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緊急，李元成等人的動作也很快，只用了差不多十幾分鐘的時間，士兵們就把身上的盔甲全部脫了下來。
由於是騎兵，所以他們身上的這些盔甲都是一些皮甲加上少量的鐵塊製成，每套大概重十到二十斤左右。
這次深入草原，一點點重量都會影響到戰馬，所以高明他們除了帶上必須的水和乾糧外，就只帶標配的長刀和弓箭，其他的東西能丟就丟。
「方九，過來。」
高明正看著地上丟棄成堆的盔甲，方九剛好從前方走過，高明便把他叫了過來。
聽到高明在叫自己，方九立馬跑了過來。
「高將軍。」
高明吩咐道：「你帶著斥候立刻出發，你手中剩下的那五十人，暫時就讓他們留在這，負責保護那些傷員後撤。」
之前沖了這麼多個關卡，怎麼可能沒有傷亡？
只不過由於是夜間突襲，北肅的防守士兵又多年沒遇到這種突發事件，所以前面十三個關卡高明他們其實基本就沒遇到什麼反抗，只有幾人受了點輕傷。
直到最後這一個關卡，才開始有人陣亡的。
可之前李元成他們都去追北肅的殘兵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情況，這才沒有告訴高明。
高明也是在剛剛李元成他們脫盔甲的這段時間裡，看到有大虞士兵的屍體躺在地上，這才去問了負責清理戰場的百夫長。
陣亡三十七人，重傷二十二人，輕傷七十六人。
這個數字，如果和戰果相比，其實還能接受。
那些輕傷的還好，還能騎馬戰鬥。
就是那二十多個重傷員有點棘手，總不能放任不管吧？
沒辦法，高明只能讓方九手下的那五十人留下來保護他們。
可這樣一來，再除去五十名斥候，那高明手中原本的一千人也就只有不足八百人了。
方九領命後沒多久，他便帶著那五十名斥候直直衝進了草原之中。
方九他們走後，李元成等人也都騎著馬走了過來。
在他們身後，是全部已經脫掉盔甲的七百多名士兵。
高明拉起韁繩扭轉馬頭，然後沉聲道：「出發！」
眾人紛紛輕甩馬鞭，戰馬當即呼嘯著朝草原深處疾馳而去。
還好之前北肅大軍從豆莢關撤出來的時候，也是走的這條路，在地上留下了很明顯的行軍痕跡，要不然，在沒有地圖沒有導航的情況下，高明還真不知道該往哪走。
草原太大了，除了很遠處若隱若現的那座山脈外，其餘的，啥都看不到。
沿著地上那些北肅人自己留下的行軍痕跡走了一個多小時後，高明便轉頭對李元成說道：「讓大家把隊伍展開成一排，越寬越好。」
既然是要吸引北肅人的注意，那就把隊伍一字排開。
如今是白天，太陽出來也已經有一會兒了，青草上的露水早已被曬乾，戰馬奔跑在上面，揚起的灰塵能飛好幾米高。
平時，他們是想盡辦法想要隱藏自己的行蹤。
但現在，大動靜才是高明需要的。
弄出的動靜大些，才能讓人早點發現他們。
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注意到秦師亭了。
同樣的，他們也能提早發現北肅的游弋騎兵，少些危險。
高明等人一字排開又在草原里狂奔了一個多小時，終於遇到了方九派來的第一名斥候。
看到斥候策馬朝著他們的方向跑來，高明立馬抬手讓眾人停下。
那名斥候很快來到高明身前，向他稟報導：「高將軍，前方二十里處，有條河，河邊有牧民正在搭帳篷。」
「是北肅軍戶嗎？」高明皺眉問道。
如果對方不是軍戶，方九根本不用派人來稟報的。
幾個牧民而已，對他們沒什麼威脅。
