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身後再無尾巴之後,武松和亥言這才往福來客棧走去。
武松還曾擔心,這跟蹤而來節級並非只一人行事,或有同夥接應,因而一路保持戒備。但此後的確再無尾巴。
「朝廷的差人行事如此,難怪會有金人趁虛而入。」武松不由心裡嘆道。
一路之上,兩人商議著此後的打算。當務之急,自然是給種安尋一處安全之所,確保兵書不落入金人之手。
不過,二人也知道,和種安相識不過一天,未必就能完全獲得他的信任,雖然是武松從金人手裡救下了他。
眼前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在打草驚蛇,引出了杭州官府中的敗類之後,二人恐怕也很難再隱藏行蹤,況且武松這個獨臂和尚太扎眼了。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二人早早來到種安的客房。沒想到,種安也早已經起床,一個人坐在桌邊沉思。
看到二人進來,種安甚至忘了客套,急忙問起了一個人的下落。
這個人就是在陸園茶樓里跑來向種安通報消息的那個年輕男子,他也是種府的家僕,名喚種欣。
武松告訴種安,他當時只記得種欣也被金人制住,之後如何,自己也不知道了。
種安聽罷嘆了氣,「種欣這孩子,自小流落街頭,被經略相公遇見後就收留在府中,一直就跟在我身邊,與老朽情同父子。如今卻生死未卜......」
「老先生先莫急。」亥言安慰道,「敢問這種欣可知曉兵書的下落?」
「事關重大,知道兵書的下落只有老朽一人。」說到此,種安的眼神里多了幾分警覺。
「哦,老先生別誤會。」亥言連忙說道,「金人所圖無非是那本兵書,他既不知道兵書下落,想來金人也不會為難於他。」
聽罷此言,種安默默地點了點頭,但愁容依舊,「哎,早知如此,老朽就不該讓種欣來杭州尋我。」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種安的這句話讓亥言心念一閃。
「老先生,你是說種欣並未一直在杭州?」亥言問道。
「老朽當初是只身前來江南,為的是以防走漏了消息。」種安說道,「但老朽一直擔心主公的病體。大約一個月前,我托人帶信回汴京,讓他到府中找種欣打探消息......」
「等等。」亥言突然打斷了種安,「你是說,昨日之前並未見過種欣?」
「對啊。」種安應道,臉上有些茫然,「有何不妥?」
「哦,沒有。」亥言連忙說道,「小僧只是以為種欣一直跟隨著你。」
亥言一邊說一邊悄悄給武松遞了個眼神。
武松會意,忙問道,「哦,老先生可想好有妥當的去處了?」
種安猶豫了片刻,「不瞞二位,臨來之時,主公曾囑咐過老朽,情急之時,可以去找一個人,只是......」
「倘若不方便,老先生可自去,只是要多加小心。」亥言道。
「小師父誤會了,兩位是老朽的恩人,老朽也不必隱瞞,只是若要見此人,要去......」種安又頓了頓,才擠出了最後兩字,「青樓。」
看著種安略有尷尬的樣子,武松也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妙啊!」亥言突然叫了一聲。
這一聲叫得,讓種安更加覺得不自在,頓時老臉通紅,「小師父莫要取笑老朽啦......」
叫完這一聲,亥言也發覺有些不妥,趕忙解釋道:「老先生誤會了,此妙非彼妙,小僧說得妙,是這青樓此時恰恰是一個絕妙的藏身之地。」
種安還有些不解。亥言接著道:「眼下你身份已露,金人自然會差人四處尋你,又怎會放過各間客棧。可誰又能想到,你會藏於煙花柳巷之地?」
武松倒是一下明白了,心裡不禁暗道,這小和尚果然是個人精,哦不,他原本就不是人。
種安聽罷,茅塞頓開。「小師父的意思是,讓老朽這就前去?」
亥言望了一眼窗外,「不急,此時尚早,待天色晚些,我和師兄護送你前去。」
出於周全考慮,亥言讓種安留在房內,切莫出門,一切吃喝都讓小二送到房內即可。
當然,武松此時也不便出街。亥言則找客家換了一間客房,從房門望出去,正好可以把客棧大門口一覽無餘,一切進出人等都看得明白。
收拾停當,亥言回到房中,暫時關上房門,低聲和武松說道:「武都頭,我記得你說過,茶樓那些習武之人連續數日都在。」
「對。」
「你可曾想過,為何之前幾日他們沒有動手?」
「這......」
「有一種可能是,他們之前尚未確認種安的身份,直到種欣出現。」
「你的意思是種欣......」
「我也只是猜測而已,並無證據。或許,種欣也並不知情也是可能的。」
一個種欣似乎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起來。不過,亥言和武松也明白,護得種安周全才是眼下的當務之急。
「讓他去青樓的確是劍走偏鋒之計,但也非萬全之策。」亥言還是有點放心不下,「畢竟我們不可能一直在青樓守著他。」
「那又該如何?有種安在,才有兵書。」武松心裡也明白,倘若金人真的有杭州官府人相助,把城裡翻個遍也是遲早的事。
「小和尚,我倒有個主意。」武松眼神突然一亮。
「說來聽聽。」
「種老先生不願透露兵書的下落,我們想助他一臂之力也無處使勁兒。」
「是啊,但他的顧慮也是人之常情。」
「既然如此,我們何不先發制人。」
「如何先發制人?」
「去把想搶兵書的人解決掉,豈不是一樣!」
亥言看著武松,像發現新大陸一般,足足看了一陣,直到看得武松渾身不自在。
「如何?何處不妥?」
「沒有。」亥言裂開嘴笑了,「太妥了。武都頭果真是好漢本色,這以進為退的法子我怎麼就沒想到。」
「哈哈。等人殺上門來的事,我武松向來不喜歡。」
「那武都頭可有了具體打算?」
「當然。」武松提了口氣,「等天黑,直奔通判府。」
「好一個擒賊先擒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