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梨立即就去出海登記局做記錄,讓工作人員對她的出海准證刷一下「卡」。這樣從陸地回來時,才能通過指定的通道,回到光海次元。雖然她覺得用不到這一步了,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去走了一下這個流程。
出海登記員看她還是學生,再三叮囑:「記得不要暴露海族身份,否則將會被永遠流放在異次元世界裡。」
她還記得噹噹曾經說過,上岸以後什麼都看不清。
從光學角度解釋,這應該是因為視力的產生取決於晶狀體在視網膜上成像的質量。水的折射率比空氣大,生物在岸上吸收入眼睛裡的光偏折效應比在海里大。光在海里已經發散了一次,而不像在空氣里,光線直接在晶狀體上折射給視網膜。所以本質上,海族們是戴著海水這副「近視眼鏡」成長的,他們上岸以後摘掉了眼鏡,本身視力正常的就會變成深度近視眼。
但具體近視到多少度誰也不清楚,於是她就去百貨商店買了一副通用上岸眼鏡,花了89德。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她乘公交去海博會赴約。
她到了前一天遇到蘇釋耶的珍珠店,沒想到蘇釋耶一行人早就在裡面等候。如果不是看過時間,她還會以為自己遲到了。見她來了,蘇釋耶遣散了秘書與隨從,讓梵梨隨自己出去,游到這棟建築的高處。
不遠處高聳的海山上,許多白膚海族少女擺尾緩游,就像嬉鬧的林仙。初秋的陽光帶給落亞五彩斑斕的安寧,這棟高樓承接著光與浪,就像通向天堂的雲梯。在高處往下看,落亞魔化叢林般的美景頓收眼底。
「我在落亞外有一個別墅,我們去那裡聊吧。」蘇釋耶轉過身來,「若非正式場合,我不太喜歡有一大幫人跟著,而且他們速度太慢了。介意我帶你過去嗎?」
「當然不會。」
她只是順勢一答,沒想到他朝她攤開了手。她這才理解了這個請求的意思。雖然他戴著手套,但她還是難免感到赧然,做了半晌心理工作,才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他的手看著瘦長,卻意外的大,輕輕一握,就把她整隻手都蓋住了大半。
「如果太快或覺得不適應,告訴我。」他轉身朝著東邊的方向,散發著聖靈之光的尾鰭徐徐擺動。
「好。」
手被握得更緊了一些。眨眼的剎那,兩個人已經衝到了兩百米之外,留下一堆密集的氣泡。帽子滑落在肩上,碎發初雪般在水中舞動,他回頭看了看梵梨的狀況。梵梨完全沒動,是被拖著遊動的,顯然已經懵圈了。他稍微緩一些,似乎是在讓她適應自己的速度,然後再度前沖了幾百米。
如果說宇宙極限速度是無質量粒子的運動速度,那海底生命極限速度就是蘇釋耶的移動速度吧。這簡直是在乘坐威力加強版的瞬間移動過山車啊!眨眨眼,周圍的環境就變成了另一個畫面。
再緩慢一些時,梵梨心都快跳停了,拼命拍自己的胸口,但不想給他添加麻煩,也就沒說出自己的不適。再接下來,他沒再停過,拉著她往前疾沖。她感覺自己的手都快被拽脫臼了,他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就用一隻手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扶著她的腰,再次加快了速度。她看不清周圍發生了什麼,當反應過來前方有大型生物或海山岩石時,他早就拉著她轉過方向,把障礙物甩在了身後幾百米處。
