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成聽到嘔吐聲，從軍帳內走出來時，看到高明兩人的模樣也笑了起來。
「這是每個新兵都要經歷的，慢慢習慣就好了。」
高明現在哪有空搭話啊，朝李元成擺了擺手後，又繼續低頭吐了起來。
李元成輕笑兩聲，然後看向正抱著手偷笑的徐魁。
「你也別在這偷笑了，讓兄弟們抓緊時間清理戰場，然後按照計劃行事。」
他們之前已經商量好了，拿下野狼溝後，先在峽谷處挖一個大坑試試。
如果地質鬆軟，就再往裡挖。
若是和高明擔憂的一樣，那麼就只能再想辦法了。
徐魁點頭，轉身離開。
李元成則是從軍帳內拿起兩個水壺，分別遞給了高明和阿言，讓兩人漱漱口。
兩人足足用了一整壺水，這才把嘴裡的酸味去除乾淨，腹中的翻滾也慢慢平復了下來。
昨天一整天吃的東西也就是那麼一點乾糧，實在是沒什麼可吐的了。
「呼~」
高明長呼了一口氣，抬手抹了抹嘴後，看向一旁正幸災樂禍的李元成。
「不是大哥，這麼多血，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習慣就好。」
聽到李元成的回答，高明朝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牛掰。」
高明又看向正坐在火盆旁邊臉色煞白的阿言。
「言姐，沒事吧？」
阿言眼睛泛紅，眼裡的驚恐之色顯而易見，但她還是朝高明搖了搖頭。
「少爺，我......我沒事。」
高明對阿言招了招手，「進去休息吧言姐，這裡血腥味太重了。」
阿言這才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走進了軍帳之中。
高明則是將目光轉向李元成。
「跑了多少人？」
李元成收斂了笑容，說道：「大概能有兩三百，全部朝著豆莢關去了。」
高明點頭。
兩千步卒，只有兩三百人逃走，還能接受。
「逃走的都是些步卒，到明天午時他們應該才能抵達豆莢關，再加上各種討論研究後，豆莢關那邊就算會派兵過來，應該也已經是下午了。」
李元成繼續說道：「就是不知道，豆莢關那邊會派多少人來。」
聽了他的話，高明的眉頭皺了起來。
「當然是越多越好！」
「這樣一來，我們的計劃才能成功。」
高明說完，轉頭看向野狼溝深處，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李元成隨著高明的目光看去，眼神也變得擔憂起來。
「若是豆莢關雄鷹傳信，北肅精銳騎兵自御雄關南下，明天日落之前，便能進入野狼溝了。」
野狼溝以北，是一大片草原，進入了草原，也就是進入北肅國境了。
沿著草原再往北走三十里，就是北肅南苑第一雄城，御雄關！
御雄關，可是北肅南苑騎兵的大本營啊。
御雄關往南的一大片草原，剛好就和大虞北境四大關隘接壤，正是最能發揮騎兵優勢的地方。
所以，就算不是戰時，那裡常年駐守的精銳騎兵，也足有十萬之數！
這個數量，已經是大虞騎兵的總和了。
更何況，如今正是兩國戰事白熱化的階段，北肅又會調來多少精銳駐紮在御雄關呢？
「雖說有野狼溝天險阻擋，但野狼溝縱深不足，只靠鐵蒺藜很難拖住北肅騎兵。」
「若是兩方約定好同時出擊......」
高明看著李元成，鄭重道：「這樣，調三百人給徐魁，讓他帶著這三百人在豆莢關後方防禦。」
「你領著兩百人帶上徐魁那三百人的箭矢，步行進入野狼溝，在鐵蒺藜後方搭箭等候。」
「若是在土坑挖好之前，北肅騎兵就已經通過了鐵蒺藜，你們就用弓箭阻攔，為我們爭取時間。」
李元成點頭，剛要轉身離去，高明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記住，你們若是遇敵，儘量只傷不殺，最好是讓敵軍喪失行動能力，人馬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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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應該能遲滯一下北肅騎兵的速度。
李元成重重點頭，轉身安排去了。
高明沒有進入軍帳休息，而是強忍著不適，穿過一片片血跡找到了方九。
「方九，你帶著你手下剩餘的五十人，把所有戰馬都牽到野狼溝入口處，等候我的命令。」
「是！」
安排完這些，高明才又回到了軍帳。
軍帳外的幾具屍體已經清理掉了，只剩下了地上的猩紅血跡，和空氣中那依然濃烈的腥臭味。
高明走進軍帳，阿言正捂著胸口坐在椅子上，臉色好了些，但依然難看。
「少爺。」
看到高明走進來，阿言趕緊撐著椅子站了起來。
高明跑過去把阿言又按了下去。
「言姐，趕了這麼遠的路，累壞了吧？」高明問道。
阿言正了正身子，搖了搖頭回道：「少爺，我不累。」
看到高明的眼神後，阿言眼神躲閃，又改了口。
「累是累了點，可這輩子能騎上大虞的戰馬，在之前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高明雙手按在阿言肩上，俯身看著阿言的眼睛，表情認真道：「言姐，我們之間，不用覺得會拖累誰。」
阿言強忍著疲倦說不累，不就是害怕高明會覺得是她拖累了高明嗎？
雖然前世很少和女孩接觸，但這一點，高明還是看得清楚的。
「將軍，你來看看......」
這時，一名百夫長突然闖了進來。
可當他看到高明正把阿言按在椅子上，還一臉認真地俯身盯著阿言時，那百夫長一愣，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高明收回按在阿言肩膀上的雙手，直起身面向那名百夫長，平靜問道：「怎麼了？」
「沒......沒事。」
那百夫長說完，躬身行了一禮便直接退了出去。
高明一臉疑惑，抬腳跟了上去。
只是高明沒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阿言，臉上閃過一絲羞赧。
走出軍帳，高明便朝那名快速跑開的百夫長喊了一聲。
「許士危，站住！」
名叫許士危的百夫長立馬停下腳步，然後一臉惶恐地轉過身。
「將......將軍，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打擾您，只是，只是我們不知道坑要挖多深，這才想著過來找您問問，沒想到......沒想到您正在......」
「你在說些什麼啊？」
這許士危說了一大堆，高明卻是雲裡霧裡的，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你們開始挖坑了？」
許士危點頭，「戰場清理得差不多了，李將軍說時間緊迫，留下一百人善後，其餘人就都去挖坑去了。」
「李元成和徐魁出發了？」
「嗯，他們剛走。」
「走，一起去看看。」
高明說完，率先朝著野狼溝入口處走去。
許士危回頭撇了眼後方的軍帳，嘿嘿笑了兩聲後，這才跟了上去。
高明兩人來到野狼溝入口處時，那裡已經挖出來了一個寬二十多米，長足有四五十米的輪廓了，數十人正站在中間提著鋤頭奮力往下挖。
高明走到邊上，朝身前正在挖土的一名軍卒問道：「土質怎麼樣，還算鬆軟吧？」
那名軍卒點了點頭，回道：「稟將軍，土質還行，就是挖得深了，不好把土刨出去。」
高明這才看到，有幾個已經挖得深了的，每挖幾下，就得停下來刨土。
高明一愣。
失算了。
準備了鋤頭，卻忘了準備刨土的工具了。
這樣一來，就又得浪費不少時間了。
這時，許士危帶著一人走了過來。
「將軍，屍體清理好了，我們要去前面挖坑嗎？」
高明剛要點頭，突然想起了在軍帳外看到的那幾具屍體。
那幾具屍體身上的甲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