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你16
再過幾天,經管院也進入了考試周。
鑑於掛科的壓力,梁從星十分自覺地天天泡在圖書館裡。
她是很典型的「臨時抱佛腳」型選手。
平時算不上學得多紮實,但考前衝刺一段時間,整個人狀態就提得很快。
秦妙和祝佑寧都羨慕得不行。
午休時間,三個人一道下樓去附近的小吃街吃東西。
「從星你絕對是聰明卦的選手,我從小到大最羨慕這樣的人了。」
秦妙說,「剛才那題我完全沒思路誒。
你是不是晚上回家偷偷補習了?」
平時上課,梁從星是什麼狀態她們都很了解。
絕對算不上認真,甚至偶爾還會偷偷開一下小差的那種。
但無可否認,世界上就是有一種人,平時怎樣划水,到期末一發力,所有人都得靠邊站。
梁從星搖搖頭,回過神來又點點頭。
她到中午有點犯困,意識不夠清醒。
這幾天晚上易楨多多少少都有給她補習,雖然效果都不錯,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就大打折扣了。
說起來,她從高中那會兒,就很清晰地知道自己很擅長期末突擊。
也正是因為這點,她才高估了自己對大學期末的承受能力。
如果給她一個重來的機會,她肯定會在平時多用點心的。
起碼到期末不至於昏天黑地。
「誒,那到底是補還是沒補啊?」
秦妙看她搖頭又點頭。
梁從星:「嗯,補了一點。」
不管怎麼樣,到十一點半,易楨就不教她了,催她上床睡覺。
「不會是你男朋友教的吧?」
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梁從星說:「是啊。」
「他是醫學生吧,不會累嗎?」
祝佑寧突然插話進來。
梁從星張口想答「不會」,但是轉念一想,她怎麼就認定這對易楨不算什麼呢?
或許他也是很累的。
接下去這頓飯,梁從星吃得心不在焉。
飯後回寢室睡了個短覺,到教室上課,兩節課結束,她又到圖書館裡。
以往的下午,她的學習狀態總是不如早上的。
一方面是腦袋有些昏沉,另一方面,是因為再等一會兒就能回家見到易楨。
但今天卻出奇地投入。
從課本里抬起頭來,外面已經天黑了。
今晚易楨沒課,所以兩個人約著一起回家。
梁從星伸了個懶腰,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收拾東西起身。
她取了一份複習資料和書出來,剩下的放進寄存櫃裡,搭電梯下樓。
已是深冬,天黑得早。
校園裡的樹葉落到差不多,只剩光禿禿的枝椏,顯露出冬季獨有的蕭瑟來。
梁從星扣好大衣,大半張臉埋進圍巾里,一路低著頭走到醫學院的實驗樓下。
暗淡的天色里,遠處的建築都模糊不清。
梁從星低頭看了會兒手機,抬起頭來的時候,差點嚇一跳。
不遠處迎面走來四個抬擔架的醫學生,都穿著白色大褂,走得不徐不疾。
擔架上黑乎乎的一團,好像躺著什麼東西。
四周乾癟的枝椏也很應景,張牙舞爪地朝天空延伸。
在光線不足的地方看著,別有一種深夜恐怖片的即視感。
尤其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本來就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醫院啊、鬼片一類的主題。
前頭兩個人握著擔架的前端,一邊走一邊交談。
走近了,連說話聲也清晰可聞:
「放了東西我們就去吃李記砂鍋吧。」
「可以啊。」
「他們家的芋餃特好吃……」
這幾句話成功地破壞了恐怖氣氛。
隨著四人隊越走越近,梁從星也看清楚了,差點被自己逗笑。
他們抬的根本不是擔架,就是一張細腿的長方形條桌。
桌角漆成黑色,所以不明顯,看起來就跟抬了一塊板一樣。
而桌子上,堆放著一些物品,看起來是搞什麼活動結束清場了。
估計是這樣抬起來比較省力。
易楨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梁從星舉著手機拍走遠了的那幾個醫學生。
拍完之後,她似乎發給誰,低頭在手機上打字。
易楨走過去,還沒開口,看到她露在外面的手指,輕輕皺眉:「怎麼在這裡等?」
梁從星剛跟舒再再發完消息,講述完剛才小小的驚魂時刻。
她把手機放回去,仰起臉看他:「剛才嚇死我啦。」
易楨拉著她的手,自然地放進自己的衣袋裡。
兩人並肩走著,他問:「怎麼了?」
梁從星抿抿唇,把自己把桌板當成擔架的事情說了,「我……我還以為碰到了那個……」
「什麼?」
「就是,網上說的大……大體老師……」她聲音越說越小。