後來,她聽見耳邊傳來噼啪斷裂聲和爆炸聲,但被這個極限運動刺激得不敢看發生了什麼……
39秒後,他們停下來,他鬆開了手。
梵梨從背脊到整條尾巴都麻了,差一點翻身躺成一隻死魚。身上有淡淡的藍光褪去。她低頭看了看手腕處最後散去的光,又疑惑地抬頭看向蘇釋耶:「這是……」
「防爆術。」
「防爆?」
「嗯,在水裡移動速度太快,水會因為摩擦生熱變成蒸汽,會發生範圍爆炸。」
本來梵梨以為剛才聽到的爆炸聲就是他所說的爆炸帶來的,但得知他們已經游出五六十公里外後,她知道了,防爆術應該可以把和水的摩擦減小,但還是沒辦法完全消除音爆。
所謂音爆,就是當移動速度超過音速時,衝擊波發出的巨大噪音。
陸地上的音速是每秒340米,水裡的音速是每秒1500米……
而看看蘇釋耶,他整個人都好好的,她也沒被炸得灰飛煙滅。
為什麼她會遇到這麼反人類的現象……
蘇釋耶的別墅風格與紅月海的風格不太一樣,說是別墅,不如說像宮殿。它是建立在一座海底山上的一拱頂石頭建築,正面有一個與屋脊同高的門廊,門廊由方形基礎的八根石雕柱子支撐,上方有海族神靈浮雕,他們或朝天伸手,或捂胸祈福,形態優美,栩栩如生,引領來賓進入二十米高的拱頂下。
進去以後,一條長長的珊瑚毯子蔓延至廳堂,十二名奴隸站成兩列迎接主人。這座建築也是繞著中央天井——周柱中庭而建,而別墅室內和中庭里人雖多,卻井井有條忙著自己的事,安靜得像是沒有人。
客廳里掛著上階海族特別偏愛的手工鑲嵌畫,單個嵌面石都是石塊和貝殼材質的。鑲嵌畫的風格各異,有上古時期風海森林附近用三叉戟捕獵的漁民、以「海洋主宰的末日」為主題的深藍鑲嵌畫、菩提海哭成了一座珍珠山的東方海族、星辰海海底森林的街頭音樂家、戴著面具的深淵族戲曲演員……
在最大的鑲嵌畫前擺著臥榻,樣子很像沙發,但沒有靠背,只有做工精美的扶手,上面擺滿了食物。
到家以後,蘇釋耶立刻換回了陸生狀。他為梵梨拉開椅子,等她坐下後,也在她身邊坐下,跟奴隸又點了幾道菜,開門見山地說:「你知道為什麼現在會有出海禁令麼?」
「不知道……」
「對了,你還是學生吧?」
「是的,我在落亞大學奧術學院讀書。」
「那你肯定知道蘇伊了。」
聽到這個名字,梵梨心中一凜,但還是維持了表面的平靜:「嗯嗯,我當然知道她啊,她怎麼了?」
「除了奧術學家這一個身份,她還是聖耶迦那奧術院院士、爾國臨格奧術研究獎得主、神聖光海軍事研究部的副監察官兼首席魔藥師。現在,她帶著聖都的軍事機密跑了,我們為了抓到她,才有了這個出海禁令。」蘇釋耶倚靠在椅背上,右手食指關節輕輕靠在下頜,看著她的眼神像是暴風雨前的海面,毫無波瀾。
臥槽,院士,首席,老媽威武。梵梨心中感嘆著,表面還是很慫:「她……投奔了風暴黨嗎?」
「除了一些保持中立的小部落,整個光海現在勢力一分為二,如果她想和聖都對立,你說,她該投靠哪裡好呢?但面前所有證據都無法證實她有這麼做。我能確認的是,她背叛了聖都黨,而且一直想出逃、造反。她被我們抓回聖耶迦那就有八次。當然,這不是她不夠聰明,而因為她只是一個海洋族,沒有隱匿自己蹤跡的能力。不管她做再好的掩飾,都沒辦法戰勝自然選擇給捕獵族的基因。」
梵梨想了想,明白了。