可那名斥候聽到高明的話後，卻一臉疑惑地把目光移向了一旁的李元成。
李元成趕緊解釋道：「高明，這北肅是遊牧民族，所有部落的牧民都是軍戶，只要牧民加入了某個部落，就再沒有平頭百姓一說了。」
「那不加入部落的牧民，家中就不用有人參軍了？」高明問道。
李元成搖頭，「沒加入部落的牧民，基本沒有。」
「為什麼？」
「因為不加入部落，就沒有人會保護你，在草原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若是沒人庇護，是活不長的。」
高明點了點頭，算是理解了這一點。
但同時，高明又產生了一個疑問。
「既然加入部落就會成為軍戶，那如果家中沒有男子呢？難道讓女子從軍？」
女子入役從軍倒不是沒有，就是在北肅基本不可能。
李元成回道：「成為軍戶，不僅僅只有家生男丁服兵役這一條路，他們也可以招贅婿去服兵役。」
「再不濟，北肅那邊還可以幫著軍隊籌集軍糧，或者是幫忙運送糧草，這在北肅也能成為軍戶。」
「這樣啊。」高明點了點頭。
這和大虞大差不差，只不過大虞軍戶家中若是沒有男丁，除了可以和北肅一樣招贅婿入役外，還可以僱傭沒有軍籍的人來代替自己家入役。
如果實在找不到人，那就只能退掉軍籍了。
可一旦沒了軍籍，賦稅的壓力會非常大，所以一般是不會有人輕易就退掉軍籍的。
反觀北肅那邊，就很簡單了。
沒有賦稅一說，但你不加入部落，那就沒人保護你，這在草原上，基本就相當於煮熟的鴨子，根本飛不走。
高明看向那名斥候，說道：「你回去讓方九不用管，繼續向前打探，我還正愁沒人會發現咱們呢。」
「是！」
那名斥候領命離開，高明再次下令前進。
一字排開的隊伍跑了半個多小時，終於看到了斥候說的那條河。
在一處水草茂盛的河灣邊上，確實有幾個已經搭好的帳篷，已經有裊裊炊煙升起了。
在帳篷邊上，還有牛群羊群在低頭吃草。
高明抬手讓眾人停下，然後看向李元成問道：「怎麼樣，看出什麼沒？」
李元成看著遠處的白色帳篷，點頭道：「這麼新的布制帳篷，一般牧民絕對搞不到。」
他又指向那些羊群，「看到那些羊群沒有，得有三四十頭吧？還有那些牛，在這北肅的草原內，沒有加入部落的牧民，我還沒看到過能有這麼多牛羊的呢。」
「確認是軍戶無疑？」高明問道。
「絕對是！」李元成堅定回道。
高明點點頭，招手叫來了許士危。
許士危看到高明招手，拍馬來到了高明身前。
「將軍。」
「帶上十幾個人，去搜一搜這幾個帳篷。」
高明說完，剛要擺手讓許士危去辦，卻像是又想到了什麼，再次叮囑起來。
「記住，不能傷人，就算真搜出了什麼，也要當作看不見。」
「是！」
對方是軍戶，許士危也沒什麼心裡負擔，直接挑了十幾個人，朝著那幾個帳篷走去。
「繼續走。」
高明則是下令眾人繼續跑起來。
高明還調整了一下隊伍，讓隊伍故意在那幾個帳篷邊上路過。
當他們剛剛抵達河灣處時，帳篷里的人剛好被許士危帶人趕了出來。
高明立馬大聲喊道：「快衝，爭取在入夜前把墨城打下來！」
邊上的李元成先是苦笑著看了高明一眼，看到高明調皮地沖他眨了眨眼睛之後，他也跟著喊了起來。
「沖啊，一定要把墨城打下來。」
儘管知道僅憑自己這八百多人去打墨城就是以卵擊石，但自己的兩位長官都這麼喊了，周圍的士兵也直接放聲跟著喊了起來。
只不過一些離高明兩人很近的士兵，喊話的時候，還是沒忍住臉上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