她倒不至於真覺得是鬼啊什麼的,但是那四個人抬著擔架,還走得這麼慢,所以一下就聯想到了用來做實驗的大體老師。
至於醫學生中「大體老師」這個稱呼,則是她刷微博的時候偶然知道的。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圓溜溜的,有點小心翼翼,似乎怕犯了什麼忌諱。
易楨忍俊不禁,揉揉她的頭髮:「那阿星很勇敢。」
「不過大體老師都是放在冰櫃裡保存的,不可能用擔架抬。」
他還是解釋了一句。
「停停停!」
梁從星捂住他的嘴,又氣又惱,「我才不聽。」
「嗯,不聽,」易楨失笑,把她摟得更緊,「那吃飯去。」
——
因為期末沒那麼多時間,所以兩個人的晚飯是在食堂解決的。
飯後散了會兒步,一起回家。
易楨明天下午有一門考試,梁從星不想打擾他,就說兩個人分開來看書。
她在餐桌,易楨在客廳陽台的書桌。
沒有特殊情況,誰也不許互相打擾。
易楨問起理由,她盤腿坐在沙發上,理直氣壯:「你明天都要考試了。
還要把時間分給我嗎?」
「但是你的考試在後天。」
「那也比你晚,」梁從星嘀咕,「而且,我不想總是靠你……」
其實是想的,但是如果要靠著他,就意味著給他添亂,讓他覺得她好像一點也不獨立……那寧肯不要了。
反正她白天學得也挺好的。
「阿星,」易楨似乎輕輕嘆了口氣,在她身前蹲下來,一隻手覆著她的手背,「你在亂想什麼?」
「哪有……我不想拖你後腿,你課那麼多,不想總是倚仗你嘛。」
梁從星低頭看他。
沒想到易楨卻迎面親上來,嘴唇不偏不倚地落在她鼻尖。
一觸即分。
他說:「你可以倚仗。」
他甚至巴不得,她對他的倚仗越多越好。
這樣就離不開他了。
——
最後兩人各退了一步,還是分開學習,但梁從星有問題要及時來問。
這種學習狀態對梁從星來說出奇得合適,接下來的小半個月,兩人基本就在這樣的模式里度過。
一轉眼,醫學院的期末考就結束了。
但比較悲催的是,梁從星還剩下一門。
悲催中的幸運是,這一門很簡單,純粹是記記背背的內容,而且還是開卷。
不管題目難易,開卷總是讓人心情愉悅。
於是,晚上複習的時候,梁從星就沒之前那麼專注了。
易楨現在不用準備考試,可以陪在她身邊。
但是,理論課程又不比高數,梁從星一個人也完全可以,所以他就被打發到沙發上看書。
梁從星翻了一下知識提綱,感覺記得差不多了,支著頭偷看他。
沙發拐角的那盞閱讀燈亮著,暖色的光暈沿著他的輪廓描摹,每一根線條都英俊明晰。
遠遠看著,賞心悅目。
過了幾秒鐘,他側過頭,視線不期然跟梁從星撞上。
梁從星毫無開小差被抓包的負罪感,反而坐直了說:「你看書一點都不認真。
看我幹什麼?」
易楨放下書,朝她走過去。
梁從星挑釁人完畢,正高興著,冷不防看他走過來,頓時產生了危機感:「你幹什麼?」
易楨的手搭在轉椅的後背,輕輕一拉,梁從星整個人就坐在椅子上被拉退幾步,身子一轉就正面對上了她。
不得不說男女的力量差距真的懸殊,不管梁從星怎麼挪,轉椅就是動不了。
「複習完了?」
他問。
梁從星不明狀況,下意識地點點頭。
下一秒,易楨雙手撐在椅子兩側,微微俯身:「那做點別的。」
這麼久了,他顯然清楚該怎麼撩撥,梁從星的耳畔是他淡淡的氣息,幾乎一下子輕顫起來。
說起來,也的確好久沒做了。
梁從星雙手環住他的脖頸,眨了眨眼睛,語調拉得輕悠悠的:「什麼呀。」
易楨的回答是直接把她整個人抱起來,按坐到桌上狠狠親吻。
——
梁從星以後再也不能直視那張書桌了。
不過幸好,兩人買了隔天的機票,給了她一個寒假「不用和書桌面對面」的緩衝期。
再開學,梁從星跟易楨用了一天的時間把家裡收拾了一下,到傍晚邊,她安安心心地縮在易楨的懷抱里,昂著頭看他點外賣。
客廳窗外下著淅淅瀝瀝的雨,甚至結起了蒙蒙的霧氣。
但屋裡暖氣恰好,沙發柔軟,背後的懷抱溫暖安心。
此時此刻,突然覺得美好到不真實。
梁從星環著他的腰,把頭埋在他肩上蹭啊蹭,半晌說,「你打我一下。」
易楨對她的突發奇想見怪不驚,放下手機,揉揉她的頭髮,「怎麼了?」
「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梁從星認真地說,「其實我剛見到你的時候,想法很簡單的。」
她只想接近他,把人追到手。
至於到大學都一路相伴甚至同居,她連思考都沒思考過。
「你呢?」
她又問,「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不,第一次發現喜歡我的時候,你怎麼想的?」
易楨輕輕覆著她的手,摩挲著她手指的某個指節,輕聲在她耳畔道,「想把你變成我的。」