就拿鯊魚舉例來說,當一份肉與水的比例為1:1000000時,鯊魚也能立刻精準找到這份肉的位置,對血就更敏感了。在沒有化學物質干擾的情況下,哪怕在一個奧林匹克泳池裡倒一湯匙的血,它也能瞬間找到血的源頭。同時,鯊魚的嗅覺器官上還有很多電脈衝感覺器,獵物的神經系統發出的細微電流都別想躲過它們的爪牙。攜帶鯊魚基因的海族,能力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一個海洋族想擺脫軍事規模的捕獵族搜捕,是基本上不可能實現的事。
「這一回,她消失的時間最長,也跑得最遠。在這期間,有人告訴我,風暴海最珍稀的鑽石被訂了。同一時間,風暴海哈里真郡薄伽市警察局的公民登記信息里,突然多了一個海洋族女性,她奧術成績相當拔尖,年紀輕輕就考了很多資深教授都考不到的雙s。」
聽到這裡,梵梨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蘇釋耶盯著她,就像盯著抓了自己一爪的獵物,揚了揚眉:「演夠了麼,蘇伊院士。」
梵梨懵了,看看周圍,確定旁邊無人,於是指了指自己,本想說「真的是我嗎」,但這樣說,無異於承認了自己靈魂交換的罪行。
此刻,她糊塗極了。她現在的容貌一點也不像蘇伊。而且,蘇伊是媽媽,怎麼可能會是原主?!
現在她終於想明白了。為什麼原主考上那麼好的大學、和有錢人訂婚了,還是義無反顧地跑了。不是因為太窮,而是因為她是聖都黨的叛徒。和蘇釋耶作對,身體又藏不住,只讓靈魂逃跑了。
如果承認殼子裡不是本人,砍頭罪。
如果承認殼子裡就是本人,叛黨罪。
總之,橫豎都是死。原主給她安排的命運,實屬迷醉。她不願意相信這是媽媽。
最後,她只說了一句話:「我不是蘇伊。」
「那你是誰?」
「我是梵梨,就是一個普通的貧困學生。」
蘇釋耶朝她揮了揮手,一把冰劍從他的手心飛出,擊中了梵梨。初至海底的嘔吐感再次襲來,梵梨按著腹部身子搖搖欲墜。
通常,蘇釋耶使用的這個變形術「門農之相」會有冰箭化作無數星河,快速將對象包圍,然後才會進行能量轉換、奧術變形,但蘇釋耶的奧術施法之快,已經強到了肉眼無法看見這些過程,只是一閃而過。所以,梵梨的噁心感也散得很快。
「喝一點變形藥,就以為能瞞天過海了?」蘇釋耶微微一笑,樣子漂亮極了,卻是冰冷的,「梵梨小姐不如照照鏡子?」
梵梨按照他的目光提示,看向了房間裡的全身鏡。
鏡子裡的人,已經不是梵梨原本的樣子了。
她的耳鰭、整條尾巴都變成了海藍色,玫瑰色的大捲髮蓬鬆而茂密,深冬皮草披肩幫覆蓋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和夜迦為她幻化出來的髮型一模一樣。
這張臉是梵梨非常熟悉的臉。和范梨長得很像,但五官更加端莊大氣,氣質更加成熟優雅。只是,她的眼神與蘇伊毫無共同之處,因為神態天真柔和,連深藍色的眼睛看上去都要淺了一些。
不知是否因為變成海族的緣故,梵梨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美到過這種高度。此刻,連蘇釋耶家養的四隻紫水母都不到處跳動了。它們扭轉著十厘米寬的傘狀體,拖著十多米長的「芭蕾緞帶」,姿態優美地游過來,環繞著她打轉,生物螢光一閃一閃。
她被它們嚇了一跳,跟著轉過身,一頭海浪般的長捲髮輕輕舞動,靈動美麗的眼睛也剛好轉向蘇釋耶的方向。
蘇釋耶原本冷靜地觀察她,面無表情,但她這一回頭,他雙眸微微睜大,輕吸了一口氣。
