄去。

  「如此說來,這幫金人是衝著那本兵書而來?」

  種安點了點頭。

  「老人家,可小僧還有個疑問?」聽完種安所述,亥言還是有不解之處。

  「小師父但問無妨。」

  「種老將軍為何不將兵書交於朝廷,為宋軍所用?」

  「哎......」種安長嘆一聲,「我家主公又何嘗不想讓這兵書為宋軍所用,可惜......」

  「可惜?」


  「小師父,你有所不知,主公他實為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種安邊說邊哀嘆道,「自主公率勤王之師解了汴京之圍,官拜樞密副使,本以為可以施展拳腳,重振軍威,以絕邊患。但當今聖上還是聽信了讒言,怕觸怒金人,只願偷安。最終收了主公的兵權......」

  說到此處,種安又眼噙淚水,「眼看江山淪陷,百姓遭殃,卻報國無門,加之小相公又戰死在太原,主公才憂鬱成疾,最終含恨而去。」

  「如今朝堂之上,已是主和派當道,這幫沒骨頭的,見金人如見爺娘,恨不能量中華之物力,結番邦之歡心。卻視主戰之將如眼中釘,恨不得除之而後快。兵書落到這幫人手裡,只怕是又成為了他們獻媚金人的貢禮,這豈不是引狼入室之舉嗎!」

  「竟有如此昏君!」武松再也按耐不住,一拳砸在了牆上。

  武松這一拳砸得牆上泥土紛落,活生生砸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窩來。

  這一拳也砸得種安有些驚訝。雖說私底下罵罵皇帝在大宋朝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但像這位大和尚這樣,敢當著陌生人面脫口而出的還真是少見。

  而且,種安也突然意識到,他對這二位陌生人還一無所知。

  「老朽失禮了,還未感謝兩位師父的搭救之恩。」稍稍定了定神,老先生起身拱手,「還未請教兩位師父法號,在何方寶剎修行?」

  「哦。」亥言趕忙接過話,「我和師兄原本在登州府金山寺出家,如今雲遊四方。小僧亥言,師兄法名亥明。」

  「老朽看這位大師身手不凡,嫉惡如仇,不像是普通的僧人。」種安不由又打量了一番武松。

  「老先生有所不知,我這位師兄出家前也曾在軍中效力,做過一府提轄。早在軍中之時,就對經略相公欽慕得很。今日聽聞噩耗,自然有些憤懣。」

  一旁的武松心裡暗忖,「這小和尚,編起瞎話兒來居然張嘴就來,臉不紅心不跳。」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和小和尚的來歷又如何對人說得清?編排一番倒也省去許多口舌。

  眼見天色將晚,種安欲起身告辭。亥言趕忙勸住,「先生可曾想過,你如今已被金人識破身份,如果再回去,恐是自投羅網。」

  亥言說的自然是有道理,但種安神色猶豫,欲言又止。

  亥言是何等聰明的人,也看出了種安的心思。「先生不必擔心,若不嫌棄,你可在此歇息一夜,待想到了一個安全的去處,再走不遲。」

  亥言眼神溫潤,語氣真誠,不由種安拒絕。況且,自己在城中的住所恐已是累卵之地,也只能權且留在此處,再作計較。

  「亥明師兄,此間就讓與先生,好讓他早些歇息吧。」亥言給了武松一個眼色,拉著武松起身離開。

  從外掩上了房門後,亥言樂呵呵對武松道,「走,我請你喝酒。」

  「甚好。」

  「你也不問為什麼?」

  「喝酒這事,可以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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