梵梨很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又不敢,怕說錯一個字都會跟深淵族似的人頭落地,只能無助地看著他。
很顯然,這不是蘇伊會露出的眼神。焦躁感侵襲了蘇釋耶的身體。他徐徐向她走來,低頭看著她,單手掐住了她的喉嚨。
她咳了一聲,錯愕地回望他。
「你最好不要玩我,蘇伊。」蘇釋耶眯著眼,一字一句道,「如果讓我發現,今天的一切都是你演出來的,那你會死得很慘,知道麼。」
「我……」隨著他的手指收緊,她又咳了兩聲,吃力地說道,「我……不是蘇伊……」
「我曾經對你如何,你心裡是有數的。聖耶迦那政府動用了多少資源來栽培你,你心裡也有數。而你,你用什麼來回饋我、回饋聖都黨的呢?」
「獨、獨裁官大人……我不是……」梵梨說話都很吃力。
看見梵梨毫無防備的目光,蘇釋耶終於放棄了最後一次試探。
同時,他回想起蘇伊曾經不經意對他說的話:
「我現在在研究一種靈魂交換術,是你們都沒想到的。它可以超越時間和空間,超越種族和介質,把任何人的靈魂都帶到被交換人的身體裡來。」
「那你研究出來了麼?」
「還沒有,但我會成功的。」她說話總是那樣,俏皮中帶著滿滿的自信,好像全天下沒有什麼事可以難倒她。
「要聽實話麼?我不信。」
現在,她真的成功了。
證據已經夠多了,梵梨不是蘇伊。蘇伊雖然聰明,但演技沒完美到這種程度。她不可能把一個人類的樣子模仿成這樣,一點漏洞都沒有。
「蘇釋耶大人,請、請放手……」
梵梨敢保證,如果他再晚一刻收手,自己都要被他掐死了。
等他終於鬆了手,她撐著沙發背,咳得連鰓都全部大大張開。她拍著自己的胸口說:「不要這樣,我要真是蘇伊,今天還會待在這裡任你處置嗎……」
「行了,我相信你了。」蘇釋耶嘆了一聲,「現在可以說實話了麼,你是誰?」
梵梨委屈巴巴地說:「蘇釋耶大人,我不想死。」
「照實說,我不殺你。」
「我好像是莫名其妙就犯了死罪……你說不殺就可以不殺嗎?」
「我是光海獨裁官,只要你在來聖都之前保證不被人發現身份,我就能保證你不死。」
「我其實是人類。最起碼過去十八年生活里,我不記得自己和海族有什麼關係……」
「說下去。」
然後,梵梨把一切都招了:怎麼醒來發現自己變成了海族、如何得知靈魂交換會被砍頭所以一直假扮原主、如何試圖出海尋找父親但碰上了出海禁令……甚至把她讀書時轉校生那點小插曲也告訴了蘇釋耶。
「你在人類世界是哪個國家的?」
「中國。」
「你們用什麼樣的方式進行遠程交流?」
「呃,用手機,就是行動電話。或者用微信、qq這些智能終端上進行的即時通訊服務。我們沒有奧術,文明的發展都是建立在科技上的……這些信息,蘇釋耶大人應該都知道吧?」
「我再跟你確認一下:你的意思是,你就讀的中學班上曾經轉來一個鯊族同學,年齡和你相仿,他的父親與他同行,一起出現在了陸地上?」
「鯊族?」
梵梨先是一怔,然後想起,她當時只覺得轉校生和星海像,卻忘記了轉校生的瞳孔可以變化為線型,結合他的視覺、嗅覺、洞察力、個性,都很像純種鯊族,並不是混種。而且,他還能聞到……
想到這裡,梵梨有些尷尬地笑了。這也太噁心太搞了吧。
「是啊,」梵梨沉吟道,「那個男孩子確實暴露了鯊族的特質,很快就轉學了。」
「他還跟你說了什麼?有沒有跟你說過蘇伊的事?」
梵梨搖搖頭。但提到蘇伊,梵梨又想起了房間裡手寫的詩。所以,那首詩其實就是蘇伊本人寫的。而蘇伊不想她知道自己就是蘇伊,所以在紙條上留下的名字也是「你不需要知道名字的人」。這樣想,一切都好理解了。
重新回想那張紙條的內容,梵梨謹慎地說:「蘇釋耶大人,蘇伊只是背叛你嗎,她……有沒有試圖殺過你?」
「你說呢。」蘇釋耶笑了笑。
「這個身體的主人跟我說:『告訴那個男人,2271年後,他會再被殺一次。』說的人是你嗎?」
「2271年?」蘇釋耶不解地看著她,冥思苦想了許久,忽然聲音變輕了很多,「我果然沒有預測錯。」
他閉上眼睛,久久沒說一個字。忽然,他狠狠一拍桌,把海藻瓶都震翻了:「2271年後,虧她想得出來!」
梵梨彎下腰去,把海藻瓶重新扶起來:「息、息怒……」
蘇釋耶用手指關鍵撐著太陽穴。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如此情緒激動過了。
人類文明進步速度那麼快,2271年後會發生什麼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內。蘇伊這步棋走得好啊,現在鬥不過他,就宣戰2271年以後。好啊,太好了。
他沉默,梵梨也不敢吭聲。直到漫長的四分鐘過去,他才總算恢復了之前波瀾不驚的狀態,叫奴隸拿了筆和紙給梵梨:「把你的人類公民信息給我。」
「您……」梵梨被嚇到都開始叫「您」了,「您是打算把我的人類身體殺了嗎?」
「靈魂換不回來的話,這也不失是一種方法。」
梵梨又打了個大激靈:「那我可以申請晚一些給您這些信息嗎?只要給我一年,不,幾個月時間,我會想辦法回去的。如果回得去,也不用勞煩您親自出馬了……」
「行。」
他答應得那麼快,令梵梨有些受寵若驚:「謝謝獨裁官大人!」
看他對媽媽的狠勁兒,認親是不可能了。但這不妨礙她認同他的寬容和氣度。
而蘇釋耶看著眼前的女孩,覺得人的氣質可真奇特。明明是同一個身體,她卻可以笑得陽光燦爛,清澈見底。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是有點過分了。這是個無辜的女孩,他不該把對蘇伊的敵意帶到她身上。他淡金色的眸子重新掃向她,溫柔了許多:「現在我要問的問題都有答案了。你有什麼要求和問題嗎?」
「蘇伊在房間裡放了一些藥,說這些藥不喝就會死,是因為和傳聞說的一樣,她得了重症嗎?」
「不是。說她得了重症,只是不想讓聖都黨海域知道她叛變了,引起恐慌而已。至於她放的藥,」蘇釋耶輕笑了一聲,「變形藥吧。」
「變外形的藥?想拖延被您發現的時間?」
「嗯。」
梵梨用了很長時間,才接受了自己聽到的事實。
所以,原主根本就不是什麼命苦的貧民窟少女,考雙s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這並不是一個與同齡人比勵志、拼命的故事,而是一個聖耶迦那奧術學院院士做中學生考卷的故事。而她現在這顆大腦這麼彪悍,也不是因為好運,而是因為,這是爾國臨格奧術研究獎得主的腦。
然後這個院士,是她媽。還是叛黨賊。
打擾了。
***4.3小劇場***
梵梨:「這就是『難文』的本質麼……為什麼一開始就給我這種副本打怪!說好的滿級女主屠新手村的呢?!」
夜迦:「庶民小仙女,這才是樂趣所在啊。」
梵梨:「樂趣就是要s連你都要仰望的院士嗎?樂趣在哪裡?」
夜迦:「在我們集體圍觀你被吊打呀。」
梵梨:「……我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